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生知道,不是對方真的變成了那麽多,而是自己的眼睛散光了。「楊開,你們怎麽還不走?」他大聲喊道。「張道長,我們幫你。」楊開說完,端起了卡賓槍,準備讓那個妖艷的女人徹底閉嘴。「你們幫不了我!」張鶴生噗嗤一聲,又吐出了一口血霧,隨即咬緊牙fèng,艱難的說道:「楊開,不許開槍,你帶著其他人,全部退出隧道,這是我和關穀神奇的私事。還有就是,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兩個傢夥正試圖控製我,我必須先解開這個術,不然的話,你殺了施術者,我就會永遠跟這個術捆綁在一起,人不人,鬼不鬼。」「這……」聽了張鶴生的話,楊開搭在扳機上的手,慢慢鬆了開來。現在這個距離,他絕對可以輕易地兩個點she,就結果掉兩個日本人,但張鶴生的話,卻讓他顧忌重重。並且張鶴生的臉,楊開也看不見了,並非說謊。一時間,楊開猶豫不決起來。「退出隧道吧!」就在此時,華伯濤嘆了口氣說道。「華教授,你。」楊開皺了皺眉,張鶴生現在處於劣勢,將他一個人丟在隧道裏,麵對兩個yin陽師,還有不知何時會殺出來的關穀神奇,楊開很不放心。「可是張道長他……」楊開說出了自己的隱憂。「我們小組是靠什麽凝聚在一起的?」華伯濤答非所問,不等楊開說話,便斬釘截鐵的補充道:「是信任!」「因為對同伴的信任,所以我們才能過關斬將,走到了今天。」「所以,相信張道長一次。」華伯濤懇切的說道:「起碼我認為,他在做出這個決定後,已經盤算好了之後的一切。」「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配合他,而不是為難他。你覺得呢,楊開?」楊開一張臉風雲變幻,片刻,他終於點了點頭,從牙fèng裏蹦出了幾個字:「退出隧道!」楊開的命令下的快,眾人的動作也很快。未幾,整個小組便前後對調,換了陣營,頭尾各有兩名士兵戒備,踩踏著腳下的積水,迅速而又不失條理的退出了隧道。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之後,整個幽深的隧道裏,隻剩下了張鶴生和那兩個yin陽師。天花板上的水滴,仍舊孜孜不倦的落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兩排昏huáng的小燈,將張鶴生的側臉映照的分外恐怖。張鶴生咬破舌尖,借著這陣劇痛,換來短暫的清醒,隨即閃電般的併攏食中二指,點在了自己右肩膀的兩個xué道上。他所點的xué道,一個負責血液循環,一個負責氣息傳導。黑色經文的擴散方式到底是通過何種媒介進行的,張鶴生現在還不了解。所以他隻能將兩種可能的途徑全部封鎖,阻止這可怕的東西覆蓋住自己的全身。「看不出來,你的意誌力,還挺堅qiáng的。」趴在地上的那個黑衣人,yin陽怪氣的說道。雖然他的全身大部分骨骼都被張鶴生以重手法摔斷,但這並不能阻礙他那尖酸的諷刺。「被自殺之術控製後,還能掙紮的,你是第一個。」蒙麵人說道:「不過作為一個下賤的支那人,你應該感到很榮幸才對。因為這個術,是老師專門為了對付你而研製的。研製完這個術後,我們總共用了一百多個試驗品,不斷改進,這才成了今天的樣子。」「而那一百個試驗品,無一例外,全部死在了木偶的手中。」蒙麵人的語氣,不無得意。就仿佛即將看到了張鶴生的死亡。「這到底是什麽術?」張鶴生的臉上青氣翻騰:「據我所知,但凡詛咒xing質的巫術,例如南洋的降頭,泰國的黑魔法,都是要取得被詛咒人的頭髮,血液,才能完成儀式。但我自問從開始到現在,從未露出一點的破綻,那個布娃娃,我也碰都沒有碰,怎麽可能會身中詛咒。而且我所中的,似乎是兩種不同的詛咒,一個是牆壁上的布娃娃,另一個則是這堆奇怪東西。」說完,張鶴生舉起了自己已經爬滿經文的右臂。他的那條手臂,此刻已經不能稱之為手臂了,huáng色的肌膚上,綴了成千上萬條縱橫jiāo錯的小字,就像是把手伸進了蜈蚣窩裏,成了蜈蚣家族的點心。「不愧是支那人中的高手,僅憑這幾點,就能猜出我的老底。」蒙麵人臉上的驚訝之色稍縱即逝。「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其實整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局。」蒙麵人淡淡的說道。「局?」張鶴生眉頭一蹙,隱隱察覺到了哪裏不對。「嗯,局。」蒙麵人說道:「我同伴的第一次刺殺,還有接下來我的第二次刺殺,其實都是用來誘敵的,目的就是讓你中計。」「我想,你肯定是這麽認為的,我同伴的第一次偷襲,是為了給我破水而出的那一刀打掩護,對也不對?」聽到這句話,一滴汗珠順著張鶴生的鬢角落下,這個可怕的日本女人,竟然在布下埋伏之前,就研究過了自己的心理變化。的確,那時候的自己,一門心思的想要bi出第二道殺氣的主人,等將日本女人bi出來後,張鶴生懸著的心已經放了下來,警惕也跟著減低了。但即便如此,又和詛咒有什麽關係呢?想到這,張鶴生不禁問道:「你說的很對,但你們又是在什麽時候,對我下詛咒的呢?」一邊說,張鶴生一邊迴憶起先前戰鬥的片段。鐮刀飛出,自己躲避,然後將黑衣人拽下,用重手法摔傷。蒙麵人乘機破水而出,想從背後殺死自己,但卻早在自己預料之中,用釣蟾大勁毀刀傷人。這一切,都沒可疑的地方呀?「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放心,我會讓你臨死前做個明白鬼。」蒙麵人邪魅的彎起了嘴角:「其實詛咒的符文,我們已經事先印在了自己的武器上,而我們前兩次的攻擊,也不是為了殺死,然後讓你接觸到我們的武器,讓兩種詛咒術不知不覺的進入你的身體。」「你的意思是?」張鶴生恍然大悟。「所有的犧牲,隻為了最後一步,那就是自殺之術。」蒙麵人大笑。聽到這,張鶴生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所佩服的並不是這門術的厲害,而是眼前那位年輕的日本女子,超乎於年齡的謀略,yin險,還有狠毒。現在想來,從自己接住黑衣人鎖鐮的那一刻起,就中計了,之後越陷越深,不能自拔。等自己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才發現,穩超勝卷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別人。「能告訴你的,都告訴你了,所以我也該送你上路了。」蒙麵人結印的雙手陡然分開,然後走到牆壁上,取下了那個已經和張鶴生三魂六魄,合二為一的布娃娃。張鶴生知道她想gān什麽,但苦於被布娃娃束縛,身體已經慢慢僵硬石化,越來越脫離思維的掌控了。看著手裏的布娃娃,蒙麵人輕輕地撫摸了一下它的小腦袋,將自己身體中的咒印鍍了上去,隨即伸出五指抓緊了它的脖子,奮力一拽。噗嗤……布娃娃瞬間被拽掉了腦袋,肚子裏的棉花到處亂飛,丟出去的腦袋飄在水麵上,雙眼依舊在睜著,像是在哈哈大笑。因為布娃娃的生命,即代表著張鶴生的生命。所以它的頭身分離,也意味著張鶴生要慘遭橫禍。「崗村,走吧,師父還在前麵等我們呢。」蒙麵人對著破碎的布娃娃莞爾一笑,然後將這個可憐的玩偶丟在了腳下,狠狠地踩進了水裏。在蒙麵人看來,張鶴生這次是必死無疑了,便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他。不過當她低下頭時卻發現,黑衣人正膛目結舌的看著自己背後,眼睛瞪得比桌球還要大。「崗村,你怎麽了。」蒙麵人蹙了蹙秀眉,又喊了一句:「如果你站不起來,我背你迴去。」顯然,她和那個叫崗村的黑衣人關係很好,或許除了師門關係外,還是qing侶。黑衣人還是沒迴答,隻是艱難的舉起手,結結巴巴的說道:「八嘎,小寧子,他還活著!」「什麽?」蒙麵人渾身一震,一瞬間便如晴天霹靂一般。她的第一反應是自己這位師兄,要不就是瘋了,要不就是傻了,明明已經被詛咒術殺死的人又怎麽會復活。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蒙麵人忐忑的轉過了頭。當轉過頭去的那一剎那,她驚呆了。因為積水之中,並沒有猩紅色的血汙,還有張鶴生那分了家的屍體,有的隻是一個完整的張鶴生,正對著自己微微一笑。第二九零章 血腥大壩(38)當轉過頭去的那一剎那,她驚呆了。因為積水之中,並沒有猩紅色的血汙,還有張鶴生那分了家的屍體,有的隻是一個完整的張鶴生,正對著自己微微一笑。「小姑娘,你很聰明。」張鶴生說道。「但我們中國的老祖宗,也有一句俗話,那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哪怕是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時候。」「你算到了我每一次的心理變化,但卻偏偏算漏了一點,而這一點,足以讓你致命。」張鶴生說完,左手豎在胸口,中指並在掌心,食指小拇指朝外,掐起了一種神秘的咒印。隨著咒印的結起,張鶴生的四周黑雲密布,就連腳下的積水的也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牽引,沿著逆時針的方向打起了漩渦,片刻,yin雲之中,鑽出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高的那個瘦瘦條條,活像一根竹竿,一張臉白如金紙,眼睛彎成了月牙狀,嘴裏叼著根鮮紅的長舌頭,穿著白衫白褲,戴著高高的三角形白帽子,帽子上寫著『一見發財』四個大字。矮的那個胖胖墩墩,就像是地裏的冬瓜,一張臉黑如焦炭,眼睛恰恰和白衣人相反,彎成了倒月牙形,像是在發怒,黑衫黑褲,戴著高高的三角形黑帽子,帽子上寫著『正在捉你』四個大字。兩人手裏都拿著鎖鏈,鐐銬,仿若酆都的閻王廟裏,侍立在閻王左右的黑白無常。奇怪的是,這一黑一白兩人,雖然有腳,但整個身體卻是漂在積水上的,鞋底gāngān淨淨,一點兒也沾不到水漬。「小子,有十年沒見了吧?」白衣瘦子將鎖鏈一拋,吊兒郎當的套在了胳膊上。「麻煩二位差官了。」張鶴生說道。他的眼中,充滿了敬重和忌憚。顯然這兩個傢夥,實力已經超乎了想像。「廢話,廢話,放屁,放屁。」白衣瘦子搖了搖頭,說話詼諧:「老哥我還在第十三層地獄鎮壓bào亂呢,做完了我趕緊迴去,要不然上頭的大爺怪罪下來,輕則扣了餉銀,重則連官職都沒了。」說到這,他連連嘆息:「唉,現在的小鬼兒,可是越來越目無王法了。」兩人之中,隻有白衣瘦子在喋喋不休,黑衣胖子卻是目光冰冷,雕塑般的站著,一語不發。「麻煩幫我弄掉手上的這些東西。」張鶴生指著手上的黑色經文說道。不知為什麽,此刻的張鶴生說話竟是有氣無力,一張臉也快跟那瘦子一樣白了,就像是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好!」白衣瘦子點了點頭,伸出手便去抓張鶴生手臂上的經文,那些經文似乎對白衣瘦子有一種天生的畏懼,瞬間就萎縮成了一團,被它輕而易舉的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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