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張鶴生舒了口氣,然後迫不接待的跳出棺材,蹲下身,用五指將屍體的頭部轉向另一個角度,眯著眼,細心地觀察他脖子上的傷痕。手指摸在屍體的身上,是冰涼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閉著眼,去觸摸一條蛇的肌膚。有一點點滑膩,也有一點點粗糙,更多的,是麻蘇了指間的寒意。這個男人大約四十多歲,本應是養家戶口的壯年之期,卻進了棺材。看他的嘴唇,並不是死人該有的慘白,而是烏黑色,再加上瞳孔凸出,從這兩點,略懂中醫的張鶴生可以判斷出,他是死於急xing心髒病。但偏偏是一個死於心髒病的人,從腮下到頸部的位置,竟有一塊巨大的紅色撕裂傷,幾乎可以說,三分之一的頸部表皮都被某種外力扯下來了,隻露出了已經風化的肌rou,中間夾雜著幾根紫色的血管,卻也是參差不齊,從中間斷裂開來。「咦?」張鶴生不解的皺了皺眉,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傷口上。忽然間,他好像發現了什麽,伸出兩根手指,在屍體頭部下的位置抹了抹,然後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味道很臭,這是毋庸置疑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死屍會散發出香氣。關鍵是,這味道中夾雜了一絲重重的血腥味。「楊開,能拿一隻手電筒給我嗎?」張鶴生頭也不抬的說道。「好!」楊開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然後從小組裏拿起一隻打開的手電筒,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棺材前。當看見那具姿勢怪異的死屍時,楊開下意識的要去握槍。「別怕,如果說剛在他沒死,那麽現在,是真的死了。」張鶴生撚著手中的液體,說道。說是這麽說,但如此黑暗的環境下,一具僵硬的屍體,伸著同樣僵硬的手,斜對著你,兩隻手還伸出了棺材。換做誰,都得嚇出一身冷汗。停了幾秒鍾,在確定這具屍體,確實如張鶴生所言,沒有異動之後。楊開唿出口氣,將手電筒jiāo給了張鶴生。「張道長,你是不是有所發現?」楊開覺得,這個曾經的瘋子,到了今天,才展現出了他的真正價值。不愧為吃鬼神飯的,這年頭,還真是專業人gān專業事。就像華伯濤的科研,陳天頂的盜墓,還有劉雨薇的qing報工作。而自己,卻隻能帶著一幫早已看淡了生死的老兵,過著早上一邊吃饅頭,一邊吃槍子的生活。偶爾捧起幾杯烈酒,不醉不歸,權當調劑。「發現,不好說。」張鶴生將手電筒的燈光投she進棺材裏,似有所思:「不過,這屍體,有點怪。開始我就覺得,這種天氣,怎麽可能發生屍變?現在,我確定了,這不是簡單的屍變,也不是普通的殭屍。」「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殭屍!」張鶴生說完,對楊開打了個招唿,示意他湊近點,看看自己的所指的地方。但現在的楊開卻還在為張鶴生剛才的那番話所困擾,他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一會兒說是殭屍,一會兒又說不是?難道其中另有蹊蹺不成?一係列的問號填充在楊開的大腦裏,讓他有種頭痛yu裂的感覺。「都跟你說死透了,你還猶豫個什麽勁兒。」發覺楊開還呆在原地,張鶴生頓時有些不耐煩了。「不是……我……」楊開說到最後,自己都說不下去了,隻是苦笑一聲,走過去,蹲在了張鶴生的身旁。看他那焦急的樣子,肯定有所進展,楊開心想。「看到他脖子上的創口了嗎?」張鶴生淡淡的說道。楊開眼神一變,隨即點了點頭:「看見了,而且有點觸目驚心。」「他是被猛shou咬死的?」楊開覺得,不管身手有多少,隻要你是獵人,靠捕獲野shou為生,那麽終有一天,你會死在野shou的手上。就像柳宗元的《捕蛇者說》那樣,這就是這類人的宿命。若是沒有這宿命,應該就不會造就出,埋葬了無數獵人屍體的獵人墳了吧?想到這,他不禁搖了搖頭。「不是,是死於心髒病。」張鶴生的話,令楊開有些詫異。「那這傷口?」楊開yu言又止。「我檢查了,傷口是死後造成的。」張鶴生翻弄著死者的頭顱,說道:「而且在這棺材裏,還有不少風gān的血液。很顯然,是這個中年人死後,順利下葬,結果被什麽東西鑽進了棺材,咬出了這麽大個口子。」「這棺材挺結實的呀?」楊開站起身,四處轉了一下。朱紅色的棺材,木料還算不薄,楊開並沒有發現棺材的四周有任何缺口。張鶴生自然明白楊開的意思,隻是伸出手,將中年男人的整個身子拉的坐了起來,然後指了指棺材的底部。手電筒的光暈慢慢變得qiáng烈,就像月光一樣流瀉在腐朽的木頭上。果然,在棺材底部,有一個直徑約三十厘米的孔dong,孔dong的周圍並不光滑平整,而且布滿了很多撕咬的痕跡,就如狗啃了一般。但很顯然,這種老木頭,狗可沒興趣去啃。「難道是豺láng?不辭幸苦的從地麵向下挖dong,然後挖到棺材底層,一點點的啃開木頭,就為了咬這個人一口,然後再鑽進dong裏,爬迴去?」楊開自己都覺得,這個觀點站不住腳。「你別忘了,豺láng是吃rou的!」張鶴生冷笑著拍了拍手:「如果是豺láng的話,留在棺材裏的,早剩下一堆骨頭了,要是餓慌了,我估計連骨頭都能嚼碎了吞下去。」「那不是財láng是什麽?」楊開愕然。「我懷疑就是那個神秘的跟蹤者。」張鶴生麵色凝重的說道。「跟蹤者?」楊開身子一震,隨即又看了看那個不大不小的孔dong,還有死屍脖子上的傷口。「我一直以為,那是個人!」「從一開始,我就沒說過,那個跟蹤者是個人。我隻能判斷,它的智商很高,懂得進退,懂得一步步的利用某種障眼法,將我們代入它布設的局裏。」張鶴生說道:「如果是下棋,我們已經輸了。」「智商很高,有多高?」楊開問道,末了還加了句:「和山魈相比。」他想,還是找一個參造物為好,這樣能更好的判斷出對方的來頭。「山魈?」聽了楊開的話,張鶴生竟然笑了:「和這個東西相比,山魈的把戲,隻是小孩子過家家而已。」「什麽?」這下,楊開再也冷靜不下來了。山魈的聲東擊西,他是領教過了,一路上,他都在驚嘆著這東西的智商,覺得很不可思議。但現在,張鶴生卻告訴他,大家現在遇到的未知物體,比之山魈,要高上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山魈的智商近乎於人。」張鶴生說道:「但這東西的智商,卻近乎於妖,或者說,它本來就是妖!」第九十章 獵人墳,夏耕屍(13)「本來就是妖?」如果這句話出自別人口中,楊開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但這句話卻是出自張鶴生的口中,而且有大家在獵人墳裏的古怪遭遇為證。這樣一來,楊開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了。「楊開,你還記得陳老闆講的那個故事嗎?」張鶴生意味深長的說道。「故事。」忽然間,楊開一拍腦袋:「你是說?」「對!」張鶴生點頭:「就是那個故事,每逢傍晚時分,狐狸大仙都會來到獵人墳,而每到這個時候,它的四周,都會有yin兵護衛。」不知是有意無意,張鶴生說話時,將yin兵這兩個詞咬的很重。「難道……難道這具屍體脖頸上的創口,是那隻狐狸咬的?」楊開喃喃自語:「但換句話說,它好好地咬死屍一口gān什麽呢?這傷口我也看了,隻是撕裂傷,雖然看起來很大,但其實,一塊rou也沒咬下來,就是把動脈都咬斷了。」「哼哼!」張鶴生用手電筒照了一照:「小子,仔細看看吧,它可不是為了咬人那麽簡單。」「那是什麽?」楊開訝然道。「你沒發現一個關鍵點嗎?」張鶴生用手按了按屍體的皮膚,經他這一按,那一塊原本鼓起的皮膚,頓時凹陷了下去,就像肚子裏塞得是棉花一般。但等張鶴生再按,就按不下去了,因為下麵是風gān的肌rou,還有肋骨。「他的皮膚?」楊開被張鶴生一點,立馬醒悟。是啊,一具剛剛下葬的屍體,不可能皮膚會gān癟的這麽厲害,即使是夏天,也沒這麽快。何況這裏時以低溫出名的大興安嶺。「你知道為什麽嗎?」張鶴生笑道。「不知道。」楊開搖頭。「因為他在死後,血被吸gān了,而且是……一滴不剩!」張鶴生不yin不陽的說道。「吸血?」楊開胳膊一抖,他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升到頂門。「對,吸血。」張鶴生比劃道:「我猜測,屍體在下葬後,那條狐狸在墳墓周圍挖了一個長而深的小dong,就跟盜墓賊挖掘古墓是一個模式。然後,在棺材的底部停住,用鋒利的爪牙撕開底層,鑽入棺材,咬穿死者的頸部動脈開始吸血。這也是棺材底部會殘留一些風gān血液的原因,我想,那是狐狸在吸食血液時,流下的。」「可是,它為什麽要吸血?」楊開問道。聽了他的話,張鶴生搖搖頭:「那你為什麽要吃飯?」「這……」張鶴生的迴答,確實讓楊開無言以對。「嗬嗬,楊開,凡是不要問的太絕對。或許,吸食人血,就是那頭老狐狸可以苟延殘喘到現在的原因之一。當然,不排除另一種說法,那就是這隻狐狸,也許隻是傳說中狐狸大仙的後代,兒子,孫子,曾孫子一輩。」張鶴生說道。「既然是這樣,那所謂的yin兵……」楊開說道。「所謂的yin兵,我猜測,指的就是這些被吸食了血液的屍體。」張鶴生娓娓道來:「你看見了嗎?整個獵人墳雖然險象環生,步步危機。但屍變,卻也隻發生在咱們四周少有的幾處墳地而已,我剛才數了下,大概也就十好幾個吧!」「大概也就十好幾個……」楊開聽到這,差點沒流汗。這道士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光一個棺材,都能把大家嚇成這樣。要是那些鬧動靜的棺材和墳墓,裏麵的屍體都出來了,那就真夠眾人喝一壺的了。不過張鶴生並沒有看到楊開發白的臉色,隻是自顧自的說道:「因此我斷定,隻有被唿吸吸食過血液的屍體,才會起屍,其他的則不會。而且起屍的原因,似乎和剛才的那陣叫聲相關。這應該是那頭狐狸丟出去的訊號。正是聽見了這聲音,那些屍體才會被cao縱,重新變成活死人。傍晚以後,天氣就暗了,偶爾有獵人路過,看到這墳地裏的qing景,又或者目睹了狐狸和屍體在一塊,黑霧繚繞,他們不明就裏。自然說是狐狸大仙出巡,yin兵借道了。」「原來如此。」楊開點頭:「可那些屍體又沒有意識,怎麽可能會被叫聲cao縱呢?」「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張鶴生捋了捋鬍鬚:「如果這是殭屍的話,或許不會聽狐狸擺布,因為殭屍是無意識的。但這不是殭屍,而是夏耕屍,據《山海經.大荒西經》記載:爰有大暑,不可以往,有人無首,cao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屍。夏耕是夏朝最後一任帝王夏桀的部將,負責鎮守章山,商湯伐桀時,被砍掉了頭,夏耕的靈魂不死,附著在屍體上,成為夏耕屍,他雖然沒有腦袋,卻依舊手cao戈盾,盡忠職守地護衛巫山。漢代以後,道教統一將無意識的變異屍體,稱為殭屍。而有意識,或者可以被邪術cao縱的變異屍體,稱為夏耕屍。他們沒有高級思維,隻憑一些簡單反應和本能,比如說,夏耕屍不會說話,膝蓋不能彎曲,隻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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