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城廣場建設曆時三年,時間熬血,溫庭作為項目的發起人與風險的承擔者,三年間,他對擁護者磕頭搗蒜,對反對聲虛與委蛇,如今一招落成,招標案隨之如火如荼。


    他的飯局排的滿滿當當,下午就有一個難搞的,合作方點名要去鼎膳飯莊,一品當年從老皇宮流出的珍饈佳肴。


    這起項目的負責人姓宋,三十來歲,企業家二代,有實力有頭腦,在溫庭所在的部門任經理,頭銜比溫庭大了不止半格。路中他收到消息,鼎膳的桌席預約已經排到了明年,合作方不同意換地方,故意為難。我方負責接待處理不當,先亂了陣腳。小姑娘是職場新人,剛大學畢業就來了公司,據說被上頭親點,宋祿衡也不好責罵她辦事不力,滿肚子氣的掛了電話。


    宋祿衡幾次迴頭探瞧後座閉目養神的人,這是睡了還是醒著?他不敢貿然打擾,過了數個紅燈,後座的人終於有轉醒的跡象。


    溫庭愜意的伸個懶腰,手掌撐著額頭,垂著眼皮開口:“到哪了?”


    宋祿衡迅速的報上時間,又吞吞吐吐的說:“我們這邊出了點兒問題……”


    “別我們,你的問題。”溫庭無動於衷。


    “您晚上還有其他安排?”


    “我要迴家。”


    “可……”


    溫庭白他一眼,打斷:“明天我家那位祖宗要出遠門,你要是能解決我的問題,我可以考慮幫你在阮老板那走個後門兒。”


    宋祿衡淚汪汪的看著他。


    “那就閉嘴。”溫庭說。


    宋祿衡悶頭想了半晌,死皮賴臉的說:“今兒您麵子不到,鼎膳的門是絕對進不去。我先前以為您也一道兒才沒提前預約,這臨門一腳了,讓客人在太陽底下曬著,我難堪事小,讓人質疑您的團隊能力不是!”


    溫庭煩的不行:“我把孟伽米都派去給你陪酒了,不要得寸進尺!”


    宋祿衡心想這次的問題就出在臨時替換接待上。心念一到,溫庭很快察覺,淡淡的問:“那邊不高興了?”


    宋祿衡忙不迭的點頭。


    “哦,那就上高架。”溫庭言笑晏晏的命令司機:“繞著二環轉圈兒,等太陽落山你們再過去。”


    宋祿衡驚出一頭冷汗。


    剛入了秋,可天氣幹燥悶熱,沒有一絲轉涼的跡象。宋祿衡急的跳腳,吭吭哧哧憋了半天,頗有些推心置腹的轉移話題:“新來的孟伽米就讓她呆咱部門了?這姑娘學曆不夠漂亮,而且沒有經驗,新人一上來就頂了公司骨幹,恐怕不能服眾……”


    “你倒是學曆漂亮經驗豐富,可還是學不會抓重點呢。”溫庭陰陽怪氣的迴道。


    宋祿衡嘿嘿一笑,“上周董事局的人下來視察,聽說是您欽點的人這才沒深究。孟姑娘人挺漂亮,說話辦事也不錯,適合公關。我已經和她談過了,姑娘人家自己也同意,轉部門的申請就壓在您桌子底下。您給我個話吧,是同意還是的有別的想法?”


    溫庭雙手隨意的搭在膝上,一隻手的食指彎曲,漫不經心的敲著手背,黑眼珠滴溜溜的轉著,說:“從我進部門開始,你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


    宋祿衡沒想到把自己繞裏麵了,低著頭無言以對。


    溫庭沒好氣的說:“這幾年的業績是有,可比分部還欠火候。正好借著新人頂職,我幫你整整內部人員,要動就徹底。大連那邊有塊海島要搞二次開發,有海有魚的地方適合養生,迴頭我給宋經理點幾個人,你看著合適一並送過去,就當除根前鬆鬆土,草也好拔。至於靠關係進來的坐地戶,你別管,誰想出頭就叫他們老子直接找我說話。”


    宋祿衡心裏舒坦不少,看著前方路況,汗涔涔的問:“真繞著二環轉圈兒呀?”


    “靠邊停車,你走路過去。”溫庭說完又閉眼歇息。


    ——


    太陽西下,溫庭在自家小區門口下車。


    往公寓走的一路上他都在想,那天要不是被逼急了,誰敢在蔣翊的脖子上試刀呢?她若還沒被亡命之徒的的野心衝昏頭腦,就該老實在家呆著,至少安分這幾天。溫庭喜歡軟的,柔軟的身體,柔軟的性格。蔣翊要是軟一點,要他的命都好說。


    輕手輕腳的開門。


    此時她的鞋就東倒西歪的扔在門口,溫庭笑彎了眼睛,不計前嫌的在她女人的智商鑒定上蓋了一朵紅花花。


    四周黑茫茫的一片,隻有隱約的光線從浴室的門縫裏滲出。


    溫庭邊走邊鬆領帶,手搭在門把上的時候已經褪淨上衣,精壯的胸膛在橙色的光中微微泛紅。


    一陣浴液的馨香傳來,他腳步一頓,深嗅一口,身體裏有根弦彈撥著,溫香軟玉還未入懷,快gan已經從尾椎骨一路閃電而上,眼前盡是綻放的火花。


    蔣翊側身躺在浴缸裏,頭發濕漉漉的別在耳後,前胸揉起泡沫,輪廓若隱若現,一雙大長腿搭在浴缸外麵,緊閉的眼睛在開門聲響起時咻然睜開,瞳孔黑亮,裏麵有暈不開的水汽。


    她懶懶的動動身子,轉了個漂亮的弧度,與溫庭四目相對。


    少女情懷總是詩,蔣翊的淫.詞豔曲溫庭一向受用。


    他舔舔嘴角,邁開長腿把人從浴缸裏提了出來。


    “你在等我?”溫庭啞著嗓子開口。


    蔣翊媚聲說道:“人一直在你的床上,不是嗎?”


    “這是個聰明的辦法。”


    溫庭把人抱到花灑下,凝視她的身體,在想要不要省去前戲。以往他的做法瑣碎但溫暖,借一頓美好的晚餐以*開始,但今天明顯著急了些,像個剛開了葷的小夥子,迫不及待直入主題。


    蔣翊欲拒還迎,問道:“我們這樣合適嗎?”


    “你一直沒斷過偷.腥,我們正好一起出.軌。”


    蔣翊滿意的勾勾嘴角,抬手覆上他的眼睛,小腿緊緊的勾住他的腰身,微微用力,把溫庭抵在了牆上。


    溫庭被逼的仰著頭大口喘氣,想要把人拉起來,可蔣翊已經快一步蹲了下去,溫熱的口腔不加遲疑的han住了他。


    溫庭雙目緊閉,他不敢看這個驕傲恣意的女人跪在自己膝下的樣子。咬緊牙關依依不舍的把人拉起來,額頭抵上她的肩膀,稍作平複才能順暢的說。


    “我讚同你的辦法,但不包括這種卑微的方式。”


    “可我想討好你啊。”蔣翊脆生生的答。


    溫庭伸手點她眉心,眼裏有化不開的柔情:“你都多大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沒羞沒臊!”


    小時候,酒店的窗外大滂沱,房間裏的愛情點燃了兩人鴻蒙初起時最純粹的欲.望。和最愛的人行最快樂的事,她想脫他的衣服,他隻要她的肉.身。


    “我小時候技術就這麽好?”蔣翊玩心大起,手掌移下去握住他,媚眼如絲的說。


    他在她手裏,不要命的迴:“要是沒我解鎖,你有今天?”


    蔣翊用力一握。


    溫庭半個身子都釘在她的身上:“好好好,說不得,蔣翊什麽都好,可以鬆手了嗎?”


    “哪裏好呢?”不依不饒。


    “好到讓我這幾年想哭不能,眼淚都流到心裏去了。”


    蔣翊在他耳邊咬牙切齒:“等會兒我就拋開你的胸膛看看,眼淚有沒有匯成海洋。”


    溫庭一把抱起她,“不用等。”


    蔣翊身上搭著一條薄被,溫庭從她腳底鑽進,吻如藤蔓一般從她的腳踝一路向上。


    蔣翊在最後一絲意識滯留時,張著嘴嗚嗚,字都碎了,句也殘破。


    溫庭整個人壓上來,臉埋在她胸口,哼哼唧唧的問:“喜歡和我做.愛嗎?”


    “……”


    “我喜歡,最喜歡了!”


    喜歡到不能陪你去浪跡天涯,但會死護巢穴守你久至老去。喜歡到我畢生飛蛾撲火的決心都會用在你的身上,盡管不知滿腹柔情究竟途徑你生命多少。


    結束後,蔣翊側身躺在床上,折成一長條的絲絨被搭在腰間,露出精瘦的上身和修長的腿。溫庭仍埋頭在她胸口,一隻手探進被子,指尖從她尾椎骨一路向上滑動,細致的撫摸她身體每一處紋身,似祭奠一場水r交融的儀式。


    做完這些,他的手臂從她腋下穿過,腿勾上她的腿,然後慢慢的抱在了一起。


    以往每次結束都是蔣翊倒頭就睡,溫庭哼哼唧唧纏著她不依不饒。可這迴蔣翊等了好久也聽不到溫庭嬌滴滴耍賴的聲音。低頭一瞧,他的臉嚴絲合縫的埋在她胸口,唿吸很快在她身上醞出水汽。


    睡著了。


    她低頭用臉蹭他耳朵,慢條斯理的開口:“你以前說過我性格中有惡毒的一麵,因為我從小就是你們口中的異類。我起初並不相信,可是慢慢長大,我真的感覺到生命中滋養善良的養分在一天天流失。我已經二十四歲了,我開始害怕,開始嚐試去學習你的圓融,可無論我如何控製自己,仍無法看淡很多東西。”


    溫庭的臉越埋越深。


    “我承認這是我性格上的缺陷,可事到如今,這種惡意已經擺脫我的控製,我無法對生命中不被善待的部分作出體恤與寬容。這裏的生活讓我卑怯,父母對哥哥的偏愛讓憤懣,而你的善待隻會讓我羞愧……”


    這時從蔣翊的胸口傳來一聲低喘,打斷了她一個人的推心置腹。


    蔣翊笑笑,俯身過去與他耳鬢廝磨,“我不想和你繼續下去,不是你不夠好,我隻是不想讓我性格中偶爾爆發出的惡毒去壓榨你的善意。我是靠著夢想活下去的人,就算我的偏執把美好的東西變成了南牆,可是,我撞的頭碰血流也不想迴頭。溫庭,你會懂我,對嗎?”


    午夜靜謐。


    這個女人用最溫柔的姿態來掩蓋正從身體中逃竄出的惡毒。無論溫庭醒不醒來、迴應與否都沒有關係,因為她以一種從未顯露過的卑微在求你,求你放她遠走高飛。即便你知道她仍在壓榨你的剩餘價值,可你依舊束手無策,因為你終不忍心與她等價交換。


    不知誰的手機響了起來。


    蔣翊輕輕挪開懷中的人,從溫庭的西服口袋裏摸到了聲音的源頭。她見是宋祿衡的來電,愣著沒接,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溫庭不知何時起身下床,蔣翊迴神的時候,手機已經脫手而出。


    “地址!”他對電話裏的人咆哮:“告訴我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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