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慕旭堯高大而有些孤單的背影,許健柏深深的歎了口氣。含玉慢慢的向他靠了過去,有些膽怯的說:“你生我氣了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麽歎氣?”

    “其實,旭堯不是個放蕩的人。隻不過是一時被這種心理蒙蔽了,總有一天他會想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麽的。”許健柏太了解慕旭堯了,太想要得到一份真摯的感情,而又太清楚自己的家庭是不允許他私自用愛情來為婚姻買單的。內心的渴望和現實的無奈,讓他選擇了用這種放蕩的生活來麻醉自己。突然覺得很心酸,自己又何嚐不是像慕旭堯一樣呢!

    含玉雖然不清楚許健柏在想些什麽,但他眼裏的落寞和哀傷卻被她一一盡收眼底。“建柏,對不起,我隻是擔心菲菲她受到傷害。她是那樣美好的一個女人,是應該得到真正的愛情的。”

    許健柏憐愛的摸了摸含玉的臉,了解她是會錯了意,以為自己是因為剛才她對慕旭堯的警告才會不高興。看著這個美麗又惹人疼的小女人,許健柏的內心一樣的五味俱全。這個傻女人還在為別人的幸福擔心,渾然不知他們之間慢慢滋生的情愫會引發出多麽大的一場風波。也許,不應該說是風波。因為許健柏很清楚自己是根本不敢同父親對抗的。

    “你真的那麽希望我幫他追求菲菲嗎?”含玉讀不懂許健柏的眼睛,那深邃的雙眼總是讓她不自覺的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是的,我希望你可以幫他。”許健柏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說。其實,他並不想管這種旁人根本無法插手的事情,隻是當父親知道了語堂集團的少董來到了台灣找自己的兒子,並且看中了寶鑒的歌女時,他就咬定了這個機會。

    許健柏是理解父親的,一個白手起家,在商場裏拚搏一生的老人,他看任何人和事都是帶著利益的眼光。於是,為了拉攏慕旭堯,父親吩咐他一定要把這個女人送給慕旭堯。許健柏不知道父親哪裏來的權利來控製菲菲的命運,卻也明白,這個可憐的女人在被慕旭堯看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逃不出這個旋窩。

    他的心裏很矛盾,一方麵,希望慕旭堯能夠通過菲菲看清楚自己的內心,徹底明白什麽才是他想要的。另一方麵,卻也希望慕旭堯對菲菲也不過是玩玩的心思,因為許健柏很清楚一旦慕旭堯真的愛上了菲菲,以他的性格是絕不會向命運低頭的。這必定會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這是誰呀,午覺都不讓我睡消停!”

    慕旭堯拿著電話聽筒,聽著裏麵傳來的不滿,露出滿臉的笑容。

    “原來是臭哥哥!”電話的另一端女孩離開舒適的枕頭,半靠在床頭,同樣露出了開心的笑臉。“你還知道打給我啊,我以為你都把我忘記了!”小女孩委屈的說。

    “我哪裏敢忘記我可愛的妹妹呢!隻是剛到台北一時間轉不過時差,有些累。這不,一有精神馬上打給你了嘛!”慕旭堯的話語間帶著無限的寵愛。

    “這還差不多。怎麽樣,台北好玩嗎?”

    “不知道,這兩天我哪裏都沒有去。不過,還好啦,看起來很繁榮。”

    “哦。哥哥,這次去台灣有沒有豔遇呀?”小女孩嬉笑著問道。

    慕旭堯一下子被問到了,原本是希望借著跟妹妹通話讓自己亂亂的心可以安靜下來,不想這小妮子竟問上了這個問題。

    “哈哈,看樣子是有咯!”慕天瑜在電話那頭叫了起來。

    慕旭堯一下子被她的大叫喚迴神來,又好笑又好氣的說:“你個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麽是豔遇呀!整天胡說八道,口無遮攔的。”

    “我已經16歲了!”小女孩抗議道:“不許再把我當成小孩子!你以為我願意用‘豔遇’這個詞啊?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哥哥你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了!人們都說台灣女人很賢惠的,如果哥哥給我找個台灣嫂嫂我會很開心的!”

    “小鬼,你哥哥我還不想這麽早就結婚,自由慣了,不想被困住啦!”給天瑜找個嫂嫂,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婚姻對於慕旭堯來講是個陌生的名詞,也是個隻能由父親“寫”的名詞。

    “才不會啦!又晴的姐姐告訴又晴,如果找到了自己真心愛的人,總是嫌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短,才不會覺得是被困住呢!”慕天瑜很肯定好朋友的姐姐說的是對的,而且她還曾經因為這句話而興奮的幾天睡不好覺,總是夢想著可以快點遇到屬於自己的白馬王子。

    “真心愛的人?”慕旭堯的腦海裏浮現出菲菲那美麗而憂鬱的臉龐,不知道為什麽隻見過兩次的女人,竟然就這樣鑽進了自己的頭腦中。慕旭堯很肯定那不是愛,他隻不過是被菲菲憂鬱的氣質所吸引,因為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女人,這樣一個讓他很想去靠近接觸的女人。“那,又晴的姐姐有沒有告訴又晴什麽是愛?”他低聲嘀咕著,也沒想從天瑜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唔……有說過啦,但是我和又晴都不是很明白。又晴的姐姐說愛,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感。就是……就是兩個人之間會產生一種依戀,一種特別強烈的想親近的感覺。這種感覺會讓兩個人無所不用其極向對方獻出自己的一切。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我不是很明白啦。”慕天瑜努力的迴憶著又晴姐姐的話,這些好深奧的話,她困惑了好久了。

    慕旭堯陷入了沉默,這真是一種奇妙的情感。可以讓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因為它的存在而連在一起。“無所不用其極的向對方獻出自己的一切”,這是多麽美好的一種付出啊,他知道,那是一種無私的,專有的,甚至不求迴報的付出。隻是他不明白,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可以讓人這樣毫無顧忌,毫無保留的付出一切。

    “哥哥?”慕天瑜半天不見哥哥迴應有些著急了。

    “哦,天瑜,時間不早了,哥哥要睡覺了。你也休息一會兒吧!”慕旭堯不想再繼續這個通話,因為此刻他的心已經亂作了一團。

    “嗯,那好吧!哥哥晚安咯!”慕天瑜並沒有察覺出哥哥的反常,甜甜的送上祝福,然後掛上電話,一頭倒在枕頭上,繼續她的美夢。

    慕旭堯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天花板,他知道關於愛情,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去考慮的。因為等到合適的時間,父母一定會幫他娶來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然後,就像他的父母一樣相敬如賓的一輩子。在慕旭堯的印象中,父母是很恩愛的,多年來未見他們吵過一次嘴,二人從來都是以禮相待,相互尊重,相互支撐。婚姻生活就應該是這樣的吧?慕旭堯一直是這麽想的,隻不過他總是覺得這其中還缺了點什麽,卻也說不出究竟是差了什麽。

    “菲菲……”不知怎麽的,慕旭堯又想起了那個在雨中撞進他懷抱的女人,這個女人台下的清純,台上的驚豔,都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心裏。起身走到陽台,抬頭看著璀璨的星空,想著含玉對他說的那些話。慕旭堯心裏明白,含玉跟他講這些,無非是想打消他追求菲菲的想法。他覺得有點可笑,自己從沒有說過要追求菲菲,許健柏和含玉怎麽會如此篤定的認為他對菲菲感興趣呢?也許,是自己眼神裏流露出的欲望出賣了自己吧!

    有什麽大不了的,慕旭堯不明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這件事上有必要這麽誠惶誠恐嗎?說不定經曆了他這男人,這個菲菲反而會打開心扉,活的輕鬆些呢。雖然有些不忍,但他真的打心眼裏不想錯過這樣一個特別的女人。

    “順其自然吧,說不定人家的心‘凍’的太厲害,我根本暖不過來呢!”慕旭堯爬上床,最終以這種自我安慰拂去了心底的不安。

    “今天跟你喝酒的那個男人是誰呀?”含玉遞給菲菲一杯果汁,裝作毫不在意的問道。

    “那個人呀,我也不認識。隻不過,前天晚上我卸妝後忙著迴家給你開門,匆忙間不小心撞到他了。”菲菲也沒有在意,毫無顧慮的將她和慕旭堯相識的原因告訴了含玉。

    含玉想起了前天晚上自己剛從台南迴來,卻不小心在途中把鑰匙弄丟了,菲菲接到她的電話,結束演出後急匆匆的趕了迴來,還被雨澆的全身都濕透了。含玉終於弄明白了菲菲為什麽會接受慕旭堯那一杯酒,原來隻是表達歉意而已。

    “那個男人長的很帥哦!”含玉繼續試探。

    “是嗎?我沒留意。”她確實沒有留意男人長相的習慣。

    含玉見菲菲沒有什麽反應,便嬉笑著說道:“我看,他對你可是有點意思!”說完便目不轉睛的看著菲菲,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麽。

    菲菲轉過頭來看了看她,又轉過頭去繼續看著電視,沒有任何語氣的接道:“這好像不關我的事。”

    “那人是建柏的好朋友,斯坦福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這次是來台灣度假的。不但長的帥,人也很好,溫文爾雅的。”含玉趁機在菲菲麵前給慕旭堯添上了幾句好話。

    菲菲聽了含玉的這些話,把果汁放在了茶幾上。轉過身子,她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的盯著含玉。

    含玉被她盯的有些心虛,慌忙的把目光放到了別處,卻還是嚷嚷道:“幹嘛這麽看我啊,我又沒幹什麽壞事!”

    菲菲沒有說話,目光仍舊死死的盯著含玉。

    “好嘛!那個人他喜歡你,建柏叫我來說幾句好話。那他確實挺好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呀!”含玉被她看的有些發毛,忙為自己解釋。

    “含玉,我們在一起住了這麽長時間了,你應該了解我的。我不想考慮感情的問題。”菲菲靠進柔軟的沙發背裏,悶悶的說。

    “我知道你的家庭對你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可是,這並不代表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好男人,更加不可以說明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愛情。”含玉對菲菲的這種心理很是擔憂。

    “含玉,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隻是,我不想拿自己的一生去賭一場愛情。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種純粹的愛情,但我肯定那種微乎其微的幸運機會是不會降臨在我身上的。”菲菲的臉上染滿了落寞的色彩,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像童話故事裏的公主一樣遇到深愛著自己的白馬王子,然後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那畢竟隻是童話,童話故事是不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之中的。

    “難道,你真的想就這樣一個人終老一生嗎?”含玉真的不明白,明明有可以找到終身伴侶的機會,菲菲為什麽就是不肯去把握呢!

    “一生?”菲菲深深的歎了口氣,走到窗邊,伸手打開了窗子,吸進幾口新鮮的空氣,讓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後轉過身來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我沒有想過那麽遙遠的事情,也許會和我妹妹生活在一起吧,照顧她一輩子。”這樣也好,菲菲平日裏最牽掛的就是自己那個從小因為生病而失聰的妹妹,既然打定了主意一生不嫁,可以照顧妹妹一輩子也算了卻母親的一件心事。

    “這怎麽行!”含玉急忙反駁起菲菲的話:“你來人世走這一遭,連愛情的滋味都沒有嚐過,怎麽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生呢!更何況為了小村子裏那些沒有見識的男人們否決掉全世界所有的男人,這樣不公平!你大膽的向前邁一步,也許會柳暗花明呢!”

    “含玉,我不想!”菲菲望著含玉,眼裏流露出一種無奈的哀傷。“我隻知道,工作沒了我可以再找,錢沒了我可以再賺,房子沒了我可以再買,可愛情沒了,我會受不了!我很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控中進行,我不想有一些我不能控製的事情出現在我的生活裏,那樣隻會讓我更加的不安。”

    “可是菲菲……”

    “含玉你不用再說了,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菲菲打斷了含玉的話,有些抱歉的說:“我累了,先迴房間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說完,便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隻留下含玉看著她的房門一個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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