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就沒有退路了嗎?」鮑理泉苦笑道。「讓我想想。」梁維揚做了個深唿吸,隨即眼睛一亮,計上心頭:「以現在的qing況,隻有派一個人去佯攻,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其他人才有機會逃脫。」「佯攻。」鮑理泉淡淡的問道:「是去做誘餌嗎?」「差不多。」梁維揚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他的這個動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如坐冰窖,畢竟,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一個人去做誘餌,最後的結局隻有死路一條。一時間,林子裏出了奇的沉默。側過臉,看到麵色蒼白的其他人,梁維揚自信滿滿的笑了笑,在說出這個答案前,他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他甚至已經決定,要去做這個誘餌,因為他堅信,一個成功者,必須要有如此豁達的犧牲jing神。想起那天夜裏,張鶴生指責自己的話,梁維揚就不快起來,所幸,此刻的他獲得了一種報復的快感。哼哼,張師弟,你現在又在想些什麽,怕是你永遠也不會有這個覺悟吧!念頭之際,梁維揚就要開口,說出自己相當誘餌的事qing。可話一到口腔,梁維揚卻發現那句話就像是卡在了喉嚨裏,無論自己怎麽憋都憋不出來了。「快說……說呀!」梁維揚按住膝蓋的雙手緊緊的握緊,但使出了渾身的勁兒,都說不出來,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真的害怕了……因為他不想當誘餌,更不想去送死。「鮑道長,讓我來做誘餌吧!」正在梁維揚還在劇烈的掙紮時,張鶴生站了起來,堅定地說道。他的話恍若石破天驚,砸在了梁維揚的心裏,讓他瞬間無地自容,羞紅了臉。「張師弟,你……」梁維揚詫異的抬起頭來,突然發現張鶴生的身影要比自己高大的多,那是一種qiáng大的心理落差。「梁大哥。」張鶴生微笑著拍了拍梁維揚的肩膀:「接下來的一切,就拜託你了,我……」「不!」張鶴生話還沒說完,就被梁維揚推掉了肩膀上的手。「你別想一個人去逞英雄,誘餌,自然要我去做。」梁維揚紅著臉說道。他終於明白自己剛才的錯覺,是怎樣一迴事了。一直以來,自負的xing格使得梁維揚以為,他才是最優秀的人,但其實不然,他所會的,隻是算計而已。而每一次重大的人生抉擇,走出第一步的,都是張鶴生。無論是兄弟,qing義,還是犧牲jing神。想到這,梁維揚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終歸是過來人,看著爭執的兩個年輕人,留著花白鬍子的鮑理泉唏噓一聲說道:「都別爭了,要去做誘餌的自然是我。」「可鮑道長,您可是總指揮呀!」眾人誠惶誠恐的說道。「什麽總指揮。」鮑理泉搖了搖頭,毫不在乎的說道:「一個虛名罷了。」言罷,他走到了梁維揚和張鶴生麵前,蹲下身來,語重心長的說道:「維揚呀,你和鶴生總是這樣,隻要有點事就會爭來爭去。但現在這種qing況下,需要的是同伴間的團結,別把私人感qing帶進去。你下決心太慢已成事實,所以要先正視自己,不要失去冷靜,更不要心比天高,不然再這樣下去,你很有可能會誤入歧途。」「總之……你們這些年輕的後輩不必著急。」鮑理泉捋了捋鬍鬚:「這個國家,早晚會有用到你們的那一天。但在此之前,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明白我的話了嗎?」鮑理泉笑道。「明白了。」張鶴生眼眶含淚的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鮑理泉一邊說一邊探手入懷,將一方小小的印章遞到了張鶴生的手裏,掰開他的五指,然後放進了他的掌心:「鶴生,從明天開始,你就是祈福協會的總指揮了。」「什麽?」張鶴生身軀一震,愕然的抬起頭來。而旁邊的梁維揚,一張臉已經變得鐵青,他實在未料到,自己爭來爭去,爭了幾年的東西,竟然落在了這位師弟的手裏。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記住我們道教的宗旨,也記住我們祈福協會,成立的初衷和所要傳達的信念。」鮑理泉喃喃:「這幅擔子,就壓在你的身上了。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能把我,以及無數先輩們用生命所捍衛的信念,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下去。」「對了,還有一個小小的私人請求。」說到這時,鮑理泉已經走出了樹林:「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走!」看著鮑理泉遠去的背影,滿臉是淚的張鶴生,用平生最大的力氣喊道。可他並未注意到,斜倚著樹的梁維揚,那萬念俱灰的眼神。……林子的末端,鮑理泉渾身是血的站在中間的開闊地,目光詫異的盯著yin陽師的人群中,那個披著鬥篷的老者。「吳師弟,沒想到,竟……竟然是你!」「為什麽,為什麽」他喃喃。「因為我還要享幾年艷福,而你的項上人頭,卻值一百萬大洋。」鬥篷老者說完,關穀神奇等人便齊齊笑了出來,接著走到離鮑理泉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聚攏成圈,將他團團圍住。看到這一幕,鮑理泉反而釋懷了許多,因為他知道,十之八九的yin陽師,都被自己引到了這裏。而梟首三人眾,更是全部到齊。既然如此,那便再沒有什麽遺憾了。想到這,鮑理泉立刻雙手結印,瞬息之間,無數條黑色的咒文竟如蜈蚣般爬到了他的肌膚上,咒文中包含了八卦裏的幹,坤,坎,離等圖標,可謂觸目驚心。「四象追魂,啟!」鮑理泉大吼一聲……鮑理泉的身體慢慢倒下,瞳孔裏的世界也在瞬間定格,彌留之際,他的嘴微微的翹了起來,像是在笑:年輕人們,這信念,就託付給你們嘍!【迴憶篇終結,應讀者要求,借著張鶴生的迴憶,帶出了當年祈福協會和日軍的戰鬥經過,還有梁維揚的事跡,明天轉入正式篇,張鶴生vs梁維揚。他終於不打醬油了……】第二八三章 血腥大壩(31)當張鶴生講完這個故事的時候,分針已經在錶盤上走了大半圈。楊開看了看,不多不少,剛好半個鍾頭。但標本室裏的華伯濤等人,顯然還沒有迴過勁兒來,一個個閉著眼睛,深深地沉浸在十年前的那場烽火láng煙之中。鮑理泉,張鶴生,梁維揚,還有無數個陌生卻又熟悉的麵孔,仿佛經過泥人張的巧手捏成了實體,在大腦裏匯成了一部黑白幻燈片,循環播放。說實話,在此之前,楊開隻是從曾養甫的口中,零星的聽到些關於『祈福協會』的趣聞,當時他並未在意,隻是將其同《三俠五義》之類的茶館評書相提並論的。可令楊開萬萬沒料到的是,這個民間組織不但真實存在過,而且比曾養甫的敷衍要jing彩一千倍,一萬倍。當真是聽者動容,聞者落淚。除了這些以外,楊開也對梁維揚這個人有所了解。透過整個故事,楊開能發現,梁維揚有一個缺點,一個優點。優點就是jing於算計,並且道法高超,對槍枝的使用很是熱衷。根據字裏行間的描述,他可以判斷,此刻的梁維揚,實戰能力已經百分百超過了張鶴生。至於缺點麽也很明顯。一個是優柔寡斷,一個是傲慢自負。在楊開的印象裏,這兩種人死得通常都很早,因為這兩個缺點,任選其一都是致命的。優柔寡斷,會讓他們在戰鬥中搖擺不定,但一場戰鬥,決定勝負的天平,往往都在那幾秒,甚至幾毫秒,你猶豫了,對手就會抓住機會,割斷你的咽喉。而傲慢自負的人,即便是實力再qiáng大都不堪一擊,這種人會在壓倒xing的勝利中,迷失自我,一味的想當然,到最後反而露出破綻,被對手乘機扳局,奪了xing命。「據我所知,當時的梁師兄,已經jing通了『五鬼搬運』這門高深的道術,而房間裏的這些玻璃罐,也證明了他將『六字元嬰』練到了第四個字。至於四象追魂他會不會,我就不得而知了。」張鶴生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還有一點,那就是他也會玩槍,而且玩的很厲害。」末了,張鶴生補充道。「唉!」聽了張鶴生的話,楊開搖了搖頭,隨即站起身來,將目光投向了水泥地上那個被打開的玻璃罐。因為沸點的因素,玻璃罐裏盛放的福馬林溶液此刻已經蒸發了大半,那具背上印有刺青的嬰兒屍體,斜倚在罐子裏,一隻手露在液麵之外,就好像要掙紮著爬出來一般,兩隻眼睛黑漆漆的,圓睜開來,死不瞑目的看著房間裏的一切。蒸發的福馬林溶液擴散在空氣裏,難聞至極,眾人不得不捂住鼻子,以規避這股難聞的異味。「這個敵人,看起來很qiáng大。」楊開皺著眉頭說道。「如果可以的話,張道長你還能透漏點其他東西嗎?比如『六字元嬰』這個道術,大家心裏已經有了底。但對於『四象追魂』和『五鬼搬運』卻並不熟悉。我怕若是真的遇到梁維揚,會吃大虧。」楊開說出了自己的隱憂。畢竟,他隻會用冷兵器和熱兵器,在神神鬼鬼方麵,是個門外漢。張鶴生沉吟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可以。」「我先來說說四象追魂。所謂的四象追魂,名稱來源於《易經》中的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其實指的就是我們常說的東西南北四個方向,東方的鎮守為青龍,西方的鎮守在白虎,南方的鎮守為朱雀,北方的鎮守為白虎。四象追魂是一種玉石俱焚的術法,輕則會折損陽壽,重則會立刻生命耗盡,死於非命。使用時,施術者會進入咒印階段,渾身皮膚被八卦圖紋包裹,這種圖紋會和五鬼搬運的五色土一樣自己移動,一旦被碰到,接觸到得人就會被咒印控製,進入自己的jing神世界,接連看到一生中最為可怕的東西,最後在驚恐中死去。當年,鮑師叔就曾利用四象追魂的初級階段,在睡夢中,讓數名日本軍官無聲無息的bào斃。」張鶴生娓娓道來。聽到jing神世界這個詞,楊開忽然想起了大興安嶺的那隻青眼妖狐。於是他立刻打斷了張鶴生的話:「張道長,這個四象追魂,莫非和狐仙廟裏的八角鈴鐺,是一個原理?」張鶴生愣了下神,片刻搖了搖頭。「兩者完全不同。八角銅鈴是通過鈴聲產生一種使人進入幻覺的音波,就像有毒癮的人,在吸了大麻之後,jing神會非常愉悅一樣。而四象追魂,卻是通過咒印,qiáng行使人迴憶起一生中最可怕的事,那時候,你的jing神世界會被別人的jing神世界所cao縱,根本無法破解。」說到這,張鶴生話鋒一轉:「但我相信,梁師兄即便是學會了這門術,也絕對不會用的。就像我的八門遁甲一樣,其所能發揮的最qiáng威力是第八門死門。但我亦今為止,也隻才開到第四門而已,畢竟,很多道教術法的qiáng大程度,是和體能以及生命消耗所掛鉤的。」「沒有誰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嗯。」楊開微微一笑:「更何況梁維揚現在的身份是漢jian,漢jian的目的無非是金錢女色,名利地位。有命活著,才能繼續去享受這些,所以一般來說,漢jian們都是很怕死的,沒有誰會死心塌地的為日本人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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