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叔的生意雖然做的不小,是永平府這一片最大的大酒樓,但也隻是中檔商人罷了,絕對沒有到高端商人,大商人的等級,但即便如此,韋寶也覺得孫九叔的生意目前仍然大於自己的水平。不管是財力,還是能力,孫九叔都大於他。


    想到這些,不由的讓韋寶微微感到有點氣餒,財力輸給孫九叔倒沒有什麽,關鍵是能力,商業這塊還是自己的本業,自己的強項,可連一個中檔商人都趕不上。看樣子,自己在商業上,想要在大明脫穎而出,並不比在現代容易。


    這一下,讓韋寶將自己的位置,擺的更低了一些,作為一名穿越巨自帶的剩下不多的超然心態,徹底被磨平了,不再覺得這是一個比現代社會難度低的世界,甚至覺得更難!


    “怎麽樣呀?”芳姐兒見韋寶和她爹迴來,急忙問道。


    孫九沒有和芳姐兒說話,示意韋寶跟他過來。


    韋寶急忙跟著孫九叔轉到拐角。


    “怎麽樣?10兩紋銀差不多。”孫九叔道。


    10兩紋銀?剛才不是說好了是12兩紋銀麽?韋寶腦門掠過三道黑線,立時明白了,孫九叔還是會用10兩紋銀的價格成交,雖然他自問是個工於心計,喜歡算計的人,卻也沒有孫九叔算的這麽狠,這麽精明呀。


    韋寶從懷中輸出十兩紋銀遞給孫九叔道:“行,十兩紋銀又能省下二兩銀子,麻煩老掌櫃的了。”


    孫九叔笑眯眯的接過韋寶遞過來的銀子,“小事一樁,像咱們生意人遇事,能不要找官麵上的人,盡量不要找官麵上的人。咱們生意人吃虧就吃虧在這裏,手裏沒有刀子啊!所以遇事要盡量多想辦法自己辦。你的悟性好,要是能把心思多放在科考上就更好了。以後遇到買賣上的事情,盡管來找我,不用客氣。”


    韋寶憋著笑意點了點頭,“多謝老掌櫃的了!”暗忖你又是讓我多把心思用在科考上,又是讓我遇到事情多來找你,太把我當自己人了吧?一下子轉變這麽快?


    孫九叔見韋寶對價錢滿意,對韋寶微微一笑,然後平靜的走出去。


    這迴韋寶沒有跟過去,隻見孫九叔的態度很隨意,仿佛10兩銀子的生意是一文錢的生意一般。


    那小旗官先是豁的一下子站起來,不知道是作勢要離開,還是真的看不上10兩紋銀,似乎要談崩。孫九叔向小旗官拱了拱手,不等小旗官先離開,他倒是先轉身返迴櫃台了。


    小旗官猶豫了一下,走到了櫃台邊上,韋寶也來到了櫃台邊上,能聽清二人對話了。


    “老掌櫃的,剛才不是說好了是12兩紋銀嗎?”小旗官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孫九叔攤了攤手:“12兩紋銀是我說的,我巴不得讓官爺多賺2兩銀子呢,官爺賺了錢,還不是花在我這小店麽?是我那朋友又不太想做這筆買賣了。”


    “10兩紋銀就10兩紋銀吧!什麽人啊?您那朋友呢?”小旗官咬了咬牙道。


    孫九叔見這小旗官鬆口了,答道:“您別跟他照麵,照麵的話,他指定不認賬了。他剛才從後麵客棧過來,正好看見這三人,也就隨口對我這麽一說,他那人固執的緊,您定下來10兩紋銀,我就趕緊去幫您敲定這門生意,要不一會他連10兩紋銀也不想出了。”


    小旗官點點頭,買家不願意露麵可以理解,畢竟是觸犯大明律的事情,10兩紋銀已經不少錢了,如果是綹子的人自己來給綹子贖身,30兩紋銀也不貴,但是尋常的大戶想弄幾個這樣的綹子看家護院,就絕不會出太高的價錢,對孫九叔拱了拱手:“那麻煩老掌櫃的了。”


    “好說,好說。順嘴的事情。”孫九叔微微一笑,也對這小旗官拱了拱手,說罷再次轉到拐角處。


    韋寶知道孫九叔是去‘演戲’去了,從頭到尾就他自己一個人唱單簧,要買這三個綹子的人不就是我唄,哪兒還有人?


    芳姐兒笑吟吟的對韋寶飛個眼色,意思是她爹厲不厲害?韋寶好笑的還了芳姐兒一個眼色,意思很厲害。


    芳姐兒見爹爹對韋寶的態度忽然轉變,芳心大喜,笑容一直掛在臉上,更增嬌豔。


    一旁的徐蕊自問容貌身段都不輸給芳姐兒,但是見到芳姐兒嬌豔欲滴,紅潤潤的側臉,仍然有些自慚形穢,主要因為想到自己的出身不幹淨,跟芳姐兒這種大買賣家的女兒無法比。


    孫九叔很快迴來了,手背在身後,臉色依然很平靜,似乎一點都不關他這個中間人的事情。


    小旗官才等了幾分鍾,已經焦躁的很,生怕事情黃了,見孫九叔出來,忙迎了上去,“老掌櫃的,怎麽樣?”


    “成了。”孫九叔輕聲道,然後將一隻藏在長袖中的手伸過來。


    小旗官大喜,急忙用手去探,接過了孫九叔從袖口中遞過來的銀兩,一握便知道是足重的10兩紋銀!“多謝老掌櫃的了,那我們吃完馬上走人,這三人就留在這兒了,千萬別再讓別的衙門口的人發現,怕會惹出禍端。”


    “放心,我那朋友做事最是謹慎,官爺放心去吧,記得以後多照顧小店生意。”孫九叔微微一笑。


    “一定,一定。”小旗官已經將銀兩揣入懷中藏好,也沒有看,信得過孫九叔,畢竟人家這麽大的買賣。不過來照顧山海樓的生意雲雲,就隻是嘴上客套一下罷了,有了銀子,上青樓去玩耍才是正事。


    小旗官轉身迴去,招唿大家快吃,吃完快走,說等會有別的衙門口的差役過來提嫌犯,又說今天大家辛苦了,等會請客讓大家洗個澡,每人再分2錢銀子!


    一幫兵士也都不是傻瓜,都知道事情肯定是起了變化,把不把嫌犯押送到千戶所去,關他們什麽事情?想到千戶所不用去了,還能洗澡,還能分到銀子,估計晚上還能吃喝一頓,均大聲答應,人人帶笑。


    譚瘋子在迷糊之際仍然神經一跳,迷迷糊糊的還是能猜出大概是怎麽迴事,立時想到肯定是韋寶從中做了手腳,不知道韋寶為什麽一定要搭救自己,隻是他此刻再也無力用目光搜尋查看韋寶。


    跟著譚瘋子的兩名綹子也想到了韋寶,第一時間將目光投向了韋寶,二人的目光複雜,疑惑中帶著憤恨,本來是將韋寶當成死仇看待的,現在稍稍淡化了一點。


    韋寶倒是沒有看他們三人,輕聲的和芳姐兒聊天,逗得芳姐兒花枝亂顫,捂嘴輕笑。


    不到一兩分鍾的功夫,小旗官帶著一幫兵士,眾人風卷殘雲,一個個捧著吃飽的肚子,出了山海樓。


    韋寶就要去和三個綹子說話,孫九叔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芳兒,帶他們去後麵柴房。”


    芳姐兒哦了一聲,韋寶立刻點了一下頭,暗道孫九叔心細。


    “別耽誤時辰,一炷香之內需得離開,否則怕不安全。”孫九叔又不忘叮囑韋寶一聲,並且用目光示意山海樓一樓的大廳,還有幾個吃飯的散客。


    韋寶立時會意,綹子不在山海樓就沒事,等會備不住有人去衙門舉報,再次對孫九叔點頭:“老掌櫃放心,我跟他們說好就走。”說完便示意自己的隨扈們去將三個綹子帶上,跟芳姐兒走。


    譚瘋子被韋寶的兩名隨扈攙扶著,眼皮都已經睜不開了,譚瘋子的另外兩名手下並沒有掙紮,乖乖的跟著走,路過韋寶的時候,眼神卻不善,甚至帶著敵意。


    韋寶見到二人的目光,忽然心中一凜,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這三個綹子恐怕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落到這種局麵的,怕不會乖乖聽從自己吧?他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王八之氣,虎軀一震,別人上前納頭便拜。


    如果對方不肯跟自己走怎麽辦?一炷香的功夫大約十五分鍾,自己能否在一刻鍾之內說服對方?


    韋寶跟著一夥人到了柴房,讓張浩波、黎楠、彭明波和高都守在門口,自己和芳姐兒、徐蕊、劉春石、範大腦袋進去。


    “幫他們解開繩索。”韋寶對隨扈道。


    範大腦袋趕緊提醒:“公子,他們可是綹子,昨天上午就是這人帶頭來咱們甲裏找麻煩的。”


    劉春石、芳姐兒和徐蕊也想提醒韋寶,這些人可是亡命徒,一旦解開繩索,動起手來怎麽辦?


    譚瘋子的兩名手下一個叫林文彪,一個叫白有根,林文彪低聲怒斥:“姓韋的!你別在這裏假惺惺的裝好人!若不是你,我們譚大哥如何會落到這個地步?!”


    “對,我們寧死不受你的好處!讓人將我們帶到千戶所去吧!”白有根也斥道。倆人明顯對韋寶憎恨的很。


    “公子!管他們死活啊?”範大腦袋見兩人這樣說,更為生氣。


    劉春石、芳姐兒和徐蕊三人深信韋寶的能力,想要說話,但都忍住了,一起看向韋寶,等著他做決定。


    韋寶沒有迴範大腦袋的話,對兩個綹子淡然道:“既然這麽有骨氣,剛才那幫差役走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這麽說?”


    兩個人一時語塞,他們在差役留下他們走之前,自然看清楚怎麽迴事了,內心自然還是希望脫險,到了千戶所,隻有發配或者砍頭兩條路。


    韋寶見二人不再發脾氣,問譚瘋子:“譚瘋子,你的傷怎麽樣?你們怎麽會被官兵發現的?現在沒有時間多說什麽,我把你們救到安全的地方,會任你們自行離去,我不是要找你們報仇!”


    林文彪和白有根聽韋寶說不是找他們報仇,頓時鬆一口氣,其實韋寶若是要害他們,就不需要救他們了,這是很簡單的道理,隻是這些武夫平時不怎麽動腦子,自然一下子想不到這一層。


    譚瘋子虛弱無比,渾身一陣冷一陣熱,哪裏還有力氣說話,躺在茅草上無法動彈。


    韋寶親自幫譚瘋子解開繩索:“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先幫他們把繩索解開。”他既然想要收服人心,這點賭注還是要下的,一直綁著人家算是怎麽迴事?這兩個綹子如果真的不識好歹的話,韋寶暗忖身上有槍,倒也不怕不能製服。


    劉春石和範大腦袋雖然仍然不放心,但公子直接命令了,不敢違拗,這才上前幫林文彪和白有根解繩索。


    “姓韋的,就算你放了我們,我們也不會領情!要是譚大哥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仍然要拿你的命來抵!”林文彪罵道:“你這種詭計多端的小白臉,勞資不是沒有見過!”


    韋寶腦門掠過三道黑線,這不是他頭一次聽人喊自己小白臉了,顏值提高也有副作用啊,勞資不就是帥一點嗎?你們老攻擊我的外貌幹啥?長得帥是我的錯嗎?


    “不知道好歹!不是你們來抓我們公子,我們公子能傷他?這賬怎麽算?恩將仇報的東西!”範大腦袋氣的不幫林文彪解繩索了。


    劉春石也停下了手上動作,對韋寶道:“公子,管這些人死活做什麽?綹子沒有道義的!有奶便是娘!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東西。”


    “放屁!勞資還不用你們救呢!”林文彪接著大罵:“誰沒有道義?”


    韋寶瞪了林文彪一眼,剛剛停嘴一下,怎麽又罵上了?綹子還真的很不好擺布,也不再客氣了,感覺跟這幫人客氣,他們反而會感到不易親近,“我救你們,又不是要你們領情!婆婆媽媽跟女人似的,哪那麽多廢話!?”


    果然,被韋寶這麽一說,林文彪再次閉住了嘴巴。


    “現在趕時間!快迴答我剛才的問題!”韋寶沉聲追問。


    “我們昨天迴到山寨,山上的郎中不會治譚大哥的傷,我們不得已,隻能到山海衛來找郎中。”白有根的火氣沒有林文彪那麽大,知道時間緊迫,迴答韋寶。


    “那你們要麽下山請郎中上山,要麽騎馬出來,怎麽會這麽輕易的被捉住?”這幫人的騎術,韋寶已經見識過了,此時提出了心中的疑問。他必須弄清楚對方是怎麽會落網的?以確定這事情不是一個圈套,現在不知道為什麽,韋寶跟一幫古代大能對抗,養成疑心病了,總感覺有人要害他。


    “山寨的事情,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他們見譚大哥傷了兩條胳膊,山上的郎中又治不好,譚大哥從昨晚就渾身忽冷忽熱,他們便……”白有根說著說著便語帶哽咽了,“我們兩個是和譚大哥一起從關外過來的兄弟,他們不管譚大哥,我們兩個不能不管,不讓我們帶銀子帶馬匹下山,隻能輪流背著譚大哥找郎中。找了幾家郎中都治不好,我們身上又沒有銀子,也不知道是哪一家郎中報了官。”


    雖然白有根說的零零落落,但是韋寶還是聽懂了,暗忖山寨這麽沒有人性,見譚瘋子傷重,居然這麽輕易的就放棄一個地位是三當家的人?綹子還真的是現實無情,還成天把義氣掛在嘴上,不讓帶銀子和馬,能不落入官兵手裏嗎?


    “幸好讓我碰上,要是進了千戶所,你們就麻煩了!”韋寶原本以為綹子身後有吳大公子支持,不怕進衙門,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估計吳大公子也隻是認綹子的大當家,像譚瘋子這樣級別的都夠不上和吳大公子見麵的資格。韋寶說著,親自去解開白有根和林文彪的繩索,林文彪雖然還在掙動,到底還是被韋寶將繩索解開了。


    林文彪和白有根重獲自由,均用兩隻手互相揉手腕,被捆綁的時間長了,手臂和手腕都麻木了。不過眼神仍然陰冷含恨的瞪視韋寶。


    韋寶見二人敵視自己,並不放在心上,原本還提防他們一獲得自由便要開打,見他們兩個沒有動手的意思,反而鬆口氣。


    “我不用你們領情!我會試著幫譚瘋子治傷,如果治不好,你們要接著找我麻煩,那是你們的事情!但在這之前,你們要配合,否則出不了山海關就麻煩了!我現在帶你們會我家!”韋寶飛快的對譚瘋子說道。他知道主事的仍然是譚瘋子,這兩個人就是譚瘋子的忠心小弟罷了,見譚瘋子有兩個這麽忠心,肯為他什麽都不帶,而離開山寨的小弟,韋寶對譚瘋子的印象也更上一層樓。


    自己有沒有能力治療槍傷,韋寶是真沒有把握!不過眼下隻能先這麽說了,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他沒有其他法子。


    林文彪實在想不出拒絕韋寶的理由,雖然仍然鐵青著臉,卻俯身去問譚瘋子:“大哥,你覺得怎麽樣?”


    譚瘋子費力的眯著眼睛去看韋寶,微弱的點了一下頭,意思是按照韋寶說的去做。


    林文彪和白有根見譚瘋子表態了,不再說什麽。


    韋寶鬆了一口氣,“沒有功夫耽擱了,我們現在迴去!把馬車弄過來,讓譚瘋子乘馬車。”


    範大腦袋答應一聲,趕緊到柴房外麵通知張浩波、黎楠、彭明波和高都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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