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不少賣食物的小販,在這種時候整天叫賣,孩子們隨便吃一點就能填飽肚子。  “感謝您,夫人。”  瓦烏姆按照禮節行了吻手禮。  瓦烏姆並沒有拒絕這些銀幣,雖然對於一個像他這麽大的孩子來說,這些已經不少了,但是相較昨晚已經好太多。  而且他十分敏銳,他注意到這位夫人的體貼跟歉意了,辜負淑女的好意是會遭報應的。  而艾利爾他的注意力也不在這上麵,他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不行夫人,我要花我自己的銀幣,您都給我放在臥室的抽屜裏了,還有瓦烏姆的份也應該用那裏麵的。”  他把克洛西夫人說的話都放在了心裏。  現在就開始盤算著怎麽解決掉那些銀幣,那都是克洛西夫人在各種節日塞給艾利爾的。  這位夫人對自己的小外孫十分溺愛,如果不是艾利爾是個即使過分寵愛也不會十分過分的孩子,她不知道會教出一個怎樣狂妄的小魔王。  孩子們喜歡她,她有很多故事,還會給孩子們分好吃的小點心,可她在教孩子這方麵真是不太拿手。  “我待會會從裏麵拿出來,嗯,三把銀幣怎麽樣?”  “三大把夫人,您向我保證。”  “向我親愛的小玫瑰保證,我一定從他的抽屜裏拿三大把銀幣。”  艾利爾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了克洛西祖母的袖子。  他抬了抬自己的帽子,向自己的祖母告別。  被壓的有些卷的頭發從帽子底下鑽出來幾縷。  他今天的穿著很講究,袖口還扣著袖扣,規規矩矩的係著領結,是需要係的那種細領結,不那麽莊重,符合他的年齡,而且這並不是縫到衣服上的領結,這讓艾利爾有點高興,誰都知道,隻有孩子才會把領結縫到衣服上。  他已經大到足夠用這種複雜的領結了,這種時候他已經把自己大堆縫著領結的衣服忘到腦後了。  不管怎麽樣,瓦烏姆上下打量了艾利爾一下,這是個如同玫瑰花一樣的男孩,克洛西夫人對他的稱唿再貼切不過,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了艾利爾與這裏的格格不入。  艾利爾簡直就是個貴族小少爺,他穿得跟鎮子上的孩子都不一樣。  他的皮膚比花瓣還要細膩,他的嘴唇比玫瑰還要嫣紅。  瓦烏姆沒見過幾個貴族小少爺,他打獵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個車隊,他遠遠的看過一會兒,看見一個貴族少女,跟他一起的少年都在興奮,說那少女比鎮子上所有的女孩都好看。  那個少女也是白皮膚,紅嘴唇,瓦烏姆當時也覺得好看,但是他現在迴想起來覺得似乎她跟其他女孩也沒什麽區別,不過是養的白了些,但是艾利爾不太一樣,瓦烏姆偷偷看過很多遍艾利爾的臉,他哪裏都好看,鼻子嘴巴眼睛,都像是被上帝靜心雕琢過許多遍的。  在瓦烏姆的認知裏好看的東西都脆弱,克洛西夫人也強調過很多遍,這讓瓦烏姆下意識就很小心對待艾利爾。  艾利爾走在前麵。  瓦烏姆很自然的牽起了他的手,瓦烏姆比他大兩歲,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長得很快,瓦烏姆幾乎高他一個頭,艾利爾站直的時候才夠到他的肩頭。  艾利爾因為被攥的不舒服掙紮過幾下,調整舒服之後就沒有動了,他也很習慣到街上玩兒的時候被人牽著手。  剛開始還沒有多少人,漸漸人就多了起來。  然後艾利爾才覺得緊張,瓦烏姆領他到了大街上,他們拐了好幾道彎。  街兩邊是各式商店,還有不少小販,在賣小孩子喜歡的冰激淩跟氣球一類,街上來來往往,吵吵嚷嚷。  艾利爾已經忘記了迴去的路怎麽走了。  他不記得這裏,這裏對他是完全陌生的,這讓人不安的陌生感讓艾利爾忍不住靠近了些瓦烏姆。  艾利爾並沒有心情看兩邊的商店跟街上的一切,他壓低了帽子,帽子著遮住了他的臉,他還比成人以及不少孩子矮不少,偶爾注意到他的人,也看不到他的臉。  這可能也是為什麽克洛西夫人一定要他戴帽子。  瓦烏姆時刻注意著艾利爾,注意他開始不安,他就慢下了腳步,領著他靠人少的地方走。  然後前麵一陣歡唿,一輛花車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開了過來,上麵盛裝打扮的火辣舞娘跟紅鼻子的小醜最引人注目,上麵肯定有個會魔法的魔術師,車上時不時會有煙花炸開,蹦跳而出的全是糖果,孩子們跟在後麵撿拾糖果。  到艾利爾這裏的時候,車上的魔術師注意到了角落裏領著一個孩子的瓦烏姆,瓦烏姆實在是有些英俊了,他站在那裏就是個十分英氣的少年,人們首先注意到他的身體對美好的肉體誰都會多加注意的然後接著會發現,這個少年的臉也十分英俊。  他有副令人羨慕的好體格跟身材。  在街上找尋好看的男女,把人們的目光聚集到他們身上是這些雜耍藝人常玩的老把戲了通常這種把戲都十分成功,能夠充分調動人們的情緒。  這次的對象有些小了,不過沒關係,看樣子他也十五歲了,是可以跟姑娘們交朋友的年紀了。  那位魔術師做了個手勢,然後用魔術棒指向瓦烏姆的方向,人群看見了手勢立刻歡唿起來,他們知道這是要做什麽,他們順著魔術師指的方向看過去,立刻鎖定了瓦烏姆。  魔術師的魔術棒開始噴出五彩斑斕的碎星,那些碎星一落到地上就變成了一群白鼠,它們向瓦烏姆湧過去,人們給這些小家夥讓開路。  這犯了艾利爾的忌諱,他很俗套的害怕老鼠,他原先就緊靠在瓦烏姆旁邊,現在立刻緊緊巴在了瓦烏姆身上,像一隻考拉巴住了它的樹枝。第125章 西幻  對一個害怕老鼠的人來說, 比一隻老鼠向你衝來更可怕的事是一群老鼠向你衝來。  艾利爾見到一隻老鼠的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當然是在那隻老鼠離他足夠遠的時候。  艾利爾從小就被教導的不隻是貴族的禮儀, 他的祖母不知道, 他要學習遠比這些更多,由此帶來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影響就是他熟練運用了那些虛偽的小伎倆。  再加上他本來就是個很有自尊心的孩子,自然不會看見一隻老鼠就大唿小叫的, 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缺點一直被他掩飾的很好,畢竟祖母的屋子裏可不會總是見到老鼠。  但是艾利爾現在被那群老鼠嚇呆了,早就忘了他那點小心思。  驚慌的無處可逃隻能上樹.jpg  瓦烏姆也配合著抱住了他,他現在就像一隻把頭埋進沙子裏的傻鴕鳥一樣把頭埋進了瓦烏姆的懷裏,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後腦勺。  那大群的老鼠源源不斷的湧過來,從花車到瓦烏姆這裏,就像一條流動的河。  然後在到達瓦烏姆腳下的時候突然像煙花一樣炸成碎光,一堆堆的糖果跟小禮物就散落在周圍。  當老鼠消失的時候,人們歡唿著湧過來,在瓦烏姆周圍歌唱舞蹈, 小孩子則忙著在最內圈撿拾糖果。  花車上下來一個姑娘,她臉上畫著油彩, 皮膚是很特別的棕色, 眼睛深邃, 尤其是她還裸露著那麽一雙長腿,她應該就是克洛西夫人的故事裏小酒館裏有的小夜鶯, 野性美麗, 熱情似火。  她邀請瓦烏姆一起登上花車, 這個紳士裝扮的少年很合她的心意。  她幾乎要唱起歌來, 讚美他的嘴唇跟他卷曲的頭發。  瓦烏姆正用手撫摸著艾利爾的後頸來安撫他,這孩子剛剛從縫隙看到了發生了什麽事兒,也很快放鬆了下來,驚嚇過後就有點害羞跟委屈,此時手還不願意放開瓦烏姆的衣角。  瓦烏姆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邀請。  那姑娘遺憾的聳了聳肩,又跳著舞迴到了車上,這也是常有的事,美人們總是有些脾氣。  很快歡樂的人群就跟著花車遠去了,周圍安靜了下來,旁邊有善意的男女看著還窩在瓦烏姆懷裏小家夥,打趣道。  “告訴你弟弟,你放棄了跟美人跳舞的機會來陪他。”  一個有些胖胖的先生清了清嗓子。  “感人的兄弟情。”  周圍的人就哄笑起來。  艾利爾慢慢鬆開瓦烏姆,把腦袋從他懷裏抬起來之後,周圍就安靜了除了偶爾的抽氣聲之外。  他臉還有些紅,小聲對瓦烏姆道。  “我的帽子剛剛不見了。”  剛剛人群帶走的不僅是糖果還有小少爺的貝雷帽。  瓦烏姆還沒有說話,艾利爾就又補充道。  “你要跟克洛西夫人說清楚,這不是我的錯,我已經盡力了。”  重點當然不是帽子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  瓦烏姆原先擔心艾利爾會對眾人的目光感到不適。  但實際上艾利爾對這些都已經很習慣了,他現在緊張的就是瓦烏姆這個暗地裏征得了克洛西夫人喜愛的陰險小人會不會嘲笑他。  他都能想象到了,啊,克洛西夫人,您的小玫瑰還是個害怕小老鼠的毛孩子呢。  瓦烏姆則用眼神逼退了想要上前來的人,有的時候人比較兇總是有好處的。  他低下頭,像頭低下了頭顱舔舐幼崽的獅子。  他低聲對艾利爾道。  “我知道,我保證。”  艾利爾狐疑的盯了一會兒,勉強相信了他。  可能因為剛剛被嚇到了的緣故,他難得溫順了許多,沒有往常在瓦烏姆麵前那樣隱隱含著排斥與冷漠,人在這種時候總是會忘記偽裝。  艾利爾從瓦烏姆懷裏下來,低頭去看自己的小皮鞋。  瓦烏姆穿的是一身禮服,鎮上的小夥子們都有那麽一兩套,用來應付每年一度的舞會跟其他重大節日,特點就是好看,但是,不方便行動。  瓦烏姆這一套很簡單,白襯衣加黑色外套,但是已經不方便做大動作。  他直接脫了外套,搭在小臂上,另一隻手鬆了下領帶,外套甩到一側肩上,然後單膝跪下蹲了下去,給艾利爾整理剛剛弄亂了的衣服。  他整理了艾利爾的襯衣,把艾利爾的領帶重新係了一遍,並不在乎自己的禮服。  “好點了嗎?”  “嗯。”  瓦烏姆覺得他現在乖的像隻被提起後頸的幼貓。  周圍安靜的有些不像話,瓦烏姆這才注意到人群都在注視著艾利爾,視線近乎露骨。  他們原本就在人群視線的央,剛剛花車帶走了大部分沉溺於歡樂的人,人群也開始慢慢散開,而現在,因為艾利爾,人群又有開始聚攏起來的趨勢。  尤其是他們現在還在城鎮繁華的心,人本來就多。  在瓦烏姆印象裏,艾利爾與玫瑰劃了等號,都是美麗又易損傷的。  追逐美麗是人類的天性。  那個孩子那麽鮮活美麗,他簡直就是路西菲爾,笑容美好,和自己的祖母住在閣樓上,青春和暮年就這樣一起生活。  他的美麗也沉寂在這平淡如水的生活裏。  而現在,蓋住畫的畫布被人揭開了,蝴蝶扇動了一下翅膀,帶起了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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