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楊開鬆了口氣,撿起了趙勇德衝鋒鎗,連著自己的卡賓槍,一併掛在了後背上。隨後一隻手攬住趙勇德的腰,將這個沉甸甸的東北爺們抱在了懷裏。「石頭,你去割一截蛇rou,帶迴去,夠咱們晚上吃的就行。」楊開瞥了眼那條被炸斷的巨大蛇軀,說道。「行!」石頭應了聲,抽出褲管裏那把鋥亮的傘兵刀,小跑著去了。圓形的深坑中,白蚺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裏,無人問津。因為huáng色炸藥是在它的身下爆炸的,所以這個可憐的大長蟲準確來說,根本不是炸成兩截,而是炸成了無數截。坑dong裏,重見天日的土壤已經被徹底燒成了焦炭,空氣中盡是一股熏人耳鼻的糊味。雖然分成了好幾段,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條白蚺的殘骸還是不容小窺,即使是最小的一截,也有水桶粗細,長度也有成年人身高的一半。這麽一大塊顯然不符合楊開的要求,他說過,一頓的量就夠了。石頭猶豫了片刻,終於找到了下刀子的地方。他掏出傘兵刀,挑開那塊最小蛇rou的表皮,胳膊用力,將刀頭頂了下去,一拉一拽,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切口。而後從中間一點點的剖開,因為這玩意太粗,所以石頭隻能分兩次切割,上麵切完了,再轉過來,切下麵。蛇皮堅硬,蛇rou粗而糙,這讓石頭無形中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不過,接下來,他也知道楊開為什麽點名說今晚吃蛇rou了。這條白蚺的rou質的確很棒,大概是因為活動頻繁的緣故,表皮之下,幾乎看不到什麽脂肪。rou色鮮嫩,透著一股淡淡的粉紅色沉澱,橫切一刀,露頭的結締組織上更是布滿了大理石般的條紋,一條條rou絲緊密銜接,不比自己家鄉達官老爺們餐桌上的huáng牛rou差。饞蟲勾人,看到這一幕,石頭手中的傘兵刀,頓時加上了吃奶的力道。十分鍾很快就過去了,石頭這邊,已經將需要的rou塊整齊的切割成了一個長方形。他掏出腰上的繩子綑紮了一番,就扛在了肩膀上。蛇rou壓上肩膀的剎那,石頭隻感覺身子一沉,心裏盤算,這重量,少說五六十斤吧?便是大家再過貪口,怕也夠了。於是他不禁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意。第七十七章 喇叭口驚變(8)「指戰員,這塊夠嗎?」踩著白雪,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楊開身邊,石頭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問道。「嗯,足夠了,不錯,嗬嗬。」楊開點了點頭,隨即歪過頭,瞥了九筒一眼:「你小子還能走路嗎?」「差不多!」九筒拄著散彈槍,想起半個小時前,自己還是生龍活虎的模樣,半個小時後就成了二等殘廢,當即啞然失笑。「那就迴去吧,我想大家也等得急了。」楊開揮了揮手,抱著昏迷不醒的趙勇德,走在了前麵。而石頭則扛著蛇rou,扶著一瘸一拐的九筒,慢吞吞的跟在後麵。「我說你輕點,輕點,別夾著我胳膊,快斷了知道嗎?」可能是石頭下手太重,剛剛扶出幾步,九筒就罵出聲來。「哦,那我輕點。」石頭說完,鬆了鬆手。他這一鬆手,九筒原本被抬起來的腋窩,頓時落了下來,再一次砸在了石頭的手臂上。「哎呦……」九筒那臉,立馬就綠了,緊接著一會兒青,一會兒紫,一會兒白,就跟變魔術似的。「嘶……」他直抽冷氣,顯然這一撞,牽動了傷口。「我說,你他娘的能用心點不?鬆開,鬆開……再被你扶著,我就得去給那條大蛇陪葬當小丫鬟去了。」九筒怒道。「哦,那我鬆開。」聽了九筒的話,石頭直接抽出了手。九筒本來就是一瘸一拐的,剛才有人扶著,自然把重心往這邊壓。這下一失去平衡,直接就栽在了雪地上,一陣陣痛徹心扉的慘嚎。「你……你他媽純心叫你九爺死,是不是!」九筒這迴算是徹底沒脾氣了。「不是你叫我鬆開的嗎?」石頭大惑不解,每一個動作,他都是按著對方的要求照做的,但每次照做了,得來的結果,卻都被罵的狗血噴頭。他招誰惹誰了?「我……」九筒一隻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說什麽好:「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呀?我叫你把尿撒褲襠裏,你撒不?」「好了。」前麵的楊開終於看不下去了,一句話,生硬的打斷了九筒的言語:「你又不是不知道石頭是個老實人,人家樂意扶你就不錯了。還真把自己當縣太爺了,挑三揀四的。要是我,就把你丟荒郊野外,自生自滅去。」楊開說道。「指戰員,你這話說的……」九筒傻了眼:「你一文化人,要……」「趕緊走吧,就是屁事兒多,屁話也多。」楊開說完,將趙勇德遞給了石頭:「石頭,你抱著老趙吧,能抱的動嗎?」「能,再來兩個都能!」石頭笑道。「嗯,幸苦了,我去扶九筒,剛才的事,別放在心上。都是兄弟,他這人就那樣。」楊開勸了句,就踩著白雪,將九筒拽了起來,奪下他的散彈槍,連通自己背上的兩把槍一併掛在了對方的背上,然後彎下腰,將九筒背了起來。「大爺,這下滿意了吧?」「滿意滿意,還是指戰員好。」九筒眉毛都彎了:「對了,那槍怎麽不讓我拿著,掛在身上,難受的很。」「我背著你,再重都是我承擔,你埋怨什麽?」楊開轉過頭,瞪了他一眼。「再說,讓你掛著,是為你好。就你這毛手毛腳的樣子,萬一走了火,還不變成個麻子臉。」「哈哈,好,好。」九筒哼著小調,啥也不說了。雪花,翩翩聯聯,輕輕悠悠,像潔白的鶴羽,裝點著水瘦山寒的世界。不一會兒,四人終於迴到了喇叭口。看到搜索小隊安全歸來,華伯濤那蹙起的眉頭頓時舒展了開來,朝著楊開微微一笑。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關切,楊開抬起頭,先是愣了下,隨即心領神會的翹起了嘴角,同樣報以一個微笑。兩個有默契的人,在jiāo流的時候,往往不需要說太多話,也不需要做太多的肢體動作,隻需要簡單地一個微笑,就能領悟出對方的所思所想。很顯然,楊開和華伯濤,就是這種朋友,神jiāo之友。眾人解下帳篷裏的內膽,將那塊厚實的帆布平平整整的鋪在了雪地上。隨後在張鶴生的幫忙下,把趙勇德和九筒,這兩個病人安置了上去。趙勇德依舊處於昏迷的狀態,四肢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處時起時伏,倒真和個死人沒甚區別。九筒則唉聲嘆氣的坐在了帆布上,老實了許多。他的嘴已經不再流血了,這種零下的溫度,隻要哪裏出了血,血液很快就會凝成血痂。而血痂,則會以更快的速度,凝結成冰。「他怎麽迴事?」看到趙勇德這般模樣,劉雨薇第一時間拿起了急救箱,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打開箱子,慌亂的去找聽診器。「暈倒了,老趙似乎很怕蛇。」楊開沉吟片刻,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是因為過度驚嚇,所導致的昏厥?」劉雨薇頭也不抬的問道,她的聲音還是那麽好聽,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但此刻,卻並不會有人去注意這些粗枝末節。「差不多吧!」楊開答道。「什麽差不多,我需要的是最準確的信息,而不是含糊其辭!」劉雨薇和楊開頂上了。「這……」「我是醫生,我需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你懂嗎?」劉雨薇的聲音,再次加重了一分。看到這一幕,九筒立馬吃吃笑了起來。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這一男一女的微妙關係了。小兩口慪氣,公報私仇。不過楊開並沒有想到這麽多,隻是皺了皺眉,將目光瞥向了石頭:「當時我正在和那條白蚺斡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qing況,石頭,你和趙勇德在一起的,你詳細說明下吧!」「當時……當時指戰員你把蛇給炸了,然後那蛇頭就飛了,不偏不倚,飛到了趙勇德的懷裏,然後他兩眼一翻,就抽了。」石頭說道。一路上趕得太緊,楊開沒時間問。現在才知道,原來事qing的經過是這樣。難怪先前自己給趙勇德掐人中的時候,他的懷裏抱了個蛇頭。那時候,楊開還以為這廝要燉一道蛇頭火鍋,補補身子呢。「哦,那就是昏厥了。」劉雨薇說完,解開了趙勇德衣服,鬆開了他腰上的皮帶。這個動作,又讓九筒抓耳撈腮了。這醫生當的,怎麽什麽病都要脫男人衣服呀?楊開是的,輪到趙勇德了,更絕,連他媽褲帶都解了。待會該不會人工唿吸吧?想到這,他咽了口唾沫,開始後悔為啥當時自己沒跟趙勇德一塊暈倒。「昏厥後,病人血壓過低,所以需要適當的放鬆身體,增加血液循環。」似乎感覺到了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劉雨薇趕忙解釋道。說完,她翻了下趙勇德的眼白,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沉默了半晌,這才在急救箱的底層掏出了一個鉛筆大小的長頭藥瓶,用磨砂輪割開玻璃封口。再取出注she器,將藥瓶裏的棕褐色液體抽了出來,拍了拍趙勇德的胳膊,用消毒棉擦擦,慢慢注she了進去。「這是什麽藥?」楊開好奇的問道。「阿托品,可以讓他加快甦醒。」劉雨薇麻利的抽出了針頭,用消毒棉按住。「多久才能醒?」華伯濤走了過來。「我不知道,有可能幾分鍾後,有可能半小時,也有可能幾個小時。」劉雨薇如實答道。「那我們……」楊開yu言又止。劉雨薇明白他的意思,當即搖了搖頭:「以他現在的qing況,不可能再經得起顛簸,否則會加重病qing。所以,我們隻能呆在原地,等他醒來再說了。」「好吧!」楊開看了看天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第七十八章 獵人墳,夏耕屍(1)下午的天空一片彤雲,漫天飄舞著鵝毛大雪,既然要休息,眾人就不可能看著趙勇德躺在帆布上,被白雪覆蓋。那樣的話,還沒醒來,就先凍成冰塊了。於是,在楊開的首肯下,幾個老兵上下其手,在趙勇德的頭頂搭建了一個臨時帳篷。有個東西遮著雪,總是好的。摸了摸趙勇德那冰涼的體溫,楊開搖搖頭,吩咐了幾句後,獨自一人背著槍,去附近撇了些較為gān燥的枝杈迴來,添上固體燃料,丟了幾根火柴。頓時,一團幽藍色的火焰慢慢燃氣,將帳篷裏蒸發出絲絲熏人的熱氣。「以前在上海的冬天,倒沒什麽感覺。來了大興安嶺才知道,圍在火爐旁烤火,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兒。」楊開一邊撥著還未壯大的火苗,一邊笑道。「當然,城市有城市的活法,大自然有大自然的活法。」陳天頂說道:「大興安嶺,權力,金錢,女人,都是無足輕重的東西。真正有用的,隻有衣服,帳篷,篝火,食物,還有獵槍。前三者可以禦寒,後者可以充飢,至於獵槍,那是你和野shou鬥爭的籌碼。」因為隻搭建了一個帳篷,所以大家隻能窩在一個角落,半蹲著擠在一起。「是啊,這才是真正的自然。」楊開嘆了口氣,似乎想到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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