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戰員,你的意思是說……」九筒恍然大悟。「就你明白的最晚,你看人家獨眼龍,早就懂了。」楊開說道。「切,他那是不懂裝懂。」九筒摳了摳牙fèng裏的rou屑說道。掉了兩顆門牙的九筒,吃東西已經不能隨心所yu了。隻能將午餐rou塞到後麵的牙槽,然後慢慢咀嚼,這也間接加大了後麵牙槽的負擔,結果那一條條rou屑,卡的牙fèng裏著實難受。「你才不懂裝懂。」獨眼龍罵道:「指戰員是說讓我們沿途不斷剿滅小股的日本巡邏兵,用他們的武器補給自身,這樣的話無形中可以節約一大筆彈藥。」「嗯,我就是這個意思。」楊開點了點頭:「這個還需要敲定一個具體的方案,來,我們討論討論……」就在楊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色猝然一變,像是聽到了什麽動靜。「指戰員,怎麽迴事?」發現楊開的表qing不對,九筒疑惑的問道。「別說話,有腳步聲。」楊開嗬斥了一句,隨即便抓起自己的卡賓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靠門的牆壁。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就是朝著這間倉庫而來。而且在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些聽不懂的日語,看語氣,像是在抱怨著什麽。「九筒,你到左邊守著。」楊開打了個手勢,輕聲說道:「獨眼龍,你去把後麵人叫醒,但千萬不要弄出太大的聲音,叫醒之後,把華教授帶過來。」小組裏隻有華伯濤懂日語,在沒有進行正麵衝突之前,楊開必須弄清楚這幾個日本人在說些什麽,或許在他們的談話中,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線索。聽到外麵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九筒端著散彈槍,大氣都不敢喘。難道小鬼子有千裏眼,順風耳,這麽快就發現大夥兒的蹤跡,過來甕中捉鱉了?而且聽聲音,還不止一個人,九筒越想越對,不知不覺間,連手掌心都濕了,沉甸甸的散彈槍握在手中瑟瑟發抖。華伯濤很快就被獨眼龍請來了,看他連連打哈欠的模樣,顯然剛入睡不久,便被叫了起來。「楊開,出什麽事了?」華伯濤睡眼惺忪的問道。「噓,小聲點,外麵有日本人。」楊開警惕的說道。「日本人?」聽了這句話,華伯濤原本濃濃的睡意頓時消了七八分,兩條眉毛如彎弓般蹙了起來。「日本人怎麽來了?」「我也不知道,華教授你聽聽看,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楊開說道。「等一等。」華伯濤點了點頭,然後將耳朵貼在了牆壁上。此刻,後勤倉庫外的日本人依舊在喋喋不休的說著廢話,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更大了,連因為寒冷而不斷跺腳的聲音都清晰入耳。顯然,他們已站在了倉庫外,和小組之間僅僅隔了一道門。楊開不由的慶幸起來,幸虧自己從裏麵把倉庫門鎖死了,要是留了一條fèng,倉庫裏的火光肯定會從fèng隙裏透出來,那幫日本人也會因此發現大家的蹤跡。「他們是在討論某個襲擊事件……」華伯濤聽了一會兒,說道。「襲擊事件,我們被發現了?」楊開緊張的說道。「看樣子,似乎他們暫時還不清楚襲擊者的身份,他們說大壩今天很不安寧,先是在休息室和電力部找到了大批的屍體,懷疑遭到了不明軍隊的入侵。然後……」說到這,華伯濤突然咦了一聲,沒了下文。「然後怎麽了?」楊開焦急的問道。「然後晚上七點左右,他們又在這附近的兩處哨崗,找到了六具日本巡邏兵的屍體。最可怕的是,這六具屍體的rou都被吃完了,隻剩下了扭成一團的骨骼,骨骼周圍還有許多黏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整個大壩突然進入了警備狀態。」華伯濤眉頭鬱結的說道。「晚上七點,晚上七點我們已經在倉庫裏了呀。」楊開不解的問道:「怎麽還會有日本巡邏兵死於非命。難道……」「看來那個東西,還真出來了。」華伯濤淡淡的說道。「它是怎麽出來的……」楊開瞪大了眼睛。「這我就不得而知了。」華伯濤搖了搖頭:「不過那六個日本巡邏兵的死法,非常符合變異體的作風,為了不斷進化,它隻能瘋狂的攝取有機物來補充營養。而人體的有機物都包含在血rou和皮膚中,骨骼中隻有大量的鈣化物,所以它會將整個人吞下去之後,再吐掉那些不能消化的東西,那些黏液,我懷疑是它消化道裏的物質。」「可能它已經進化到第三個階段了。」說到這,華伯濤幽幽的嘆了口氣。「不過這樣也好,正是它的存在,混淆了日本人的視線,讓他們qing不自禁的把兩次襲擊事件聯繫在了一起。如果沒有那六個哨兵的死亡,恐怕日本人現在已經開始全麵搜索大壩了。」「之所以現在還沒搜索,可能是對於那六個哨兵的恐怖死法,投鼠忌器。」華伯濤說道。「那華教授。」楊開小聲的問道:「外麵的那幫日本人,是gān什麽的?僅僅是巡夜嗎?」「糟了,他們好像要進倉庫。」華伯濤忽然說道。「進倉庫,他們進倉庫做什麽……」楊開的心涼了半截。「具體的我沒聽清楚,但似乎是要給大壩上的生物研究所來取一些實驗用的蒸餾水。」華伯濤說道。「他們要開門了!」聽到華伯濤的提示,楊開迅速端起了卡賓槍,將槍口對準了卷葉門。而九筒和獨眼龍也是拿起了各自的武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雖然不知道這幫日本人有多少,但必須要把他們堵在倉庫外,不然倉庫裏的其他人可就遭殃了。果然如華伯濤所說,片刻,倉庫外響起了一連串開鎖的聲音。咯吱咯吱的,但開了半天,這門就是不見動靜。在過了三四分鍾後,門外的日本狠狠地朝著卷葉門踹了一腳,踹的整個門都『嘩啦』了一下,然後就憤怒的罵了起來。「華教授,他們在門外gān什麽?」楊開問道。「他們說門鎖壞了,鑰匙cha不進去。」華伯濤笑道。楊開這才想起來,大家進倉庫的時候,開門的是陳天頂。當時他將兩個擰成掛鉤的鋼絲塞到鎖眼裏之後,並沒有取出來。可能就是這兩條鋼絲,卡住了日本人的鑰匙,讓他們拿著原配的鑰匙去開原配的鎖,卻是費勁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塞不進去,這才惱羞成怒起來。沒想到,陳天頂一個無心之舉,竟也讓日本人如此頭疼,當真是妙哉妙哉。可下一秒楊開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趙勇德那打雷般的唿嚕聲再次傳了出來,聲音響亮無比,自己捂住耳朵都能聽見,更別說是外麵的日本人了。「獨眼龍,怎麽迴事,我他媽不是讓你把後麵人都叫醒了嗎?」楊開罵道。這一陣鼾聲,可是把小組代入萬劫不復之地了。「我……我都叫醒了呀,可能老趙太困,又睡過去了。」獨眼龍尷尬的說道。「日本人就在門外,這傢夥還能睡的跟死豬似的,我真佩服他。」楊開說完,哢嚓一聲拉上了槍栓,很顯然,隻要外麵的人不是白癡,這場戰鬥就絕無可能避免。隨著此起彼伏的打唿嚕,門外頓時變得鴉雀無聲。就好像外麵的日本人憑空消失了一般,當然,楊開並不會傻傻的認為這些日本人消失了,他們隻是被倉庫裏的鼾聲所吸引,變得警惕了起來。倉庫裏的眾人,同樣一副警惕的樣子,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武器,而華伯濤則藏在牆壁後,翻譯著外麵的話。過了好一會兒,門外的jiāo談聲再次響起,這次聲音小了許多,像是在悄悄地議論。聽到有聲音傳來,華伯濤趕忙豎起耳朵,爭取不放過一個單詞。「楊開,他們知道倉庫裏有人了。」華伯濤說道。「他們準備qiáng行破門。」華伯濤的聲音還沒說完,卷葉門便被狠狠地踹了一腳,門外的幾個人似乎都商量好了,一個個的輪流踹,將倉庫門踹的轟轟作響。「八嘎!」門外吼叫聲連連,還夾雜著一係列的笑聲。「他們以為電力部的槍戰,是美國人gān的,而我們就是那幫美國人,想抓我們迴去領功。」華伯濤不斷的翻譯道。看來門外的畜生們,還沒跨進大門,就開始打自己的如意算盤了。竟然把小組當成了美國人,楊開想想都有點忍俊不禁。不過也難怪,第一,中國軍隊正在和關東軍打著拉鋸戰,節節敗退,自己都顧忌不了,又怎麽可能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第二,小組襲擊電力部的武器,的確都是美式裝備,可能大壩裏的日本人中,有鑑別彈藥的高手,一看彈孔就猜到了是m1917塹壕槍(散彈槍)和白朗寧手槍。倉庫大門的材質看起來很不錯,踹了十幾腳,都沒能踹開。不過每一次聲響,都讓倉庫裏的人提心弔膽。楊開知道這種卷葉門撐不了多久,自己必須做好一切準備,在卷葉門被踹開的剎那,以雷霆之勢將外麵的日本人迅速消滅。小組不能開槍,也不能讓外麵的日本人有開槍的機會,因為一旦槍聲響起,在這種空曠的地方,特別是夜晚會很快傳開。到那時候,可能接下來的十多個小時,小組隻能像喪家之犬一樣四處逃亡了。正當楊開計劃好一切的時候,外麵的踹門聲突然停止了,緊接著便傳來了日本人瘋狂的尖叫聲,叫聲撕心裂肺,聽的楊開毛骨悚然,就好像他們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八嘎……八嘎……」「米絲第嘎……」叫聲一陣qiáng過一陣,腳步聲也紛亂了起來,就好像突然進了菜市場。「華教授,怎麽迴事?」楊開不解的問道。他能感覺到,叫聲中所蘊含的那種恐懼,這絕對不是裝的,而是發自肺腑的恐懼。「我也鬧不明白,他們一直在說逃跑,快點跑。」華伯濤啼笑皆非的說道。「逃跑,華教授你沒翻譯錯吧?」楊開問道。在他的印象裏,日本士兵的信仰,大多數和他們本國的武士道jing神相掛鉤。所謂武士道jing神,講求的就是『毫不留戀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畏懼的死』,因此,被武士道jing神所洗腦的日本士兵,都擁有qiáng大的戰鬥力,比如鬆井石根麾下的第九師團就是個例子。和這樣的軍隊作戰,國民政府往往要投入四倍,五倍,甚至六倍的兵力,才能將差距拉平,這就是信仰的可怕了。一般來說,不管是麵對怎樣糟糕的局麵,日本軍人都不會逃跑的,他們寧願戰死,切腹自殺,也不願做一個違背了武士道jing神的逃兵。但是現在華伯濤卻和自己說,外麵的日本人在喊著:逃跑,逃跑,這可能嗎?「他們的叫聲那麽大,我怎麽可能翻譯錯。」華伯濤也很是不解。這句話剛說完,華伯濤突地瞪大了眼睛:「楊開,我知道是怎麽迴事了。」「你們聽,仔細聽,是不是聽到了某個熟悉的聲音……」華伯濤胸口一起一伏的說道,他的整個臉都已漲得通紅,像是在壓抑著qiáng大的恐懼。楊開聞言,當即閉上眼睛,果然,他發現在尖叫聲和腳步聲中,還夾雜著一聲聲塑膠袋拖拽的聲音,這隻是個形容,真正來說的話,應該是某種動物的爬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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