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誰說不應該呢?”英國公張維賢笑道:“老夫勸你魏公公啊,還是把心思花在正地方,想想該如何快些把新政落實下去吧。”


    “這就不勞國公爺操心了。”魏忠賢哼了一聲。


    英國公張維賢又笑了笑,心情頓時好了不少,魏忠賢越這樣,他越覺得今天勝利了。


    韋寶陪了皇帝整整一個下午,晚上又被皇帝留下一起用膳,到了九十點鍾才出宮迴家。


    韋寶走後,皇帝也差不多該睡覺了。


    朱由校今天心情很好,既讓幾百萬兩紋銀的大事有了眉目,又玩飽了。


    原來,韋寶本來對木工是不感興趣的,為了討好皇帝,現在沒事也會關注這方麵。


    韋寶是到處跑的人,對各地建築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能侃侃而談,為皇帝提供不少創意。


    還不單如此,韋寶因為是重生穿越巨,在粗通了木工原理之後,對記憶中的現代建築,也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古往今來,隻要知道的就可以拿出來用,韋寶實際上也可以算的上是一個智者了,最少肯定比皇帝的見識廣博。


    這讓朱由校對韋寶由衷的佩服,並且非常信賴韋寶的才華。


    人是這樣,感覺一個人很聰明,很厲害,對某一個自己喜歡的方麵了解的很深,就會覺得這個人似乎什麽都懂,對每個方麵都很精通。


    其實韋寶對於海貿,並沒有十足的信心,先不說到時候能不能順利通過新政。


    就算順利通過了新政,韋寶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搞到多少銀子,別等下弄的銀子沒有搞到多少,還搞的天下大亂,改變了曆史。


    韋寶最怕的是改變曆史,一旦曆史被改變,以韋寶的經驗,將會失去控製,曆史是大勢所趨,是基本上沒法改變的,一旦強行更改,曆史會以另外的方式修複。


    很多時候,甚至是報複性的修複,不但等於沒有改變,還會對他個人造成不利。


    其實明清四百多年並不是一直實施海禁措施。


    明代有隆慶開關,清代一直保留廣州。


    當然,如果明清沒有海禁政策會有什麽變化。


    變化會有,但未必會導致好的方麵發展。


    因為中國的體量太大,他的周邊地區實際上一直缺乏一個能夠於之進行等量貿易互補的國家,唯有日本憑借貴金屬產量勉強維持。


    到幕府時代早期因為大量白銀流出下令限製貿易數量。


    乾隆皇帝對馬戛爾尼的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中國物產豐富無所不有,根本沒必要和你們貿易的。


    後世的中國在工業化進程中所釋放的能量有目共睹,不管多高端的行業,中國的產能介入後都可以做出白菜價,完全摧毀原有市場。


    在工業文明釋放出自己的產能前,中國也的確沒需求對外進行貿易,增加統治成本和不確定性。


    至於殖民地這類,中國的需求更低。


    因為中國自己就有豐富的土地資源,以及大量的人口,好好發展自身潛力,就永遠發展不完了,向外部拓展勢力的意願是不強的。


    而且殖民地管理成本太高,入不敷出是最大可能。


    早期的殖民地收益高的都是加勒比的小島,像美國這類殖民地收點稅都不夠駐軍開銷,日本也曾經和英法聯係要給他賣了,因為技術不足撈不到錢。


    明清對外搞殖民地,還不如安心給自己家一畝三分地打理好。


    鹽鐵專營一項能抓好,不比什麽殖民地來錢快。


    至於荷蘭英國這類搞對外殖民貿易的,因為自家條件不行必須出去搞錢。


    當天,魏忠賢沒有找到機會單獨見客巴巴。


    不是魏忠賢沒有找到機會,魏忠賢讓人帶話給客巴巴了,讓客巴巴上他宮外的官邸去一趟。


    客巴巴知道魏忠賢肯定要向自己發脾氣,所以讓人帶話迴去,說自己累了,有事明天再說。


    客巴巴覺得,過了一晚上,魏忠賢應該心平氣和了不少。


    但並沒有,次日魏忠賢一大早就找到了客巴巴,劈頭蓋臉道:“你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幫韋寶省掉三百萬兩銀子,本來陛下說九百萬兩,就是九百萬兩,他韋寶和張維賢敢說什麽?”


    “我聽韋寶說的有道理,想想折中也沒有什麽不好,不就是三百萬兩銀子嗎?”客巴巴心虛道。


    魏忠賢咆哮道:“什麽叫就是三百萬兩銀子,這不光是銀子的事兒!在場那麽多人,事情已經傳出去了,大家都知道有張維賢給韋寶撐腰,硬是在陛下麵前減去了三百萬兩銀子,這是駁了咱家的麵子,以後咱家還怎麽統禦下屬,統禦百官?他張維賢的威望抬高了!韋寶的威望也抬高了!你懂不懂!?”


    “你這麽兇幹什麽!?”客巴巴也有點動怒了,沒有自己,你魏忠賢哪裏有今天?


    魏忠賢警覺自己失態了,本來是想與客巴巴溝通一下,並不是要和客巴巴吵架。


    “不是,咱家是心裏著急啊。夫人,那張維賢和韋寶的威望抬高了,對你我二人有何好處?以後陛下更加仰仗張維賢和韋寶,還要咱家幹什麽?那咱家還不就成了為陛下傳話的,跑腿辦事的了嗎?說不定,不用多久,連張維賢和韋寶都能使喚咱家。”魏忠賢忍著氣,低聲道。


    “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吧。”客巴巴也壓著火氣,“你我每天在陛下身邊服侍,他們就算多做一些事,也沒法撼動你的地位。”


    “夫人,你把人心想的太簡單了啊。想想咱們這些年受了多少苦,多少次差點去陰曹地府,就不能放鬆警惕!尤其咱們現在一個在宮內等同於皇太後,咱家又幫陛下署理朝政,已經很遭人嫉恨了。更加不能掉以輕心。”魏忠賢道。


    “知道了,你每迴都說這些,是不是太敏感了?昨天下午韋寶與陛下在一起那麽久,我可沒有聽見韋寶說你半個不字。”客巴巴道。


    想到昨天下午,客巴巴本來想找個機會與韋寶單獨說會兒話的,但韋寶走的太晚,韋寶走的時候,她要服侍陛下去就寢,便沒有機會與韋寶單獨說話。


    魏忠賢見客巴巴這種態度,又氣又急,又不敢再讓客巴巴不高興,東拉西扯的說了很多話。


    客巴巴離開的時候,一肚子的氣。


    下午,客巴巴對王體乾道:“老魏越來越過分了,居然敢這樣對我。”


    王體乾心裏高興,嘴上卻開導道:“夫人息怒,也許是九千歲近來心情不好。”


    “什麽心情不好,他是得意忘形了,忘了他能有今天是怎麽得來的,沒有我在陛下身邊幫襯,沒有你在他身邊幫他辦事,他有什麽能耐。”客巴巴低聲吐槽了一句。


    王體乾聽客巴巴這麽說,心裏更加高興,卻並沒有接話。


    在宮裏麵說話就得謹慎,不知道別人那句話是真話,那句話是假話。


    其實王體乾和客巴巴接觸的機會,被客巴巴和魏忠賢接觸的機會還多。


    因為王體乾是掌印太監,本來就是要跟在皇帝身邊的。


    “你平時要多注意些,看他有什麽動靜。”客巴巴對王體乾道。


    王體乾知道他指的是魏忠賢,動靜,什麽動靜?王體乾沒有太搞明白。


    “夫人指的是?”王體乾問道。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我都是這宮裏麵的老人,你在陛下登基之前就已經是宮裏麵的紅人,甘願居於他之下,你能完全心服?多注意他那些東廠,錦衣衛,還有武裝太監,他一旦有什麽不軌,我們得知道,別到時候被他帶坑裏麵去。”客巴巴道。


    王體乾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隨著新政的初步方案定下來,魏忠賢通知了內閣盡快定案之後。


    新政的消息迅速傳遍朝野,朝臣和民間都議論紛紛。


    其實大明的人對於海貿並不陌生。


    明朝中後期,明穆宗開始一反前製,反其道而行,以“市通則寇轉而為商,市禁則商轉而為寇”為由施行開海政策,史稱隆慶開關。


    朝廷正式開放海禁。


    隆慶元年,明穆宗下令:“以文萊為界,準販東、西兩洋,請開市舶,易私販為公販”


    開海令一出,頓時沿海商民如決堤時的海水一般紛紛湧向海外。


    此時的明朝的商品經濟開始以驚人速度增長,與此同時,文化和技術也得到了很好的交流。


    到了萬曆年間,海外貿易發展已經基本成型。


    以萬曆朝的數據來看,萬曆十一年,所征的商稅已經達到兩百多萬兩,要知道向來以經濟發達著稱的宋朝市舶商稅也才每年兩百貫左右。


    而在明朝中後期,有三分之一的白銀流入中國。


    流入的白銀有3.3億兩之多,這還是保守估計,最高應該達到5億兩。


    而源源不斷流入的白銀,為大明王朝續命提供了堅實的經濟基礎,正是外貿帶來的巨額紅利才支撐起了張居正的改革和萬曆三大征。


    不過曆史興衰自有定數,崇禎三年,二次上台的東林黨不顧國家財政捉襟見肘的事實,正式取消工商稅和海稅。


    自此大明王朝的財政命脈被割斷,由此帶來的巨額虧空由農民承擔的剿餉和練餉所彌補,最終逼反了闖王李自成。


    由於明穆宗的開海,明朝經濟得以快速發展。更重要的是,對海外貿易的開放,又為明朝帶來了一些先進的技術,這又反過來刺激了明朝內部的經濟,達到了一個良性循環,這也使得明朝有了資本主義萌芽的態勢。


    海防方麵,海禁的施行對於明朝海防來說既有著一定的積極意義,同時也存在一些消極影響。


    海禁的施行減少了倭寇和海盜的滋擾,從這個角度看,確實是有著積極的影響。


    但是海禁的嚴格使得“田盡斥鹵”的沿海百姓生活得不到應有的保障,因此沿海商人變逐漸轉變為寇,或者成為流民,在一定程度上給明朝帶來了不穩定因素。


    航海方麵,明朝的航海技術在當時是名列前茅,這是無可爭論的事實。


    明朝的航海技術曾有兩次巨大的進步,第一次是鄭和下西洋時期,第二次是在隆慶開關之後。


    但是在明朝前中期海禁的嚴厲程度在很大程度上阻礙著中國航海技術和造船技術的發展。


    明朝的海禁出發點是在維護統治,安穩沿海邊境,讓明朝得到休養生息的喘息之機。


    當然,海禁製度如大多數事物一樣,猶如一把雙刃劍,在禦敵的同時,也會劃傷自己。


    在維護統治的同時,海禁使得明朝的經濟、文化、科技、航海等諸多方麵的發展受到阻礙。


    海貿對大明來說,肯定是整體好處大於壞處的。


    至於經濟方麵的影響,也主要集中於沿海省份,以這個時代的交通,對內陸的影響非常小。


    內陸的商品想運出去很困難,外來的商品想流入內地,更不容易。


    內陸老百姓的思想很封閉,外麵來的商品,也不那麽容易接受。


    韋寶對於這一切,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一直是靜靜的等待。


    六百萬兩紋銀很多,但對於現在的韋寶來說,不算什麽了。


    當然,韋寶也做了一些籌備工作。


    主要體現在招商方麵,讓天地會商號在沿海省份的分號聯係當地有實力的大戶,爭取有大戶搞海貿,向海防總督衙門預交銀子。


    韋寶推出各種優惠措施,什麽名額有限,先交銀子的有優惠,都搞了。


    但收效甚微。


    就在朝廷議論紛紛,前期招商困難,海貿新政舉步維艱的時候。


    韋寶收到了一封信。


    這封信是聰古倫格格來的,聰古倫格格說她就在京郊,請求見韋寶。


    信是吳雪霞交給韋爵爺的。


    原來,本來看管聰古倫格格的那三個皇太極派來的細作是想趕緊將這裏的事情告知皇太極,讓貝勒派人來說服格格,再接格格迴關外。


    可聰古倫格格又聰明又倔強,等了兩天,見三個細作不但少了一個人,而且天地會商號的人沒有迴音,就知道細作騙自己。


    聰古倫格格於是又用以死相逼的絕招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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