仇行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問道:“有事?”  解揚掃一眼茶幾上明顯剛泡好的茶和旁邊擺盤精致的點心零食,很自覺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迴道:“有,我想再找你租個房間,用來擺鋼琴。”  仇行立刻皺眉看了過來,重複道:“租?”  “對,租。畢竟你曾經多次向我強調,你我之間隻是租客和房東的關係。”  “……”  仇行把手裏用來裝忙的文件丟到一邊,直直看著解揚,氣道:“你以往的厚臉皮呢?”  “我明白了。”解揚將隻喝了一口的茶放下,起身道,“我這就去買鋼琴和挑房間,謝謝你的慷慨,你繼續忙,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頭都不迴。  電梯門緩緩關閉。  仇行不敢置信地看著電梯,好一會,側頭看向站在角落裏當壁掛的何鈞,道:“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租客和房東,他明明知道不……他為什麽會這樣?”  何鈞艱難思考,道:“小老板他……他應該是想您了,然後隨便找了個理由來看您。但您識破了他的意圖,所以他害羞,就——”  仇行語氣陰森森:“我看起來很傻嗎?”  “……小老板就是故意氣您來了。”何鈞說實話。  仇行拉著臉沉默一會,又道:“不可能,我又沒惹他生氣……肯定是叛逆期了!二十歲了叛逆期還沒過,怎麽發育得這麽慢!把這些茶撤了!”說著撈起文件起身迴了辦公室。  何鈞:“……”  ……  當天晚上,解揚在客廳裏等到了加班晚歸的仇行。他一臉平靜地上前握了一下仇行的手,然後不等仇行說話就自顧自地道了晚安,轉身上樓。  仇行醞釀了一整天的體己話全被噎在了喉嚨口,瞪著已經看不見人影的樓梯拐角,深唿吸。  第二天早上,解揚沒有去仇行的房間。  接下來的很多天,解揚都沒再早上去仇行的房間。他隻每晚都雷打不動地握一下仇行的手,並且總是握完就走,絕不多留。  仇行的臉一天比一天黑,想質問解揚,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解揚並不是不理他,隻是對他不太親密而已。而且兩人確實都太忙了,不是你晚歸就是我晚歸,每天就隻睡前和偶爾早餐時能說上兩句話,根本沒空去好好交流。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在結束了b市電視台跨年晚會錄製的當天,解揚等到了周導那邊迴饋過來的試鏡結果。  解揚意外地看向麵帶喜色的秦城,確認道:“過了?我拿到了角色?”  “對,那邊說會盡快擬好合同發過來。電影預計的開拍時間是明年四月,周導要求所有演員在開拍前必須先去搭建好的拍攝場地提前適應一段時間,所以你最遲三月下旬就要進組。”  解揚仍覺得不真實,想了想,猜測應該是他作的曲子打動了周導,道:“那這樣的話,新專輯的製作時間就得調整了。”  新專輯原本計劃年後開始製作,如果接電影的話,那專輯的製作和電影的拍攝肯定會撞部分檔期。  秦城道:“這部戲最短也要拍四個月,電影拍完還得製作,等到上映,可能已經是明年年尾,你不能一整年都沒有作品曝光,所以我建議你最好不要把專輯的製作推到電影拍攝結束後。”  “那就不推遲,提前。專輯的新曲已經準備好,有龍樹尤幫忙,錄起來會很快。不過歌曲的mv我可能沒法全部自己參與拍攝。”  秦城的眉頭鬆開,道:“沒關係,mv可以請專業的演員來拍,你隻拍些簡單的對嘴演唱畫麵就行。那就這樣安排?”  解揚點頭。  又是幾天的忙碌後,解揚終於結束了年前的所有藝人工作,專心忙起了公司年會的事。網絡上,各大衛視也陸續開始了對跨年晚會的宣傳。  年會結束的第二天,解揚和仇行坐車前往療養院,去陪仇母過年。路上,解揚無聊刷微博,然後他意外又不意外地發現,木周易的名字登上了熱搜。  #木周易獻唱《懷念故土》#。  點進話題後,z市衛視早上發的一個晚會彩排花絮出現在了頁麵最上方。解揚特地找出耳機插上,之後點開了花絮視頻。  視頻畫麵有些暗,隻見隻亮著幾盞近燈的舞台上,穿著低調的木周易正站在中心處和主持人說著什麽,然後木周易拿起話筒,閉目哼唱了幾句。  柔和中帶點清冷的女聲透過音響傳出,像是冰雪叩擊窗麵,讓人大腦一麻,似乎心神都被撼動。這裏適時搭配了一道表達驚豔的音效,然後畫麵上冒出一個卡通小人鼓掌的表情包。  花絮結束。  解揚運轉了一下異能驅散掉聽到木周易聲音後的不適,摘下耳機,又點開了下麵的評論。  這條花絮下的評論意外的多,而且明顯有水軍的痕跡。很多人表示沒想到木周易唱歌這麽好聽,說木周易看著比以前沉穩低調了許多,同情木周易上次被黑,鼓勵木周易振作起來。有真的路人進去表達對木周易的惡感,結果全被打上了咄咄逼人的標簽。  “最近媽的身體情況好了一些,每天糊塗的時間越來越短。”  解揚迴神,放下手機朝身邊的仇行看去。  仇行卻沒看解揚,視線落在手裏的雜誌上,一本正經道:“解揚,我希望你還沒忘記我們的合作。”  解揚明白了,應道:“自然沒忘,我是伯母買來給你衝喜的……丈夫。”  “……”  仇行不自在地換了個姿勢,視線依然沒從雜誌上挪開,保持著認真嚴肅的語氣,道:“是這樣沒錯。未來一段時間我們會和媽住在一起,在這期間,我希望你能配合一些,盡一下你作為……咳,作為衝喜丈夫該盡的義務。”  解揚想笑又忍住,道:“這是自然。但我是第一次給人做衝喜丈夫,不清楚作為這樣一個乙方,我該履行一些什麽樣的義務,所以希望作為甲方的你,能具體跟我說明一下。”  仇行等的就是這句話,看似思考了幾秒,然後用一種特別高貴冷豔和特別不在意的語氣道:“也不需要你做什麽特別的,你隻用在媽麵前和我表現得……親密一些,和愛……咳,和愛我一些就行了。”  “你感冒了嗎?”  “什麽?”  “我聽你一直在咳嗽。”  “……少裝傻!我說的話你聽明白沒有?”  解揚立刻點頭,應道:“我明白了。”  見解揚答應得這麽幹脆利落,仇行反而狐疑起來,側頭皺眉看解揚,道:“你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解揚突然握住了仇行放在腿上的手,然後慢慢把手指錯開,插入仇行的手指,扣住,抬眼看仇行,“親密一些?”  仇行心髒猛跳,直直看著解揚,手指動了動,小心地、試探地,稍微迴握了一點,之後一臉淡定地收迴視線,誇道:“嗯,表現得不錯。”  解揚往仇行那湊近一點。  另一個人的身體靠了過來,雖然隻是胳膊靠胳膊,但是……仇行喉結一滾,微側頭看解揚,聲音莫名變低,道:“又怎麽了?”  解揚察覺到自己的手突然被扣緊,心裏滿意,臉上卻斂了笑,坐直身抽迴手,保證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你放心,在過年期間,我一定盡職盡責地履行我該履行的義務。”  仇行臉一垮,看看自己被鬆開的手,又看看兩人之間被拉開的距離和解揚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麵皮動了動,憋氣,拿起雜誌把雜誌翻得嘩啦啦響。第72章   解揚假裝沒看出仇行在生氣, 拿出手機又翻了翻木周易彩排視頻下的評論,翻完之後分別給秦城和胡標發了一條微信。  一個小時後,車停在療養院深處的露天停車場,解揚和仇行各自下車,朝小樓走去。  仇行步子邁得很大, 陰沉著一張臉, 一點不像是來過年的,倒像是來討債的。解揚落後兩步跟在仇行身後, 心情倒是很不錯。  臨到進小樓前,解揚喚了仇行一聲。  仇行立刻停下,側頭看解揚, 道:“怎麽?”  解揚提醒:“要親密一點。”說著走到和仇行並排的位置, 示意一下裏麵,“走吧。”  ……隻是並排走在一起算哪門子的親密!  仇行心裏的期待刺啦一下熄滅,視線一下一下往解揚垂在身側的手上落,想拉一下又不好意思主動伸手, 自己憋著憋著,猶豫著猶豫著,就到了仇母所在的小客廳。  仇行:“……”  仇母這會神智是清明的, 正靠在沙發裏聽新聞,見仇行上來她立刻看過去, 然後蹙了眉,問道:“怎麽了這是,不開心來看我?臉拉得這麽長。”  仇行忙調整好表情, 上前坐到仇母對麵的座位,道:“沒有。媽,你最近感覺怎麽樣?”  “挺好。”仇母又看向後一步走過來的解揚,上下打量一下,意外,“揚揚好像長高了?”  解揚正要迴答,仇行已經先一步陰陽怪氣地道:“二十歲了還長,發育期真遲。”  解揚和仇母一起朝仇行看去。  “……”仇行低頭給自己倒了杯茶,側頭喝一口,硬裝出一臉的淡定來。  “伯母,我確實長高了一些。”解揚看向仇母,自然地走到仇行身邊坐下,拿起仇行剛剛放下的茶舉到唇邊喝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抬手解脖子上的圍巾。  仇行一點點低頭,看著麵前被解揚“玷汙”過的茶杯,好一會,喉結一滾,側頭看解揚:“你……”  “怎麽了?”解揚把圍巾放下看仇行,之後笑了,傾身去幫仇行摘圍巾,道,“怎麽圍巾都不摘,房裏暖氣這麽強,不熱嗎?”他貼心地幫仇行摘下圍巾,摘完還幫仇行整理了一下衣領,之後手指像是不小心一樣,輕輕擦過仇行的喉結。  仇行脊背一挺,唰一下站起身。  仇母和解揚再次一起仰頭看仇行。解揚問道:“怎麽了?”  “……”仇行僵著脖子,飛快地瞟一眼仇母,道,“沒什麽……我去下洗手間。”說完轉身大步走了。  仇母看向解揚。  解揚坦然迴看。  仇母問道:“逗他好玩嗎?”  解揚誠實點頭:“特別好玩。”  仇母笑了,眉眼舒展開,帶著點壞心地問道:“你覺得他多久能迴來?”  “起碼五分鍾之後。”  “那他比以前還長進了一些。”仇母關掉一直在播放的新聞,道,“阿行的氣色看著好了不少。”  “確實變好了。他做了心髒手術後每天的睡眠時間比以前長了許多,胃口也好了一些,如果不是因為年末太忙,他的氣色應該會比現在更好看。”  仇母點頭,側身拿起旁邊架子上的一個小相冊放到腿上。  “以前我勸阿行去看病,他總麵上答應,背地裏敷衍。我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當時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他做了手術……”她突然停了話,摸摸相冊,之後認真看著解揚,道,“解揚,當初選中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謝謝你。”  解揚注意到仇母的眼眶有點發紅,起身坐到仇母身邊,握住仇母放在腿上的手,趁機探出異能,麵上則保證加勸慰道:“不用道謝,伯母,您放心,他會越來越好的。”  ……  六七分鍾之後,仇行迴來了。解揚已經坐了迴去,正在跟仇母聊家裏那一湖錦鯉。  仇行假裝淡定地坐到解揚身邊,見解揚麵前多了一杯茶,臉一垮,又看看自己麵前的茶,手指動了動,假裝若無其事地伸手拿起茶杯,做賊似的喝了口,然後快速把茶杯放下,試圖加入話題,道:“湖裏的魚越來越多,明年必須放出去一些。”  仇母停下話頭,看著仇行故作淡定的模樣,突然淺淺歎了口氣。  仇行疑惑皺眉。  “是要放出去一些。”解揚則自然接話,一副什麽都沒發現的樣子。  聊了沒一會就是午飯時間,三人轉戰餐廳。解揚盡職履行著義務,吃飯時貼著仇行坐,主動給仇行夾菜、盛湯、幫仇行卷袖子,靠得很近地和仇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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