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吳府迴去的路上,韋寶就像是看著天神一般,時不時的偷看駱養性。


    駱養性已經將抓來的吳大公子吳三鳳交給了手下錦衣衛鎖足鎖手,嘴上塞了布片,置於韋寶的馬車中,此時騎在馬上,神情悠閑。


    “韋兄弟,幹啥?”駱養性察覺韋寶一直看自己,忽然眼睛一歪,看向韋寶。


    韋寶在馬車中嗬嗬一笑,對外麵騎馬的駱養性道:“大哥,這麽好的身手,藏的挺深啊?”


    “還行吧。”駱養性胖胖的臉上帶著習慣性的微笑,“兄弟,剛才看見的事情,不必向旁人提起。我藏了嗎?我從未對韋兄弟說過不會武吧?你當我這錦衣衛千戶是靠關係得來的?”


    “我絕沒有這個意思,大哥的錦衣衛千戶自然不是靠關係得來的。”韋寶一副我懂得的表情,“哦,明白,高人不露相!我絕不會告訴旁人大哥會武,而且是高手,大哥別怕。”


    “怕倒不怕,錦衣衛中有不少好手,我也未見得能進前一百,自然不需堤防別人知曉,再說這又不是什麽壞事。有的人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有一身好功夫呢。”駱養性笑道。


    “明白,大哥這是低調!真正能成為高手的人,就應該像大哥這樣低調,才能不斷進步。”韋寶羨慕道,現在對駱養性的態度完全改觀,覺得駱養性不但是一個很圓滑,很能通達人情世故,很適合官場的爾虞我詐的人,同時也是一個‘高人’!


    韋寶猜測駱養性說他的功夫在錦衣衛中連前十都進不去,必定是過於謙虛了,估計至少是前二十,甚至前十的水平!從駱養性帶來的一幫總旗、百戶就可以看出來,這麽多當官的,看上去沒有一個練家子,整個錦衣衛中,有官職的人和沒有官職的校尉,外勤全部加上,不過萬把人,按照這個比例看,能有多少高手?


    駱養性聳了聳肩膀,暗忖我低調?我有什麽可低調的?當初老子想跟你小子結拜,你小子還不肯呢,連個平頭老百姓都在老子這裏端架子,老子還犯得著低調?


    駱養性不愛顯露功夫,主要是不想遭人嫉妒,且遇到事情的時候,不會首當其衝的成為被懷疑對象。如果死了一個會武的人,四個人當中隻有他一個人平時不露武藝,那麽他首先會被排除嫌疑。駱養性有父親的餘蔭庇護,不需要爭搶什麽功勞,隻需要做到不遭人嫉恨,這是他的生存之道,隻是這些話,沒有必要對韋寶細說。


    韋寶看向和自己同處於馬車中的,被鎖住的吳三鳳,笑道:“吳大公子,咱們應該聽聞對方的名字都有一陣子了吧?可惜到今日才得相見。”


    吳三鳳怒瞪韋寶,怎麽都想不通,自己堂堂吳家大公子,居然會落得眼下的處境!?真不知道韋寶到底是誰派來的人,他此刻已經不會,也不可能再將韋寶當成一個沒有靠山的人了,隻是韋寶的靠山,不管對於京城,北直隸,還是對於永平府,都是一個大謎語。鬼都弄不懂韋寶的靠山到底是誰?反正沒有人會認為不拋頭露麵,且很低調的太妃李莊妃娘娘有這麽大的能量,李莊妃都不行,李莊妃的弟弟李成楝就更不可能怎麽樣了,韋寶的靠山絕不會是李成楝。


    韋寶見吳三鳳瞪著自己的眼珠子飄忽不定,笑道:“在想什麽呢?隻要你別亂吵亂鬧,我就拿掉你口中的布條。其實不像堵住你的嘴巴,你是有身份的人,這事情漏出去,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這個道理,換做旁人應該懂的,我是怕你少腦子不懂,才堵住你的嘴巴。”


    吳三鳳聽韋寶這麽說,差點沒有氣死,眼珠都瞪出血絲了。


    韋寶不理會吳三鳳是否生氣,笑著將吳三鳳口中的布條抽出。


    吳三鳳先大喘了一口氣,如韋寶預料的,他並沒有大罵韋寶,隻是仍然瞪著眼珠子,目光閃爍不定。


    如果韋寶剛才不說那句話,那麽吳三鳳現在嘴巴得到自由,要做的頭一件事,必然是將韋寶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


    韋寶自己都不清楚,他其實很適合做一件事情,揣摩人心和心理暗示,絕大多數時候,韋寶都是用暗示的方式,告訴對方該怎麽去做。遇到這方麵厲害的人,韋寶便會很尊敬,很留意。


    “你到底想把我怎麽樣?告訴你們,敢動我一下,讓你們都死無全屍!”吳三鳳喘勻氣息,惡狠狠道。


    韋寶微微一笑,“別生氣啊,誰要把你怎麽樣了?從頭到尾,都是你不講理,當初你要是用平時購買皮草的價格從我手中將那批皮草收購迴去,我要你的貨物幹什麽?但你怎麽做的?一分銀子都不打算出,想打劫,天底下有這麽做買賣的嗎?”


    吳三鳳自知理虧,但卻不服氣,因為想白吞韋寶到手的那批貨,那是基於吳家的勢力,和韋寶的勢力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來看的。換了是誰,也不可能像是同建奴做買賣那樣,向建奴買貨多少價錢,向韋寶買貨也多少價錢。


    “那幾個關外的買賣人,是你殺的?”吳三鳳忽然想起問這事情來了,同時流露出一絲恐懼,他知道那幫人既然能穿梭於關外做生意,各個都是好手,且騎術,武功都很驚人。不知道韋寶到底有多少能幹的手下。


    韋寶沒有迴答吳三鳳的問題,向後一躺,兩隻手放在後腦勺上,讓自己保持個舒服的姿勢:“吳大公子,歇一歇,等會我招待你好酒好菜,現在跟你談什麽都沒意義,等等看你爹是什麽態度吧?”


    吳三鳳見韋寶什麽都不肯說,愈發感覺害怕,不寒而栗的打個冷戰。


    到了山海樓,駱養性讓把馬車停在後樓,預先開間上房用來看押吳三鳳,在押解吳三鳳下車的時候,讓人用袍子遮擋,並沒有丟吳大公子的麵子。


    這件事情的風聲很快就會傳出來,但是隻要吳家在場的一眾家奴,和韋寶的隨扈,還有一幫錦衣衛不亂說的話,旁人也隻能是霧裏看花,並不能全盤了解事情是怎麽鬧起來的,具體鬧的有多大。


    因為吳大公子是被擄走的,還是吳大公子主動跟著錦衣衛走的,這事光是用嘴巴傳,是傳不清楚的。


    駱養性留下幾名錦衣衛看押吳三鳳,對韋寶笑道:“這下能放心喝酒了,兄弟,這事情,吳家多半會用銀子解決,到時候我得了銀子,咱們二一添作五分了,再將這吳三鳳放了,這事便算了結了,如何?”


    韋寶早就猜到駱養性打的是這種好算盤,微微一笑:“但憑大哥安排,不過大哥也要考慮到你走之後,我會不會被吳家的人算計吧?否則到時候大哥走了,我不是要成了吳家砧板上的魚肉?”


    駱養性皺了皺眉頭,“兄弟不說,我險些忘了這茬,這的確不太好辦。我到時候跟他們打個招唿,諒那吳家也不敢完全不給我麵子,要不然我將田爾耕大人也搬出來?說兄弟和田爾耕大人是忘年之交,他們就更不敢不給麵子了。”


    韋寶搖頭道:“大哥,你就是說我和魏公公是忘年之交都不管用,這裏天高皇帝遠的,他們殺我還會明著來?隨便造個小案子,兄弟我來年就要麻煩大哥幫我墳前燒紙了。”


    噗。


    駱養性被韋寶逗得一樂,暗暗好笑,拍了拍韋寶的肩膀:“沒事,現在吳家不是還沒有找來嗎?先喝酒去,這事情我再琢磨琢磨,保管給兄弟圓滿解決了!”


    韋寶一汗,本來你是我請來的幫手,現在倒弄得你成了豬腳,老子成了你的配角了?要你解決什麽?但是駱養性的身份擺在這裏,現在駱養性既然參與進他和吳家的過節當中了,他的確不是很方便指使駱養性辦事,倒是駱養性指使他來,很是順理成章。


    這件事情給了韋寶很大的深思,世人如棋,世事如局,世事人心,洞若觀火。自己還差的十萬八千裏呢,總是想著讓別人為自己做什麽做什麽,但是不將對方的心思和身份考慮進去,每次布局都很像是小孩子過家家,最後都能弄得自己難受,事倍功半。


    “大哥,這事先不說了,晚上喝酒是有名堂的,小弟的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開業慶典,想請大哥主持!”韋寶道。


    駱養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喲嗬,兄弟,你夠狡猾的啊,在永平府的時候,在撫寧衛的時候,一再極力邀約我們到山海關來喝酒,原來是想讓這麽多官員為你的開業慶典捧場?”


    韋寶微微一笑:“喝酒自然是喝酒,捧場不是順帶著的事情嗎?又不強求那些官員包多大的紅包。”


    “兄弟,別怪老哥沒有提醒你,你剛才才又得罪吳家一次,吳家在這地麵上很吃得開吧?等會你這開業酒,別弄得隻有我們幾個錦衣衛在這吃喝,你就冷場了。”駱養性道。


    這正是韋寶擔心的事情,苦笑一下:“先不管了,管他來多少人,反正都是要開業的,帖子我已經讓人到處發了,該通知的人都已經通知到了,一切看天意吧。”


    駱養性嗬嗬一笑,“行,兄弟,老哥一直都看好你,有股做事的勁兒,不管成與不成,能硬著脖子往前衝的人,總能收獲更多。”


    韋寶聽駱養性話中有點和自己交心的意味,感覺挺不錯的,不管對方是真情還是假意,這趟總算多出一樣收獲,便是這個駱養性,錦衣衛未來的指揮使大人。


    等韋寶和駱養性攜手從山海樓後麵的客棧往前麵來的時候,李成楝見韋寶和駱養性似乎關係上了一層台階,也很是為韋寶高興,並且自己也高興。他知道駱養性的為人,對誰都能做到麵麵俱到,但是真的親近之人卻不多,能像現在這般對韋寶,的確是很看得起自己這個義弟了。


    “小寶,這山海樓為何忽然張燈結彩,似乎要辦啥喜事?”李成楝問道:“剛才所有永平府過來的官員都接到你手下人發的帖子,是咋迴事啊?”


    韋寶這才言簡意賅的將今天晚上要舉辦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開業慶典的事情說了。


    “先去我的新店門前看舞獅子,打過爆竹便來山海樓吃飯。”韋寶將行程對李成楝道。


    李成楝點了點頭,輕聲對韋寶道:“小寶,我聽他們都說要走呢。”


    韋寶急忙去看,果然,一幫永平府被他‘誆騙’過來的官員們,的確在紛紛交頭接耳,有要走的跡象。


    擒賊先擒王,韋寶暗忖剛才在吳家門口發生的事情,應該還沒有這麽快傳過來,就算是已經傳過來了,也隻是道聽途說,還是滾燙的‘新聞’,這幫人也不可能知道的太具體,先把大家都‘誆騙’到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的大門前看開業慶典才是。


    “祖知府大人,走,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韋寶笑嗬嗬的過來祖光耀身邊,又對其他永平府的官員,和幾名衛所千戶,還有一幫衛所的百戶笑道:“大家都去,給大家準備下好東西了。”


    眾人剛剛接到了韋寶的‘請柬’,自然知道要他們去幹什麽,這是要他們去給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開業捧場呢,他們倒不擔心要包紅包,知道韋寶絕不會讓他們吃虧,不但不用為紅包出銀子,說不定還能多弄兩個銀子迴來。


    這些人主要擔心韋寶和吳家的關係,這要是去了韋寶店鋪的開業典禮,又是在山海關這種地方,吳家會怎麽想?


    但連日來吃喝韋寶的,明著說不去,又有點抹不開麵子,身為現在在場眾人‘領頭羊’的祖光耀,尤其尷尬,呐呐的說不出什麽,站在原地,卻全無要跟隨韋寶走的意思。


    駱養性剛才便已經料到會是這種局麵,暗暗思忖韋寶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不關他的事情,他隻在旁邊看熱鬧,並不幫著韋寶勸人去出席。


    孫九叔和芳姐兒也已經明白了眼下的局麵,孫九叔也是看熱鬧的心態,芳姐兒則有些焦心了,盯著韋寶看,要看韋寶是怎麽解決的。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耳。我無利於人,誰肯助我?我韋寶不是不曉得辦事的人,今天肯幫我的大人,來日必當加倍迴報。”韋寶平靜道:“諸位大人,多為遼西當地人,我韋寶也是遼西當地人,大家既是同鄉,這幾日相處愉快,也算是有見麵之緣吧?隻去看個舞獅子,迴來吃個便飯,有為難的地方麽?”


    韋寶已經將自己能說的優勢都端出來了,既說明,今天捧場會有好處,絕不是白白捧場,又說明自己也是遼西人,鄉裏鄉親的,他並不是外來戶。如果在山海關都打不開局麵,更別說在整個永平府打開局麵了。在永平府都沒法讓天地商號站穩腳跟,京城的買賣,也頂多是空殼。


    一步贏,步步通天,一步輸,步步地獄。


    韋寶反正將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芳姐兒和駱養性,李成楝等心裏親近韋寶的人,聽完都暗暗點頭,覺得韋寶說的挺好。


    但以祖光耀為首的官員們可不管韋寶說的有多好,一個個仍然愁眉苦臉,拿不定主意。


    “楊公子到!”


    這時候門外傳來報號聲。


    緊跟著,一身華貴服侍的楊弘毅邁著官步進來了,笑道:“都站在大廳做什麽?還沒有開始飲宴麽?是不是我來早了?”


    韋寶見楊弘毅來了,不由的一喜:“楊公子來的正是時候,等人齊了,先到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新店門口看舞獅子,然後在山海樓吃酒席。能得指揮使大人的公子大駕光臨,這真是我韋寶的光彩呀。諸位大人,指揮使大人日理萬機,仍然不忘我們這等小商人的小買賣,我提議,大家先以茶代酒,敬楊大公子一杯。”


    駱養性和芳姐兒,孫九叔、李成楝,還有韋寶手底下的人,都很是佩服公子這一手,借著敬茶的動作,這等於將楊弘毅和他完全綁在了一起,等於是說,這個時候走,就不是不給他韋寶一個人的臉麵了,還會讓楊家,很不高興。


    祖光耀和一幫被韋寶‘誆騙’來的官員,本來滿腦子都在想怎麽拒絕韋寶,說不好,隻能強行走人,也顧不上啥說辭了,畢竟他們頭頂的雲彩是吳家祖家,和整個遼西遼東百年來形成的世族體係,而不是他韋寶。


    可現在楊弘毅親自到了,局麵又不同了,雖然山海衛的衛指揮使司不知道比錦衣衛差了多少等級,但是在山海關,衛指揮使司還真的比錦衣衛的招牌好使!楊大公子來了,等於楊家公開支持韋寶,他們這個時候走,等於站定了吳家這邊,完全不給楊家麵子。


    所以眾人不由的躊躇,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弘毅一見眾人表情,立刻對於現在的情況了然於胸,當時便不高興了,暗忖老子楊家雖然是外來官場,但是在山海關也兩年多了,你們怎麽樣?喝杯茶都不給麵子嗎?就算我楊家不如吳家在這一帶的影響力大,也不會連吳家兩三成的影響力都沒有吧?


    “看樣子大家都不渴。”楊弘毅心中怒火升騰,臉上卻仍然帶著蒼白的微笑,像平時一樣。隻是楊弘毅這麽話,讓人聽起來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韋寶暗暗佩服楊弘毅的城府,吳大公子吳三鳳哪裏趕得上人家楊大公子一隻腳?人家楊弘毅才有官二代的氣度和氣質,不管什麽時候,都能保持風度,不露喜怒,這遠比張牙舞爪,瞪眼睛發火要有氣勢的多。


    “大家喝茶喝茶,都喝茶。咱們理當該敬指揮使大人的茶,指揮使大人愛民如子,治理地方有方。我祖光耀是極佩服的。”祖光耀在一怔之後,率先反應過來,就算要得罪楊家,明麵上也不該這麽落了下乘,反倒讓人會覺得遼西都是鄉裏人,上不得台麵,遂勸眾人。


    聽祖光耀這麽說,眾人急忙紛紛端起茶碗附和,都說敬指揮使大人,敬楊大公子。


    楊弘毅的微笑著喝了一杯茶,知道眾人並沒有給他家多少麵子,看向韋寶。


    韋寶心說你看我幹什麽?這隻能證明你們楊家不行啊!老子下午剛剛送給你老爹的那2000兩隻當扔水裏去了便是。


    “韋公子,上天地商號山海關分堂看舞獅子的事兒,還有等會來喝開業酒的事兒,我記在心裏了,但我這裏還有一樁急事,去去就來。”祖光耀靈機一動道。


    韋寶道:“有什麽急事呢?吃了酒,我讓人代祖大人去辦了便是。”


    “不可,非我親自去不可。韋公子既是我們遼西當地人,我們這裏的規矩,想必韋公子是曉得的。我們都在底下做事,難得上山海關來一趟,得先去拜訪族中尊長,要不了多少時辰,頂多半個時辰便迴來。也是我年紀大了,到這時候才想起來。”祖光耀笑道。


    祖春才也在旁邊幫腔道:“韋公子,我家老爺的確有些急事要辦。”


    聽祖光耀這麽一說,所有人都明白了,祖光耀這是先要去吳家一趟,如果吳家同意他和韋寶的開業酒,他肯定要不了半個時辰便能迴來,如果吳家不同意,那他不來,韋寶就是想去拖人,也決計進不了吳府大門。


    一幫官員心裏頓時鬆口氣,都暗讚還是祖光耀薑是老的辣。紛紛讚同祖光耀的話,一個個也都說忘記大事了,該當先拜訪尊長再來看舞獅子,喝酒。


    韋寶故作平靜道:“拜訪尊長自然是第一位的,小子自然不敢讓諸位大人為難,大家都請去吧,我等半個時辰不算什麽,到時候,大家若是時辰趕不上,我們隻能先去看舞獅子便是了,小弟的事情是小事,大家不用放在心上。”


    眾官員挺韋寶這麽說,連忙稱謝,都稱讚韋寶大度明事理。


    眾人這番稱讚,倒是多半出於真心,別說韋寶才14歲的弱冠少年,就是三四十歲以上,有極深城府的人,在這麽個當口,在這麽短是時間內,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說出這麽一番讓大家都有台階下的話,也不容易。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傻子,事情全貌,誰心裏都跟明鏡似的。


    這是一場看不見的博弈,而眼下,這場博弈已經到了最後關鍵時刻了。


    祖光耀等一大幫人略感歉疚,但也僅此而已,官場的人,誰的臉皮不練的比豬皮還厚實?紛紛往山海樓外走。


    “吳公子到!”


    這時候,一聲報號聲將所有人都鎮住了,一個個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不動彈了。


    吳公子?哪個吳公子?


    剛才大家已經聽說了韋寶和錦衣衛在吳府大門前弄出來的事情了,知道吳大公子跟著錦衣衛來山海樓這邊了,隻是誰也沒有看見吳大公子,不知道吳大公子是被抓來的,還是主動跟著錦衣衛過來的,既然韋寶和駱養性沒有說,眾人也不敢問錦衣衛的事情。


    現在怎麽又說吳公子到了?山海關,永平府,除了吳家的公子,誰還敢報吳公子這種名號?


    眾人心中疑惑的當口,吳三輔和吳雪霞出現在了大門外,身後跟著大批隨扈,排場非同小可。


    大家這才知道,是吳家二公子到了。


    吳家二公子自然趕不上吳大公子的名氣,卻也是正經八百的吳公子,沒錯。


    吳雪霞更是讓所有人的注意力提升了無數倍,在場的,除了芳姐兒,都是男人,男人對於女人的美貌有著百分之百的敏銳,尤其是吳雪霞這種十五六歲的少女,那更是秒殺各個年齡層的男人。


    有的人鍾愛二十來歲的妹子,有的人鍾愛三十來歲的少婦,也有的人鍾愛四十歲往上的熟一女,但二十歲以下的少女,是任何年齡段的男人的交集,通殺!


    超正超殺的吳雪霞對於韋寶來說就是這樣的。


    雖然吳雪霞的外貌隻能說略勝趙金鳳,但到底身份地位上,吳家比金山裏裏正趙家高出不知道多少檔次了,甚至在整個大明,像吳家這種帶有了軍閥意味的家族,說第一都不為過。


    韋寶不知道祖大壽祖家和毛文龍毛家有沒有這種正牌千金大小姐,如果他們兩家沒有的話,吳雪霞真的能稱為大明第一大小姐了。


    皇家的公主沒法和民間的世豪大戶比,因為當駙馬之後有很多限製,隻能當個‘領死工資’的人。


    別的地區即使有財富超越吳家的土豪,也絕對不會再有吳家這種帶有軍閥性質的世豪大戶,因為大明的重兵集團全部在遼西!


    韋寶好像知道四川有白杆兵,但是人家當家的是女人,而且白杆兵那種土著軍隊和遼西的重兵集團也不是一個檔次的。


    增加了這種光環,便讓本就美貌出眾的吳雪霞更仿佛秒殺一切男人的存在。


    韋寶暗忖:難怪吳三桂為了陳圓圓能衝冠一怒為紅顏,家裏有個這等美貌的姐姐,這世間的女人還不都被比下去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個顏值接近的,必然容易教人更加投入,更加癲狂吧?


    除了孫月芳,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會特別關注韋寶此時的表情,芳姐兒見韋寶一看到吳雪霞便兩眼放光,暗暗吃醋。對於吳雪霞的國色天姿,孫月芳是服氣的,認為天底下最美麗的女子,頂多不過如此了,因為吳雪霞不論身材和相貌都趨於完美,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缺陷。想到自己和吳雪霞之間的差距,不由讓芳姐兒氣餒。


    “吳公子好!吳大小姐好。”韋寶趕緊上去施禮,見識過了皇後張嫣,西李和八公主朱徽媞的絕世美貌,又和趙金鳳這般的大美女接觸過之後的韋寶,實則已經見識過了天下最高層的顏值的美女了,現在便是天上的仙女下凡,韋寶也不會失態。


    吳三輔一副慵懶的模樣,隨手一擺,便算是迴應韋寶了,吳大小姐則盈盈一福:“韋公子好。”


    本來吳襄是不讓吳雪霞出門的,隻讓吳三輔一個人來,後來想想,實在是信不過吳三輔,而且妹妹為親大哥的事情奔走,也沒有說不過去,所以還是讓吳雪霞隨著吳三輔一道過來了。


    韋寶滿麵堆歡,從內心欣喜,也不問吳三輔和吳雪霞的來意,暗忖他們這個時候跑過來,肯定是為了剛抓了吳三鳳的事情,那就好辦了,你們不是為了吃酒也得吃酒!否則我不會和你們談正事。遂轉身對祖光耀等眾官員問道:“諸位大人將軍們,你們還要去拜訪尊長麽?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先去看舞獅,然後迴來吃酒?拜見尊長的事情,就延到明日吧?也不失禮數。”


    眾人聽韋寶這麽說,均老臉一紅,本來就是要去吳家的,現在吳公子和吳大人最疼愛的掌上明珠都親自到場了,吳襄大人的意思還不明顯嗎?還拜訪個鬼去呀?


    眾人聽韋寶這麽問,都知道韋寶從頭到尾把他們的心事看個通透,紛紛搖手道,不去了,都說饞著要喝韋公子的開業酒。


    韋寶嗬嗬一笑,這幫人的皮厚,翻臉比翻書還快,他都已經見識過了,並不稀奇,對林文彪道:“安排讓諸位大人,諸位貴賓去看舞獅子。”又對孫九叔道:“孫掌櫃,半個時辰內,大家要來吃酒。”


    林文彪答應之後,孫九叔欣喜道:“韋公子盡管放心,別說是200人的酒菜,今天就是300人,400人來吃酒,我也一定幫公子張羅好了。”


    韋寶點了點頭,率先出了山海樓,昂首闊步,一副意氣風發模樣。


    吳家低頭了,這是韋寶所沒有想到的,本來還以為吳襄會硬到底呢。


    不管怎麽樣,不管吳襄是暫時低頭,還是為了之後更強勢的反擊,還是什麽其他原因,韋寶暫時都不想多考慮,反正此刻是滿意的。


    這也讓韋寶悟出一個道理,不管什麽年代,拳頭大,永遠是王道!


    華夏永遠不缺通曉陰陽糅合之人,不管是道家,還是佛家和儒家,教化出來的都是一幫善於自我催眠的人,一幫統治階級需要的‘羔羊’。


    華夏永遠不缺知進退之人,缺乏的是迎刃而上,萬死不辭的勇悍!


    隻可惜,迎刃而上隻存在於想象中,萬死不辭大都隻存在於嘴巴上,絕大多數的人,碰到危險,首先想到的是退縮。


    除了讓自己享受到極致的奢華,韋寶最大的心願是讓他最喜歡的大明王朝,重塑明初的輝煌!


    大明太過精彩,資本主義的萌芽、萬國來朝的霸道,閉關鎖國的陰隘、禍起蕭牆的摧殘。


    文學上四大名著,獨占其三,再算上韋寶認為更在四大名著之上的《金瓶梅》。


    哲學上陽明先生的心學,政治上張居正的改革,軍事上攘夷驅倭。


    政治上,夏言,到嚴嵩、徐階、高拱,最後到張居正。


    一個個首輔大能,這都是大明閃光的曆史。


    但這些傳統文化,似乎再難培養出征服四方的霸道了。


    尤其是整個帝國的霸道氣息,那是要讓所有老百姓扭轉觀念的,難如登天。


    但韋寶渴望見到一個全民族都有強大自信心,進取心,遇事能迎難而上的時代。


    吳三輔和吳雪霞自然是為了吳三鳳的事情來的,可韋寶現在不問他們來意,率先出了山海樓,他們也隻得跟著走。


    要不然駱養性緊緊跟在韋寶身邊,他們想和駱養性說話也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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