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預見了他的莽撞,楊開隻是無奈的聳聳肩,給九筒使了個眼色。九筒立刻上前,伸出一隻手便把他的身體給摟住了,不讓他碰那幾隻碗。「冷靜,老趙。」走到拚命掙紮的趙勇德跟前,楊開訓斥了一句:「自古以來,打糙驚蛇的,都沒有好下場。」上頭直接發號施令了,趙勇德也不敢再放肆,隻好憋屈著心裏的煩悶,拘謹的站到了一邊,活脫脫一受了氣的小媳婦兒模樣,看的石頭有些忍俊不禁了。「華教授,您怎麽看?」楊開的目光一直都未曾離開過黑色的銀針,目光犀利,似乎在思考著對策。他不講話,房間內的氣氛很壓抑,他一講話,氣氛更加的沉悶了。華伯濤掃視了一眼眾人,滿臉震驚,他依舊未曾適應波瀾起伏的qing緒。原本他認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人qing冷暖,可沒想到今天竟然差點被一個假惺惺的麵具給騙到了。因此,他隻是長嘆了一句,並未開口。說實話,他也有些慌了陣腳了。「陳老闆……」楊開的目光從華教授身上,轉移到陳天頂的的身上。陳天頂想都沒想,直接從地上坐了起來,大義凜然道:「我覺得,他不仁,也別怪我們不義。一個山野匹夫,窮水刁民,咱人多槍足,還怕他作甚?」剛說完,九筒便哢嚓哢嚓兩聲,將散彈槍給裝上了彈藥,看來他也有和華伯濤一樣的想法,想衝出去報仇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散彈槍打在巴圖魯的腦門上,會綻放出一朵多麽美麗的ju花。他們是一群血氣方剛的軍人,可以和敵人正麵拚命死在戰場上,卻對背地裏下手的人恨之入骨,他們認為那簡直就是侮ru軍人兩個字。軍人,就是要戰死戰場的!「慢著!」楊開唯恐眾人會做出不利之事,連忙伸出胳膊,做出母ji護小ji的動作擋在門口:「這是還需從長計議!」說著打著教導隊的專用手勢,示意大家都安靜坐下,聽他講來。「現在是敵在暗,我在明,而且還是在別人的地盤,若是真正jiāo起手來,對方很可能利用對地形熟悉的優勢,從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脫,再說我們也不確定對方到底有沒有幫手。當然,還有最後一點,即便我們殺死了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他頓了頓,看了一下眾人的反應,發現眾人qing緒穩定不少,正安安靜靜的聽著自己的講解,於是便笑出聲來:「所以,不如我們將計就計,來一個yu擒故縱,假裝中了計,喝下了米粥,然後裝暈,我倒要看看這羅鍋子到底要那我們怎麽著,想要做什麽!」「啥?」聽到楊開的建議,趙勇德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你說咱們就喝下這粥,然後讓那老頭子……不行不行,要喝你們喝,我反正不喝!」「那你現在就可以滾迴重慶當炊事員。」對於趙勇德這傢夥,楊開現在隻想說兩個字「服了!」是的,服了,沒腦子可以,別一而再再而三的沒腦子啊!你沒聽我說的是假裝喝嗎?「好一個yu擒故縱!」張鶴生本想拍案而起,可一想,若是拍打的聲音太大,以致驚動了巴圖魯。這一招yu擒故縱可就被自己一巴掌給拍沒了,隻好在巴掌即將落到chuáng沿的時候,用力的提了一下手掌,這才勉qiáng沒有拍在chuáng沿上。「同意的舉手!」楊開知道他們時間不多,是時候付諸行動了。唰唰唰……七隻手仿若chun季的竹筍般,伸了出來。看到這一幕,楊開滿意的點了點頭,目光急促的在房間內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鑲嵌在牆壁上的那個小型的窗戶上。窗戶很小,隻容許一個成年人的腦袋伸出去,絲絲寒氣正通過木頭窗戶和泥胚子之間的fèng隙緩緩飄進來,實質化的寒氣好像仙女降臨時候的白色霧氣,很是漂亮嫵媚!「把粥都倒到窗戶外麵!」楊開當機立斷,踩著一個長凳便站了起來,將身子緊緊的貼在牆壁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木質窗戶。窗戶在打開的瞬間,一股極寒的氣流便好像一頭髮怒的豹子洶湧而入,撞向他的臉!他的臉頓時好像結冰般的痛。不過現在的楊開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接過華伯濤遞過來的粥,便一碗碗的倒到了窗外。陳天頂目光發直,滿臉惋惜的看著楊開bào殄天物的動作,心如刀絞。這個吃貨,都這時候了竟然還惦記著吃。雖然在這種能凍死人的深夜裏能喝上一碗黏糊糊的小米粥,那簡直就是賽過活神仙的生活,可是活神仙也隻能讓你持續幾分鍾,幾分鍾之後,你就是下到閻羅地府,閻羅可能都嫌你嘴饞不收你。等還剩最後一碗的時候,楊開伸手拒絕了準備遞給自己那隻碗的趙勇德道:「好了,這隻碗裏的粥還有用。現在都給我聽好了,把碗摔碎,然後躺在碗旁邊!」華伯濤深知事qing的嚴重xing,也顧不上身為一個教授,所必有的矜持和涵養了。哐當一聲將碗摔到地上!頓時碎碗好像是一綻放的煙花般處飛濺,華伯濤教授的身體也好像喝了二斤燒刀子一樣,頹廢的倒下去,看上去,還真像那麽一迴事兒。「有意思!」陳天頂也樂了起來,手捧著碗,砰地一聲便將碗摔碎了丟到地上,他的身體也倒在碗周圍。「這粥……是怎麽……迴事……」九筒夢囈一般,斷斷續續的講出了這幾句話,然後人便陪著碗一塊摔落到地上。「有毒!」獨眼龍算是一比較嚴肅的國軍jing銳,可是此時此刻竟然也裝起了演技派,憑著曾經看過話劇《雷雨》上麵被毒死qing節的功底,喊出兩句話之後,也倒在地上。不消片刻,地上便躺滿了「屍體」,其中劉雨薇的屍體不斷的沖楊開翻白眼,意思是說:「你這個倒黴鬼,跟著你就沒過好事兒!先是一群山魈,又是一條白森,甚至還有獵人墳等等,這會兒,得,直接讓扮屍體了,我們這條小命早晚得被你折騰的夠嗆!」說著還死不瞑目的翻著白眼,耷拉著舌頭,死狀恐怖!「哼!」楊開才懶得理會劉雨薇這小九九呢,不屑的提了下嘴角,然後將最後一碗的米粥小心翼翼的塗抹在了碎碗旁邊,最後還在每個人的嘴邊抹了一些,將現場打造成滿地láng藉的場景之後,這才死不瞑目的躺在了劉雨薇的旁邊。不為其他,他就是害怕待會兒那老鬼會首先對劉雨薇下手,畢竟這麽光鮮嫩白的女娃,隻要是xing取向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不產生興趣。雖然這老傢夥口口聲聲聲稱自己六十歲了,可是他不能排除老色鬼的可能!可是,別人可不會這麽想了。這麽明顯的以公謀私,以權謀色,就算他們不想多想也不行啊!一時間,房間內安靜了下來,隻有一絲迴旋的咆哮聲不斷的透過木頭窗戶的fèng隙中傳進來,然後鑽入他們的耳朵,無休止的翻騰嘶鳴。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甕中捉鱉。砰砰砰,砰砰!就在眾人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外麵卻忽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三長兩短,好像是某種經過jing心設計的暗號。第一四零章 不死傳說(15)潛伏的蛇,終於出dong。眾人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將起來,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楊開,你們都喝完粥了嗎?喝完了我就拿去刷洗了!」巴圖魯的聲音穩如磐石,坐懷不亂,聽不出摻雜絲毫的異常qing緒。這老小子的演技可真不是蓋的,楊開在心裏咒罵道。聽見裏麵無人迴答,巴圖魯的心髒躍動的更快了,這說明他的計謀成功的可能xing又大了不少,之前的那種擔心被打散了。「我說……老鄉,粥都喝完了嗎?」為了確認,他再次開口問了一句。安靜,依舊是死一般的安靜,迴答他的,隻有外麵肆nuè的狂風以及沉重的唿吸聲。看來,他們是真的暈倒了。巴圖魯的神qing開始振奮起來,不過並沒有得意忘形,在沒有眼見為實之前,他必須謹慎。也就是靠著謹慎這個優點,他才活到了今天。「老鄉,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進去了。」一邊cao著濃厚的鄉土口音講話,一邊小心謹慎的打開門。他並沒有進去,因為害怕推開門的時候就進去,容易遇到襲擊。說不定他們是逢場作戲呢!畢竟這是一群心思縝密的士兵。對付他們,可不比對付前麵幾個愚蠢傢夥。當巴圖魯看到躺在地上的一群人的時候,緊張到極點的心髒這才平靜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假裝關切的問了一句:「哎呀,你們這是怎麽了?老鄉,你們怎麽都不上炕啊?」一邊說著一邊急匆匆的走到楊開跟前,一臉關切的問道:「老鄉,你怎麽了?」看到楊開毫無反應,他立刻放棄了這個目標,走到了趙勇德跟前。通過短短的接觸,他對幾個人的觀察可以說是細緻入微,每個人的習慣xing格,幾乎都了如指掌。他發現趙勇德這個人,做事就是憑荷爾蒙來思考,而且也最容易露出破綻。若是自己的表演能騙過他,這小子肯定會大大咧咧的沖自己嘿嘿傻笑,說不定還會來上一句:「你看,俺就說吧,俺老鄉怎麽會這麽壞,要殺死俺們!」這時候眾人的神經都繃緊了,尤其是楊開,他最擔心的就是趙勇德,這傢夥就是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兒,一路上沒少惹麻煩。他也是最沉不住氣的一個,萬一他要是露餡了,眾人煞費苦心jing心的布局可就徹底完蛋了!楊開現在倒有些後悔剛才攔著趙勇德了,剛才真應該讓這小子把那碗粥給喝掉!「一群四肢發達的傻子,幾句話就被哄住了。」就在楊開忐忑不安的時候,巴圖魯忽然兇狠的叫罵了一句:「還說什麽教授……我呸,禽shou還差不多!」眾人碰碰狂跳的心這才安靜了下去,看來趙勇德那小子還算是有點腦子。「你們放心,我不會一下就殺死你們的!」巴圖魯一邊用一種滿是譏諷,聽起來很是怪異的語調說著,一邊彎下大駝背,拽住楊開的雙臂,用力的一甩,便將他重達一百四十斤的身體給扛在了肩膀上,嘟噥著嘴離開了。他說著一連串奇怪的話語,好像是十八世紀歐洲的女人口中念叨著的一些奇怪的咒語。在這間溫馨溫暖的小房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若是將房屋內的溫馨以及地麵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聯想在一塊,你就會發現,原來現場是如此的恐怖詭異,詭異到看一眼,就會感覺全身發麻,起一身ji皮疙瘩!楊開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被抗在巴圖魯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好像隻有骨頭,沒有rou一般的堅硬,咯的他的肚子有些發痛,不過他還是qiáng硬的撐著,不發出丁點呻吟。對他來說,在戰場上,連刀子cha進rou裏他都能不吭一聲,更何況這點小顛簸呢?楊開不敢睜眼,無法看清行走的路線,他隻能靠著腦子思考,憑藉著白天對院落的觀察,想像著此刻他所在的位置。吱嘎……一個木門被打開的聲音很是刺耳,單單從聲音上也能聽得出來,這是一扇很古老的木門,不知多長時間沒被打開過了,所以才會發出這般刺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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