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寶沒有乘坐馬車,因為人太多,路又不遠,他一個人坐馬車會不像話。


    韋寶邊走,邊不時迴頭招唿一幫認得的官員。


    眾人氣氛很融洽,初時不願參加韋寶的開業慶典,那是因為不知道吳家的態度,現在吳公子和吳大小姐都來了,便不存在這個顧慮,自然樂得繼續吃喝玩樂。韋寶出手闊氣,每次待客的酒席都極盡當時所能達到之能事。


    要說有人情緒不高,也就隻有吳三輔和吳雪霞心中有氣,感覺一切都被韋寶牽著鼻子走,很是被動,卻一點法子也沒有。加上不知道吳三鳳現在是個什麽情況,兩個人均沉默不語。


    一行人走在山海關的街頭,蔚為壯觀,主要都穿著官服哩。尋常可見不著這麽多官員走在一起,便是京師來了高官巡察,也沒有這等排場,能聚集到整個永平府的官員到的這麽齊整。


    這可比後世很多店鋪開張前,組織店裏的員工排隊在街上喊口號,發傳單的宣傳效果要強大的多了。


    別說山海關,就是整個永平府,整個遼西,也從來沒有哪一家的買賣有這麽大的排場,能聚攏這麽多官員。


    今天到目前為止,一個商界的人都沒有來。


    孫掌櫃不算,因為孫九叔的山海樓今天接待韋寶這筆買賣,隻能算是生意,和韋寶的交情不相幹。至少外人不會認為山海樓和天地商號有什麽關係。


    現在情況就不同了,所有在觀望的商戶們,看見官方勢力這麽‘統一’的支持韋寶,這還看不明白?遂,愈來愈多的商號老板掌櫃們加入了前往韋寶新開張的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慶賀的隊伍中。


    還有聞風而動的一大堆山海關的官員們,也逐漸帶著韋寶事先派人散發的請柬過來捧場了。


    連楊家和吳家都派人來了,他們是什麽東西?能大的過楊家和吳家?這兩家,誰也不敢得罪的。


    韋寶隻是派出去二百來張請柬,很多職銜低微的官員,還有生意規模太小的老板,無法全部發請柬去請,因為那樣的話,人數會太過龐大,不好統計。


    但韋寶是遼西本地人,在這裏有很多鄉鄰關係的人。因為即便是沒有發請柬,照著這個時候的規矩,會在店鋪門口張貼一篇大幅的邀請文,所以很多能跟金山裏搭上關係的,比如曾經是金山裏人,現在在外麵做生意,長期不迴家的。


    又或者是妻子,或者妻子的好友中有金山裏的關係的老板或者官員,也會主動前來。


    來的人多,是一方麵,最主要還是因為韋寶熱情,沿途不斷有人向韋寶祝賀,很多人不打算喝酒,隻是口頭道賀一聲,但韋寶也熱情邀約人家等會喝杯喜酒。


    韋寶不在乎人多,就算是來兩千人,一個人倒貼兩錢銀子出去,也不過200兩紋銀不到,現在200兩紋銀,對於韋寶的身家,不算什麽,韋寶是一個流動資金已然超過十萬兩紋銀的地區級大富豪。


    在整個永平府,至少能排入前十。


    既有實力,又有勢力撐腰,這樣的生意,先天充足。韋寶現在隻差本地勢力還不夠強大,光憑楊家撐腰,顯然不夠,而且跟楊麒接觸之後,韋寶意識到楊麒的貪婪,這種人最是翻臉無情,覺得靠不住。


    不過,相比於韋寶在現代看的一些小說上的穿越巨重生巨來說,他的根基算可以了,做事的順序也算合理,經過了這麽多的努力,一切都順理成章!以往在書上看的重生巨們,上來直接掏出現代工業產品,然後便一本萬利,他實在想不明白,在古代,就算沒有大明這樣嚴厲的地域限製,地區經濟僵硬,但是地區經濟保護,在哪個朝代都有吧?不先搭建平台,怎麽能把產品銷售出去?


    做生意,要麽量小,但價高!要麽量大,薄利多銷。通常都是後者,一錘子買賣賺取的利潤再多也趕不上量大。


    所以韋寶最看重的不是手中的產品有多先進,而是比起同時代的產品,要更便宜,且性價比更高。


    最重要的還是平台,要和這時代的大豪們處於一個平等的平台競爭。


    一個個上來就想著攀交達官貴人,皇親國戚,上層的富豪,高官,那麽容易就結交的了?


    雖然付出了這麽多努力,進展不是很大,但韋寶也不慌不忙的,一點不急躁。


    祝賀的隊伍規模越來越大,直接往上千人的數量發展。盛況空前。


    “怎麽這麽多人?這是怎麽迴事?吳家和楊家都來人了?吳家是怕了楊家,還是怕了韋寶?”


    在山海樓對麵吃飯的吳世恩和金啟倧,吃驚的看著街麵上的動靜,問話的是金啟倧,金啟倧的聲音都有點發顫了,因為他曾經想拿韋寶的命來升官發財。


    “你難道不認得剛才跟著韋寶過去的是吳家二公子和楊大公子?連吳大小姐都出來了,這還有假嗎?甭管楊家、吳家和韋寶之間是誰怕誰,現在有一條很清楚了,那就是楊家和吳家都支持韋寶的買賣開張!等於都支持韋寶。”吳世恩冷然道:“老金,這次恐怕你要倒黴了,上次我就說,升官發財有其他辦法,輕易不要做直接拿人的事兒。”


    金啟倧無奈的點了一下頭,重重的歎口氣,“這下真的完了,老吳,看樣子我以後在這永平府是混不下去了,明天我就想法子托人幫忙說一說,設法到關外去做事。”


    吳世恩沒有迴金啟倧這句話,作為朋友,他覺得金啟倧這麽想是對的,退一步海闊天空!再和韋寶作對,絕沒有好下場。


    “老吳,你說這韋寶到底是什麽道行?上迴鄉裏一個小小的甲長就能置他於死地,要不是我出手幫他,他那趟就完了。這才過了多少日子?也就半個月多一點吧?這麽短的時間裏,韋寶就將楊家和吳家都拉攏到一起支持他了?”金啟倧詫異的問道:“這麵子是通天了吧?你說說,是不是怪?”


    “有什麽好怪的?你是少見多怪!”吳世恩冷然看向金啟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知道韋寶攀上了什麽關係?估計是一品大員都有可能。韋寶的際遇都是他自己闖出來的,這小子天生就敢闖。我早說過,這韋寶是我平生僅見有天資的商人,他才14歲的年紀就如此厲害,還有什麽不可能的?你我14歲的時候還在做什麽?還蹲在地上玩泥巴吧?”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韋寶必定會報複我!我這陣子躲著點,盡快離開永平府便是了。”金啟倧聽吳世恩如此說,又重重歎口氣,“對了,韋寶給你下帖子了嗎?”


    吳世恩點頭道:“下帖子了,我一會還得去拜訪,吃他的開業酒,現在吳家和楊家都派人來了,我能不去嗎?隻怕馬上整個山海關的商戶都會去拜訪韋寶的。”


    “你有帖子啊?韋寶挺大氣啊?居然沒有怪你?還給你也下帖子了?”金啟倧搖了搖頭,一連串的疑問句,奇道。


    金啟倧本來以為吳世恩自從韋寶和吳家起紛爭之後,便不和韋寶來往了,韋寶肯定已經和吳世恩生出嫌隙來了。


    吳世恩明白金啟倧的想法,解釋道:“這就是韋寶的過人之處,他給我下帖子,那是因為他給整個山海關,給整個永平府的官場,商場,上的了場麵的人物都下帖子了,為什麽會獨缺我這一份?別說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就算是真的撕破過臉,隻要還在這個場子上,他見麵也一定會不放在臉上,仍然像過去一樣熱情。說不好,還會比過去更熱情!”


    金啟倧點點頭,“人家這才叫城府,咱們活了四五十歲,都活到狗肚子上去了,還不如一個孩子。”


    “韋寶有沒有給你下帖子?”吳世恩問道。


    金啟倧從懷中取出一張大紅請柬。


    吳世恩驚奇的拿過來:“也給你發了帖子?”他本來隻是隨口問一問,萬沒有想到金啟倧居然也收到了韋寶派人發出的請柬。一方麵金啟倧隻是小吏,恐怕韋寶即便和金啟倧沒有瓜葛也不會發給他,因為官銜太低。另一方麵,畢竟金啟倧曾經加害過韋寶。


    “我反正是不會去的。”金啟倧哼了一聲,“他帶了這麽多錦衣衛來,要殺我這種官職低微之人還不是手拿把攥,定是要找機會辦我。”


    “你呀,想事情不過腦子的。”吳世恩歎口氣道:“韋寶比我想的更大氣,他的胸懷,不是你能想見的。人家若要辦你,還要發請柬給你?隻怕一句話便能讓你死於非命!既然發請柬給你,說明還念著當初你曾經幫過他!”


    金啟倧被吳世恩說的話弄糊塗了,一臉茫然表情,“念著我當初幫過他?”


    “別說是你,據我所知,那個曾經害他的甲長父子,在山海關做買賣,不是照樣太平無事?要辦他們不是比辦你更簡單?”吳世恩道。


    金啟倧聞言,沉默了幾秒,抬頭道:“那依著你的意思,我也去給韋寶祝賀?別人會怎麽看我?衙門裏很多人都知道我上次要害韋寶的事情呢。”


    “誰會怎麽看你?你太將自己當迴事了。你若是就此灰溜溜的離開山海關,到關外去,才被人看不起。這年頭,能混個飽飯,還能時不時喝點小酒,已經是神仙日子了,誰有空管你?”吳世恩說著放下茶盞,站起身,向外走去。


    金啟倧猶豫了幾秒,急忙跟了出去:“老吳,我跟你同去!”


    金啟倧是當地人,自然還是希望能留在當地,去關外做事,那是萬不得已的一步,關外不但生活水平更低,還時不時有建奴出沒劫掠,別說是當官的人,就是老百姓都不願意往關外跑,都是關外的流民,想方設法往關內跑。世上沒有人喜歡常年離開家鄉。


    範曉琳、王秋雅和徐蕊三人在海商會館的三樓,專屬於韋寶的大間上房中焦急的等待隔壁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的開業慶典。


    之所以會焦急的等待,是因為怕沒人來,馬上便要到舞獅子的時間,天太黑了的話,一方麵是看不見了,另外一方麵不吉利。


    可是三個人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看見幾個人,隻有一些圍觀的老百姓,和等著打爆竹之後撿那沒有點著的爆竹的孩童在天地商號大門前玩耍。


    “真是急死人了,也不知道小寶去吳家怎麽樣了?你們說吳襄會來參加小寶的商號的開業慶典嗎?”範曉琳問身邊的王秋雅和徐蕊。


    “八成不會來。”王秋雅黯淡的答道:“這麽大的過節哪裏這麽容易解開?況且吳家有權有勢,咱們隻是剛開始做的小商號。”


    徐蕊這沒有作聲,內心也不看好吳襄會來參加韋寶的開業慶典,畢竟雙方之間有過節,而且就算毫無過節,吳家財雄勢大,韋寶又不是吳家家族中人,人家憑什麽讓你分他的生意?


    黃昏的光暈越來越黯淡,讓三個女孩的心也越來越暗下去。


    這時候韋寶和大隊人馬過來了,原本冷清的街道,像是忽然換了場景,人山人海,要不知道,還以為正是趕集到了人最多的時辰呢。


    王秋雅、徐蕊和範曉琳的眼睛立時集體瞪圓了,感覺是不是自己花了眼?還是進入夢中了?


    “快!奏樂!”林文彪招唿早已經準備好的充當樂隊的戲班子。


    各種中式樂器嘀嘀噠嘀的聲音一起,才將三女拉迴現實。


    “這麽多人?小寶走在最前麵。”範曉琳驚喜道。


    “一定是來給天地商號慶賀的。”王秋雅也欣喜道。


    徐蕊仍然沒有說話,美眸中卻蒙上了一層霧氣,為韋寶開心的心情像是要在身體中爆裂開來一般。範曉琳和王秋雅雖然是貧家女子出身,她也是貧家女子出身,但是範曉琳和王秋雅畢竟沒有到過她那麽卑賤的地步,青樓中的物質生活再豐富,徐蕊的內心卻一直在經受煎熬,嚐過了生活最苦楚的境地,此時韋寶的每一點進步,感觸最深的都是徐蕊。


    徐蕊用生命盼著韋寶越來越好,完全將自己的心交給了韋寶。


    範曉琳和王秋雅見徐蕊眼圈紅了,一副要哭的樣子,也被徐蕊感動了,兩個人都摟著徐蕊,不停的摩挲徐蕊的肩膀安慰:“好了,別哭了,這不是高興的事情嗎?”“開心點,小寶總能逢兇化吉的。”


    徐蕊哽咽著嗯了一聲道:“沒哭,太高興了。”


    韋寶請吳公子和楊公子給舞獅點睛之後,霹靂膨隆的爆竹聲響起,舞獅在天地商號大門前歡快的起舞,紅布綢揭開,‘天地商號’四個大字金光閃閃。


    人群中的吳世恩和金啟倧見韋寶新店鋪的門麵這麽氣派,和眾人的感受一樣,都覺得韋家的生意很紮實,很穩,絕沒有一般店鋪開張便給人開不了幾天就會倒閉的感覺。


    兩個人想去給韋寶道喜,哪裏擠得進去?在今天的場合,兩個人的身份,連前200都排不進去,韋寶身邊早被各式官員和大商們包圍了。


    “好大的聲勢!”金啟倧喃喃自語了一句,悔恨無比,後悔自己不該利欲熏心,想弄韋寶,否則,他在韋寶最初經商的時候提供過幫助,今天本應該是坐上嘉賓。


    吳世恩沒有搭話,默默想的心事跟金啟倧一模一樣,暗忖當初是韋寶巴結著他們做生意,現在他們想巴結韋寶,隻怕都費勁了,直有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觸。


    韋寶不停的拱手道謝,不停的說客氣話,並不分高低貴賤,凡是向他道喜,向天地商號道喜的,都真切的當貴賓對待。


    手酸了,口啞了,心裏卻樂開了花,暫時不想吳家的威脅的話,此刻堪稱完美。


    李成楝也很有義兄的樣子,幫著韋寶忙前忙後的張羅幾位重要客人。


    因為飲宴的地點安排在山海樓,在天地商號門前熱鬧了小半個時辰之後,韋寶和手下親近隨扈門,招唿眾賓客迴山海樓。


    山海樓坐不下這麽多人,幸好孫九叔早已經和幾家同行打過招唿,在和韋寶商量之後,將坐不下的客人都安排到了這條街上的其他幾家酒樓。


    駱養性、吳公子、吳大小姐、楊公子這等尊貴客人,還有一幫知府、千戶以上級別的官員,被安排在山海樓的幾間上等雅間,這裏由韋寶親自招唿,其他人則由韋寶的一眾隨扈招唿。


    吳三鳳和吳雪霞很有家教,雖然心裏憋著急事,但直到酒宴到了末端之前,都沒有向韋寶和駱養性提出吳三鳳的事情,酒桌上不談正事,這是他們這種身份的人的習慣。


    席間,不少人試探駱養性和韋寶的關係,駱養性一律表現出和韋寶是結拜兄弟的架勢,他是現任錦衣衛指揮使的公子,等於給足了韋寶麵子。


    加上有李成楝這個正牌太妃弟弟在,而且李成楝和韋寶是真正的結拜兄弟,在李成楝的幫襯下,所有人都覺得韋寶在京城真的有大背景了,要不然這些手握重權的達官貴人,皇親國戚絕不至於陪韋寶演戲。


    倒是韋寶對於一幫永平府和山海關地麵上的官員和有實力的大商,明裏暗裏流露出的輕視、嫉妒這些讓人不舒服的情緒和氣氛,處之泰然。


    韋寶深諳裝逼之道,有李成楝和駱養性在,這本身就已經是足夠裝逼的事情了,無須自己再擺出什麽‘實力’來證明。


    “駱大人,韋公子,時辰不早,能否找個清淨的地方說正事?”吳府管家問道。


    駱養性和韋寶對視了一眼,雖然賓客還沒有盡散,也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酒鬼,不喝到無法走路是不肯走的。


    韋寶有點忐忑,長期扣押吳三鳳肯定不行,吳家不敢跟錦衣衛翻臉,但絕不是沒有能量跟錦衣衛翻臉,韋寶清楚,在遼西,吳家有能力不把任何人放眼裏。但若就這樣放了的話,他以後怎麽辦?等駱養性帶著一幫錦衣衛打道迴京師之後,他分分鍾會被吳家玩死吧?


    韋寶今天想鬧出點動靜,也不過是想讓駱養性展示一下他的實力,並告訴所有人,自己和錦衣衛的關係很‘鐵’,卻沒有想到駱養性居然會直接將吳三鳳逮過來,他和吳家已經不少過節了,說不死不休的大仇都可以。因為韋寶存在一天,吳家的臉麵便無形中會被打一天。


    “好。”駱養性滿嘴酒氣,答應的很爽快。


    韋寶一汗,不知道駱養性是不是想出什麽辦法來了?駱養性剛才向他保證過,既能在吳家身上弄到錢,又能保證他在駱養性走後,生命無憂。有這種辦法麽?


    “上我房裏吧?我在這酒樓長期定有一間房。”韋寶道。


    “走。”駱養性當即站起身:“早說好早解決,我還要和永平府老祖那幫人喝酒呢,這幫人,真特娘能喝,哈哈哈。”


    韋寶微微一笑,沒有接話,他懂喝酒人的樂趣,卻參與不進去,不知道每次將自己喝的不省人事,有那麽大快樂?


    吳三輔和吳雪霞對望一眼,跟著韋寶和駱養性走。二人身後還有吳府管家和一幫隨扈。


    到了韋寶的上房門外,駱養性道:“旁人就不要在場了吧?吳公子,吳大小姐兩個人進來便可。”


    吳三輔看向吳雪霞,吳雪霞暗忖諒你們不敢怎麽樣,遂點了點頭。


    韋寶見吳三輔這幅樣子,暗暗好笑,心說你一個大老爺們,還得看年幼妹妹的臉色?若沒有吳雪霞在,這吳三輔還真有點貴公子的氣派,主要是那副什麽都無所謂的,玩世不恭的勁頭,頗得韋寶欣賞,韋寶做不到這種生活態度,卻極為欣賞這種人,通常這種人都大智若愚,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屬於無害品種。而不管是暴躁緊繃的吳三鳳,還是言談沉穩的楊弘毅楊公子,都不會讓人產生這樣的感覺,跟他們在一起,會讓韋寶緊張。


    “老吳,你們在外麵等著。”吳三輔對吳府管家道。


    “是,二公子。”管家躬身答應。


    幾個人進屋,韋寶將門關上。


    “駱大人想將我大哥怎麽樣?我們現在要帶我大哥走。”甫一入座,吳三輔便開門見山道:“我大哥現在怎麽樣?今天我們可是給足了韋寶麵子!”


    “我們一個手指頭也沒有動你大哥的。”駱養性淡然一笑,根本不將吳三輔和吳雪霞這種‘雛兒’放在眼裏,尤其見吳三輔這種兜不住話的個性,更是放鬆:“隻是你大哥公然讓人行兇,我亮出錦衣衛的腰牌之後,他還要搶奪,這可是重罪。要帶人走,隻怕不容易,我需向錦衣衛指揮使司言明此事經過,再行定奪。”


    吳三輔和吳雪霞聽完駱養性的‘官腔’,均皺了皺眉頭。


    兩個人從小到大聽的最多的便是官腔,但那是從他們爹的嘴裏和爹的朋友嘴裏聽見的,從來不像這一迴,讓他們兩個從內心感到惡心。


    “駱大人,些許小事,還要報與京城的錦衣衛指揮使司作甚?”吳三輔不滿道:“我爹和你爹駱思恭駱大人是舊相識,就是報過去,駱指揮使大人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為難我們吳家。”


    “我也沒有說要為難你們吳家啊。”駱養性嗬嗬一笑:“我這個人腦子笨,隻知道遵照大明法度辦事,我爹要怎麽處置,錦衣衛指揮使司要怎麽處置,我是不管的。況且,今天的事情,不單我在場,我手下還有不少兄弟在場,人多嘴雜的,你們該知道我的難處吧?我不能把人抓來,然後又不聞不問的放了吧?那樣的話,錦衣衛的麵子往哪裏擱?我爹和錦衣衛指揮使司也不會不考慮這一層吧?”


    吳三輔和吳雪霞被駱養性說的一番‘大道理’弄得起火,但人家句句占著理,他們有火也無處發。


    “怎麽樣?你們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駱養性見二人說不出話來,笑道:“好了,今天也晚了,先迴去吧,這事等我明日書寫公函呈報錦衣衛指揮使司,再等錦衣衛指揮使司迴複之後再定奪吧。”


    “別呀,駱大人,咱們兩家長輩既然交好多年,那也算世交了吧?這麽點事情,非要鬧成這樣嗎?”吳三輔翻來覆去也就這麽一句話。


    “道理剛才我已經說清楚了,吳公子,我知道咱們交情好,但是事關朝廷臉麵,事關皇家臉麵,錦衣衛的尊嚴是不容侵犯的呀,請吳公子體諒。”駱養性不緊不慢的微笑道:“好了,若沒有旁的事情,我該去喝酒了,不喝到量,我睡不著,反而耽誤明日早起,明日我早派人送公函到錦衣衛指揮使司,這事便早點解決,你們也不想耽擱吧?”


    “駱大……”吳三輔還要再勸,被吳雪霞抬手製止了。


    “駱大人,我爹說大人遠來辛苦,托您迴去的時候,給駱伯父帶點禮物。”吳雪霞說著便拿出早已經備好的一張200兩紋銀的大額銀票!


    因為沒有包裝,所以所有人都能看見。


    吳襄覺得這已經是到頂的價錢了!本來他不必如此低聲下氣的,這已經算是做的非常到位。


    駱養性雖然不是很滿意,但也清楚其中的勢力較量,人家這麽做,雙方都能過得去,再想進一步討便宜,也不容易,而且駱養性並不是特別期待吳家的銀子,反而是期待幫韋寶解決了煩惱之後,韋寶的一筆謝銀!駱養性知道韋寶出手大方,謝銀一定少不了。


    “吳大小姐這麽客氣做什麽?”駱養性並沒有去拿吳雪霞放在桌上的銀票,覺得這吳大小姐雖然不是麵若冰霜,卻也算不苟言笑,總是給人冷冷的感覺,給人輕視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應該的,遠來是客。”吳三輔倒是很機靈的將銀票推到了駱養性的手邊,笑道:“不知道駱伯父愛些什麽特產,煩勞駱大人幫著買吧。”


    笑不笑,三分樣,駱養性見吳三輔的表情之後,心情好了點,笑道:“這事情吧,說大不大,我也不想太費周折,主要是怕底下人迴去說嘴。另外,還有我這個韋兄弟,以後我走了,你們若因為今天的事情介懷,為難我兄弟,我人雖然在京師,心中也會不安啊。”


    吳雪霞聽駱養性口風鬆動了,似乎隻擔心自己這方事後會找韋寶的麻煩,便道:“這點駱大人盡管放心,我吳家若是那等小家子氣,便不會有這麽多朋友。何況我吳家是何等身份?怎麽會隨意跟鄉裏小商販有瓜葛?”


    “是,駱大人這點盡管放心,我擔保我大哥以後不會再找韋公子麻煩便是。”吳三輔緊跟著道。


    韋寶聽了吳雪霞的話,便一下子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雖然吳雪霞並沒有說什麽,但是話裏話外的輕視,顯而易見,特別是語氣表情,簡直把他看到地上去了,你吳家再是豪門大戶,也不用這麽拽吧?


    這話若是吳三輔說出來,他不會放在心上,偏偏吳雪霞這樣的超級美女口中說出來,大為打擊男人自尊心哩。


    韋寶清楚這不是吳雪霞的無心之言,也不是她故意這麽說的,在她的眼中,自己不過是一個鄉裏做小生意的人,不由的就被激發了傲氣,若是在現代,高官級別的大員女兒這麽輕視他,他毫無意見,可現在是在大明,這段時間的信心積累,讓韋寶無法忽視這等輕視。


    駱養性看了韋寶一眼,見韋寶很少見的掛了點臉色,不由有些好笑,本來他覺得韋寶城府很深的,暗忖到底還是年少,在美女麵前,還是被牽動心弦了吧?


    “口說無憑,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最不相信的便是從嘴裏說出來的話。”駱養性笑道。


    吳雪霞看了眼吳三輔,吳三輔奇道:“駱大人不相信從嘴裏說出來的話?啥意思?還得寫個文書,保證我吳家以後不為難韋寶嗎?”


    韋寶也很好奇,不知道駱養性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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