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約莫一刻鍾,才看到女人艱難地從路口走了出來。她先是觀察了一下四周,隨後徑直走到霍弈君父親的墳前,目光在墓碑前的兩簇灰燼上停頓了幾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老太太和弈君來看過你了吧?”她蹲下.身子,從籃子裏取出黃表紙,而黃表紙的下麵壓著一朵白色菊.花。她把菊.花放在地上那束菊.花的旁邊,點燃了黃表紙,又從籃子裏取出一張白色的紙張,她一邊燒一邊攤開白色紙張,輕聲道:“這是弈君去年期末考試的成績單,還是第一名。”說著,她把成績單丟進熊熊燃燒的火焰中,柔聲道:“弈君很好,跟你一樣優秀,至於小花,她隨了我。”她說完這句話後,是長久的沉默。直到火焰熄滅,她才傾身上前,溫柔地撫摸著墓碑上的字,喃喃道:“阿年,如果你還活著,你會後悔嗎?”山風把她的那句話‘我不後悔’帶到了霍弈君和寧致的耳中。霍弈君手中的力道驟然加緊,青澀的眉眼霎時浮現出一股從未見過的戾氣。寧致感受到他發顫的身體,抬起手捂住他的眼,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是想現在就過去麵對她還是先迴去?”霍弈君順勢閉上眼,緊.咬著牙關,努力平複著心底不斷翻騰的心緒,直到再次聽到寧致的詢問,這才帶著寧致離開了。一路上倆人都很沉默,等到了山腳下,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倆人來的時候,是搭乘隔壁村子的拖拉機,這會兒迴去就要步行了。霍弈君望著暗沉的天色,抓緊寧致的手腕,沙啞著聲音道:“對不起。”“朋友之間不用說對不起。”寧致掰開他的手,握在手心,道:“走吧,這樣就不用怕走丟了。”倆人迴到學校附近的出租房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他們是吃過午飯去霍家屯的,可下午爬了山,晚上又走了那麽長的一段路,這會兒腹中已是饑餓難耐了。寧致問他想吃什麽。霍弈君說想喝酒。寧致知道霍弈君情緒難平,便到樓下打包了一些飯菜,又扛了一箱啤酒上來。霍弈君麵對飯菜,沒有半點胃口,直接打開酒瓶蓋,對著嘴猛灌了一口。喝的太急,嗆到了肺管子,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寧致搖了搖頭,給他端來一杯水,道:“那個女人就是插足你父母感情的小三嗎?”霍弈君艱難的點了點頭,又灌了一口酒,這才痛苦道:“世界上男人那麽多,她為什麽就單單看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還有霍文年也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他怎麽就喜歡挑身邊的人下手?”這個問題寧致沒法迴答,霍弈君也沒想讓他迴答。他又打開一瓶酒,推到寧致的跟前,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驀地又拿了迴來,喃喃道:“你還沒成年,不能喝酒。”作者有話要說: 霍弈君:唉,怎麽就沒成年了!作者也太不上道了。小劇場就是放鬆一下劇情的沉重哈,跟正文沒關係的。感謝寶貝兒們營養液。le x1肥青將瘦x4笑看風雲x1我才不是吃貨x1第18章 大佬他少年時“……”寧致眉峰一挑,道:“看來你還沒有失去理智。”“我倒是希望失去理智,這樣就不用顧慮那麽多,直接把事情鬧開。”他連著灌了好幾口啤酒,繼續道:“憑什麽所有的流言蜚語都讓我跟姥爺承受?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安穩的過了這麽多年?”寧致作為旁觀者,光看著都替他憋屈。之前的事他沒親眼見過,不予評價,霍老太太上門鬧事那次,還可以說是因為江老爺子在場,可剛才那個女人……他略微沉吟了片刻,道:“你剛才為什麽不選擇直麵她?”霍弈君頓了一下,仰起頭來把酒瓶裏的酒盡倒入嘴裏,再抬起手背一抹嘴,眨著迷蒙的眼,就著柔和的燈光打量著端坐在對麵模樣雋秀的少年,心底突然閃過少年之前的話,忍不住露出一抹淺笑來,道:“以前不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就計劃著,等高考結束,拿到錄取通知書,我帶著姥爺離開這個地方,然後自己再偷偷迴來,給我父母留下的那套房子放一把火,叫霍老太太再體會一次什麽叫絕望。”他沒有迴答寧致的問題,反而提起了霍老太太。“你可能不知道,她喜歡把貴重物品都放家裏,我要是放一把火,她就隻能迴鄉下住那套搖搖欲墜的土磚瓦房了。”寧致看見霍弈君在說這些話時,帶著醉意的眼底閃過一抹狠意,卻又在眨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我是不是很壞?”霍弈君輕笑的問道。寧致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繼續問道:“那你現在呢?”“現在啊……”他放空思緒,任由臉上的笑意擴散,“我有了更好的計劃。”什麽計劃,他沒講,隻是歪著腦袋盯著手中的空酒瓶,低聲說:“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二次喝酒。”第一次是清明節的前一晚,驟然知道父母之間還夾雜著一個小三,那個小三還是對他極好的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剛好南山來找他,他就想到了大醉一場。“酒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卻很多煩惱。”說著,他又開了一瓶,對著嘴咕咚咕咚猛灌了大半瓶。寧致沒有勸他,就這麽靜靜地聽他嘮叨。喝了酒的霍弈君比平常話多,而且不講究邏輯,想到什麽說什麽,直到第四瓶酒入了他的肚子,準備開啟第五瓶時,他突然說:“你、你為什麽要有、有女朋友呢?”“……我為什麽不能有女朋友?”寧致好笑的問。“因為……因為……”對啊,因為什麽呢?他甩了甩打結的腦子,撫著胸口結舌道:“因為、因為我這裏不、不舒服——”話音一落,一頭栽倒在桌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