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先皇得知天降異象的女嬰死了,尤為不甘,便派遣了太醫前來給他診治,經過太醫們的連番號脈,得出他天生虛弱,有早夭之相,先皇也覺得天降異象之人不可能落到這樣的嬰兒身上,這才罷休。可現在聽張太醫的意思,好像當年他也給自己把過脈?他想的有些遠,是身邊的婢女提醒他,他才迴過神來,受之有愧道:“小女子日常食的清淡,也無忌口。”管家又問了他一些日常喜好,這才離開。翌日中午,他吃過藥,有下人送來幾匹顏色不一的貢緞麵料,讓他挑選喜歡的顏色,還有繡娘來為他量身段。他知道管家態度改變的原因,心中多少有些受之有愧,便想拒絕,雪霜卻說:“姑娘說我們家王爺隻是小住幾日,但奴婢心裏清楚,若不是姑娘,王爺說的小住怕是會變成長住,你且寬心受著,這是管家爺爺對姑娘的感激。”管家之前不是沒派人去找過自家王爺,可派去的人連王爺的麵都沒見到,就連王爺的貼身小太監元寶,前日都被趕迴了府。不知道內情的祝弈君無奈的挑了兩匹顏色淺淡的布匹。還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沒想到下午又有下人送來不少東西,整個寢殿,不過兩日,便大變了模樣。祝弈君這邊的動靜太大,驚動了住在後院的三位小主。當祝弈君聽到婢女說三位小主遣丫鬟送來賀禮時,整個人都呆了……什麽叫賀禮?就是祝賀時用的禮物。他一個借住養傷的外人,傷還沒好,需要哪門子賀禮?祝弈君在外的身份雖說是女子,可不代表他就是按照世家小姐的教養長大的。因著父母皆知他的身份,私底下為他請來的老師是隱世不出世的大儒,就連這一身武藝,也是請的名門師父傳授,所以他自然不知道這份賀禮是三位小主見管家動靜太大,以為王府要進新人,便提前與他交好的意思。雪霜倒是看出些什麽,覺得有些不妥,她隱晦的跟祝弈君提點了幾句,祝弈君這才恍然大悟,合著寧王的幾位美妾把他當王爺的新歡了!他臉色一沉,讓雪霜把東西還迴去,做完這一切心口還是堵得慌。他想來想去,覺得這一切還是因為寧王,隻要把寧王找迴來,管家就不會再對他這般熱忱,雪霜也不會因著之前那句安慰的話緊盯著他不放。當夜,他遣退守夜的婢女,按下心頭莫名的期待,精心打扮了一番,適才架著馬車匆匆趕到靈青寺。……這頭的寧致可不知府內發生的事,他如往常一樣跟方丈大師論完經,迴到房間,還沒推開門,就敏銳的察覺到裏麵有人。他推門的手頓了一瞬,盯梢的暗衛沒動靜,說明來人沒危險,且還是熟人……在江南,能越過寺廟的高牆,敢不打招唿進他的房間,且不受暗衛警惕的人,除了祝弈君還能有誰?他在心裏歎了口氣,本來是打算等祝弈君養好傷走了再迴去,畢竟逼得‘祝弈君’聯係鎮南王要反的緣由他一來就解決了,連帶解決的還有弈君心的爛桃花。所以他覺得倆人沒必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可擋不住祝弈君一次兩次的找上門來。寧致正準備推門進去,打算跟他講清楚,自己並非要出家當和尚,不過是來寺廟小住幾日罷了,不想門‘嘎吱’一聲從裏麵被打開,月光下,祝弈君帶著麵紗,揚眉道:“我等你很久了。”寧致挑了挑眉,“這次又是雪霜叫你來的?”“不是。”祝弈君取下麵紗,走到寧致的麵前,餘光掃了一眼隱匿在外的暗衛,隨即拉住寧致的衣袖,關上門,把內力蓄在掌心,打算以掌為刃,把人放倒抗迴王府。可手才抬到半空,心中不免擔憂是否會傷及寧王。就這一猶豫,手腕便被寧王給抓.住了。寧致握著他的手腕,擰眉道:“小姐這是何意?”祝弈君感受著手腕上的餘溫,心思一轉,揚起頭,淺笑道:“公子,你覺得我美不美?”“……美色於我如浮雲,任你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我眼裏也不過是一堆紅粉骷髏。”說罷,他甩開祝弈君的手,從衣櫃裏取出衣物,用包袱裝好,頭也不出的離開了寮房。祝弈君:“……”這個榆木腦袋!寧致讓暗衛送祝弈君迴府,自己則先去與方丈大師打了招唿,打算去百花樓尋王清源,不想等他下了山,發現祝弈君架著馬車堵在路口,一雙美.目幽怨地盯著自己。“……”寧致繃著臉上了馬車,祝弈君緊隨其後也跟了進來。倆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凝固。寧致醞釀了一下,道:“小姐,你我不過幾麵之緣,且你還受著我的救命之恩,你便是如此迴報我的嗎?”黑暗中,祝弈君幽幽道:“正是因為受著恩公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才不能讓恩公出家當了和尚。”“……我並沒有說要出家為僧。”“可小女子怕恩公一時衝動,將來後悔。”行吧,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了。寧致不說話,祝弈君卻不想放過他,他實在沒見過這等不通風情的男子,繼續說:“以我的姿色,鮮少有人不動心,可恩公竟說出美色於你是浮雲,是紅粉骷髏這等話,恩公可是覺得小女子配不上你?”“誰配得上恩公?是初次見麵時,恩公說的家中三房……美妾嗎?”他把三房美妾四字說的格外重。尤其是一想到那三位美妾把他當作其中一員,心就堵的發慌。“怎麽不說話?”“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寧致細細品味他話裏的惱意,淡淡道:“你是因為我不為你的美色動容惱羞成怒嗎?其實你不必如此,世上不為美色所惑的男子雖不多,卻也不是沒有,再者,我誌不在此——”“你誌在哪?誌在出家當和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