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就戴了老花鏡,再卡上護目鏡,時間一長,耳根子就被勒的火辣辣的痛。「華教授,你指的是,那幾行日文?」楊開問道。不知為什麽,一聯想起那些夾在在日文中的血手印,他的脊梁骨就發麻。華伯濤沒迴答,隻是點了點頭。「究竟蹊蹺在哪裏呢?」楊開眉頭鬱結的問道。「這個……」華伯濤的嗓音遲疑的一下:「楊開,你想聽實話嗎?」「想!」楊開毫不猶豫的說道。「唉,實話就是,我隻是覺得蹊蹺,但具體蹊蹺在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去問誰。」華伯濤無奈的攤了攤手掌。「嗬嗬」楊開笑了笑,沒說話。「怎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華伯濤疑惑的問道。「因為我和你懷著同樣的感覺。」楊開說完加快了步伐:「走吧,華教授,想不通的東西就別琢磨了,頭痛。」「可我琢磨不透,心裏就不舒服呀!」華伯濤說道。「那您就認死理吧!」楊開的話遠遠丟在了風裏,被絞碎,變音。看著楊開堅毅的背影,依舊站在原地的華伯濤自嘲的笑了笑:「終究是年輕人呦,體力充沛。我這把老骨頭,看來得丟在黑龍江了。」說話間,一隻手拍在了華伯濤的肩膀上。華伯濤迴頭一看,是滿身酒氣的陳天頂,此刻陳天頂正拄著破冰鎬,笑吟吟的看著他。那表qing好像再說:我又何嚐不是。華伯濤和陳天頂年齡相仿,又都即將麵臨風燭殘年的折磨。因為彼此之間,無論是默契還是jiāo流,都多上一些。刻薄的說,便是:同病相憐。「老華呀,一起走唄!」陳天頂說道。華伯濤喘了口氣,隻覺得胸中滿是鬱結之氣:「好,一起走。三國時期大詩人曹cao不也說過嗎?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別念詩了。」陳天頂噗通一聲將破冰鎬釘在身前的冰麵上,伸出手來攙扶住搖搖yu墜的華伯濤。「再念詩,到時候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看誰扶你。」陳天頂埋怨道:「看看,日久見人心,這小組裏,還就隻有我對你好呦。你個老不死的,還一天到晚說我搞封建迷信,盜竊國家財產,真是好心沒好報……」「不讓我說話,你怎麽還說話。」華伯濤隻覺得陳天頂就像是一隻蜜蜂,嗡嗡嗡的在他耳邊飛來飛去,煩死人了。「我能說,你不能說。」陳天頂依舊自顧自的喋喋不休。劉雨薇等看著兩個步履蟎跚的老人,紛紛忍俊不禁,一個個小心的跟在後頭,生怕兩人跌倒。第二四一章 櫻花盛開(4)反正陳天頂說話,按照地圖標示,今天的路隻要沿著內河走,就不會有錯。在此期間,楊開都是一個人,戴著一個望遠鏡,在前麵焦急的尋找著什麽。按照華伯濤悄悄對陳天頂說的話,那就是,楊開是個口是心非的傢夥,他說別人認死理,其實他自己也是個認死理的人。楊開肯定是對此前那麵塗滿鮮血的鐵門放不下心,所以才會如此緊張兮兮,拋開眾人,獨自尋覓蛛絲馬跡。華伯濤對自己的猜測頗為自信。因為他堅信自己過的橋比楊開走的路還要多,吃的鹽比楊開吃的米還要多。六十多歲,不是白活的,即便他隻是個手無縛ji之力的科學家。正說著,華伯濤發現,前麵的楊開突然停了下來。隨即蹲下身子,掏出四棱刺鑿打著腳下的冰麵。「楊開,怎麽了?」看到這一幕,華伯濤奇怪地問道。楊開沒迴答,隻是不斷重複著鑿打冰麵的動作,大約過了一分多鍾,他的手腕才放了下來,然後飛快的清理下鑿出來的碎冰,將一個東西放進了手掌。等眾人走近了,才發現,躺在楊開手心正中的是一枚烏黑色的彈殼。楊開用手套擦了一下彈殼表麵,黑色的汙漬慢慢脫落,露出了金huáng色的金屬表麵。但彈殼的金屬表麵已經布滿了小點,顯然是過了很長時間,已經大部分氧化了。「這是我偶然在腳下發現的,一時好奇就取了出來。」楊開將彈殼倒過來,端詳了一番,然後遞給了獨眼龍,在教導隊裏,獨眼龍不但是個she擊高手,也是一個彈藥高手,楊開認不出這枚彈殼所歸屬的步槍,隻能將希望寄託於獨眼龍身上。「獨眼龍,你看看,認識嗎?」「口徑好大的子彈。」彈殼剛一拿到手上,獨眼龍就驚訝的說道,緊接著他取出自己的備用彈夾,卸掉了一枚毛瑟步槍的子彈,眯著眼,對著陽光互相比對了起來。良久,獨眼龍放下了手中的彈殼。「按照彈殼分析,彈頭的口徑,已經超過了九毫米。」他淡淡的說道。「九毫米!」聽到獨眼龍這句話,在場的不光是楊開,九筒,石頭,趙勇德等幾名經驗豐富的老兵也咋舌起來。或許在旁人眼裏,九毫米隻是一個微小的數學尺度,但在他們眼裏,九毫米卻是一個驚人的數字。因為無論是國軍現役的中正式步槍,還是獨眼龍的毛瑟,楊開的m1卡賓槍,口徑都在六毫米上下浮動。九毫米則意味著,這種子彈所歸屬的步槍,口徑是眾人步槍的整整一點五倍。這樣口徑的步槍,殺傷力是十分驚人的。楊開想破了腦子,也不知道,現今世界上還有哪一國的士兵,會使用如此可怕的武器。「你能分辨出這枚子彈的標配步槍嗎?」楊開皺著眉頭問道。「這……給我一點時間。」獨眼龍拿捏著彈殼,索xing坐在了地上,聚jing會神的研究著。而整個小組,也停留在了原地,等待著他的答案。一種特有的直覺告訴楊開,這枚子彈很不簡單。很可能,查到了它的來歷,就能繼血字鐵門後,摸索到另一條蛛絲馬跡。「九毫米,九毫米……」這個詞,猶如揮之不散的鬼魅,繚繞在獨眼龍那深邃的瞳孔裏。過了大約一刻鍾,獨眼龍這才迴過神來,重重的說道:「據我所知,目前亞洲隻有一種步槍使用這種子彈。」「什麽步槍?」楊開急迫的問道。「日軍尚未正式裝備的九九式步兵小銃。」獨眼龍的聲音斬釘截鐵:「這種小銃是在三八大蓋的基礎上改良,替換了槍管和擊發裝置,xing能上比三八大蓋要穩定,槍管也加粗了。使用了超大口徑的子彈,穿透力大,一槍下去,即使打中的不是要害,受傷者也會暫時失去戰鬥力,甚至終身殘廢。這也承襲了日本軍部一直qiáng調的節約子彈,一槍下去,必須要立刻擊斃一個敵人的理念。」「九九式步兵小銃,我聽說過,但沒得到過具體參數。」楊開沉吟片刻,說道:「看來在很久以前,這個地方,曾有一支裝備有先進步槍的日軍經過,這枚彈殼,應該就是他們所遺留的。」「很有這個可能。」獨眼龍點頭:「九九式步兵小銃出現時間很晚,再加上邱先生曾說過,那支神秘的裝甲兵團,以及第二批增援部隊。我想,這種槍應該是其中一股部隊,或者兩股部隊同時都裝備的。」「那為什麽小鬼子放著好好地三八大蓋不用,而使用這種新式步槍呢?按理說,這種槍軍庫裏的數量可不多。」楊開吐出了自己的疑問。「看來後來的那批增援部隊,也是臨時組建了。」獨眼龍說道:「我能聯想到,小鬼子一定是害怕什麽東西,出於某種忌憚,才下了血本,不但抽迴了防禦老毛子的坦克聯隊,還清一色的給增援部隊集體換了裝。」「是啊,既然是這樣。後麵的路,我們就更應該加倍小心。希望那個可怕的生物已經被小鬼子肅清了,要是半道冒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楊開心有餘悸的說道。「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華伯濤聽著兩人的對話,麵色嚴峻的說道。紀錄片裏龍的威力,他是有目共睹的。撕裂,破碎,可怕的創世紀力量。「從現在起,大家放慢腳步吧,都小心點,看到什麽異樣的東西,立刻向我匯報。」楊開想了想,說道。「既然已經發現了一枚彈殼,前麵肯定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是滿目瘡痍的作戰痕跡。」「我倒要看看,小鬼子為了在這片荒無人煙的領域建造一座基地,究竟葬送了多少軍力。」楊開笑著將伸出手,將已經沒用的彈殼丟出老遠,直到消失的徹底不見。qiáng烈的好奇心,唆使著楊開迫切想知道,整件事qing的真相。因為現在的他雖然明白了些什麽,但卻還是一頭霧水。「楊開……」不知何時,華伯濤走到了楊開的身後,像是有話要說。「華教授,怎麽了。」楊開迴過頭來。「我想說,我心裏的那種奇怪的預感,又出現了。先前看到那些血寫的日本字時,出現了一次。現在看到這枚彈殼時,又出現了一次。那是一種,qiáng壓在胸腔裏的,不祥的預感!」華伯濤咬牙切齒的說道。第二四二章 櫻花盛開(5)「華教授,你最近的jing神狀態似乎不太好。」楊開很委婉的說道,他刻意的將眼神轉向他處,不去看華伯濤的目光。「你是不相信我的話,還是以為我瘋了?」華伯濤嘆了口氣。「我沒這個意思……」楊開也覺得自己先前的那句話,重了一些。人越老,就會越敏感,誰也不會例外。「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吧!」華伯濤搖了搖頭,手腕上青筋畢露,猛一下落,將緊握在五指間的破冰鎬死死的釘在了腳下的冰麵上。「有時候我倒真是希望自己瘋了。隻可惜,我沒瘋。」說完,他矯健的挺進了一步。「華教授,你到底是怎麽了……」看著華伯濤那桀驁的身軀,楊開自言自語的說道。黑龍江腹地的空氣很冷,和口腔裏唿出的熱氣一混合,就會凝結成濕漉漉的水蒸氣,粘附在護目鏡和望遠鏡的鏡片上。所以每過一段時間,眾人都要停下來,用柔軟的布料將模糊不清的鏡片仔細擦拭一遍,如果長久不擦拭,這些水蒸氣就會凝結成冰,對鏡片造成永久xing的損傷。這種損傷,當然是眾人不願意看到的。「不要掉隊,堅持,堅持再堅持!」楊開一邊走,一邊鼓舞著士氣。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小組停滯不前,就會一直懈怠下去,直至全部埋葬在這片蒼莽的雪原。華伯濤似乎還在生氣,一個人走在前麵,佝僂的後背給眾人留下了無數的聯想。「陳老闆,華教授他……」楊開皺了皺眉頭。「別擔心,他就是這個倔脾氣,也不是相處一天兩天,你還不了解嗎?等他自己想通了,就好了。」陳天頂安慰著楊開說道。「不管怎麽樣,華教授一個人在前麵,太危險了。」楊開的話不無擔心。良久,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要不陳老闆,你跟上去,照顧一下他吧!我帶著小組緊隨其後,但是千萬要記住,時刻警惕周圍,這地方我總覺得怪怪的。」「行!」陳天頂點點頭,小跑著沖了上去。「獨眼龍,到後頭吩咐九筒他們,把背上的槍取下來,用大興安嶺時候剩下的油布包裹住,除了關掉保險外,其他的一切都按日常巡邏的規矩來辦。」楊開深吸一口氣,眯著眼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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