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除了沈福喜自己,其他人對玉麥著實沒有報以太大的期待。


    就連沈家人和陸雲景,對此也都是抱著觀望的態度。


    誰都沒想到最後的成果居然如此喜人。


    雖然此時的畝產比其他糧食高得並不算太過明顯,但這還是沒有進行過優選的結果,如果能再進行幾年選種育種的話,那麽收成肯定還會有所提高。


    而且最重要的是,玉麥這東西十分好伺弄,而且也並不是很挑土壤,沈福喜當初嚐試性種在田間地頭甚至屋後的幾棵也都長得很好。


    有這樣的好成績做底氣,沈閎進宮去跟小皇帝報喜的語氣中都帶了幾分難以壓抑的欣喜。


    小皇帝聽說之後更是高興,他年幼登基,若不是幾位老臣護佑,天下早就大亂。即便是如今,仍有人隻是把他當做一個黃口小兒,甚至是一個泥胎菩薩,不過是個朝堂上的擺設罷了。


    去年沈閎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心裏並非沒有期待的,甚至這一年也刻意翻看了幾本農書,找人了解了一些農耕的庶務,了解之後才發現,得到一種新的作物或是提高畝產著實不是易事。


    加之沈閎說過一次便再無消息,雖然依舊感謝沈家對自己的忠心和扶持,但對玉麥的熱忱也就漸漸淡了,誰知道秋收時竟然給了自己這樣一個大驚喜。


    小皇帝讓沈閎把玉麥的事兒詳細寫個折子,明日上朝的時候要把這件事正式提出來,定個章程出來才好。


    第二天上朝,沈閎這個折子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來玉麥這東西,絕大多數人連聽都沒聽說過;二來這東西若是真的,絕對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兒,說會名垂青史都不為過,居然又跟沈家有關係,再這樣下去,這朝堂幹脆改名姓沈好了。


    大家心裏都這樣想,但是明白人自然看得出來,沈家早就把這份功勞給了小皇帝,所以根本不會抻頭出來自討沒趣。


    至於那些看不出來的人,蠢成那樣死不死的也沒什麽區別了不是麽。


    朝會在小皇帝心情愉悅,眾位臣子心情各異的情況下,開得還算順利。


    但誰也沒想到,小皇帝最後還是扔下一枚重磅炸彈,今後玉麥的選種育種乃至推廣的事情,全部交給沈三老爺負責。


    得,又是沈家!


    前朝不知多少大臣心裏都在喊,什麽好事兒都是沈家的,後宮的陳太後也是咬牙切齒,又是沈家!


    沈閎才沒空理會這些,玉麥的事兒一股腦丟給兒子,隻說:“有什麽不明白的問你閨女去。”便真的撒手不管了。


    沈三老爺的心情也是格外複雜,自己貌似又沾了女兒的光。


    沈福喜對此卻樂見其成,若是讓她一直管著玉麥,她也沒那個耐心和精力,如今土豆已經被找到了,還要在尋找番薯上多多下功夫才對。


    她花了幾天時間,把種植玉麥的各項注意事項全都寫出來,訂成一本小冊子交給沈三老爺,便也跟沈閎一樣撒手不管了。


    沈三老爺晚上不由得跟趙氏嘀咕:“這一老一小都是一個德行,還真是親祖孫倆,若福喜是個兒子,老爺子怕是要歡喜死了。”


    趙氏被他念了一晚上,早就困得嗬欠連天,聽了這話一巴掌拍過去道:“趕緊睡吧!你若是有福喜這樣爭氣,老爺子也不用盼孫子了。”


    她一翻身直接睡熟了,卻不知自己那句話讓沈三老爺輾轉了一夜。


    而之後的幾年時間,沈三老爺將全部熱情投入到了玉麥的優選和推廣中,說不得,也有趙氏這句話不小的功勞。


    沈福喜把差事都丟出去,樂得輕鬆自在,每天看看書、遛遛狗,隔三差五跟陸雲景出去吃個飯,逛個街,小日子過得不要太美好。


    可惜,人都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好吧,雖然沒那麽嚴重,但是清閑的日子過了沒一個月,沈福喜就又被沈閎叫到了書房。


    “祖父。”沈福喜進去行禮問好,然後乖乖坐在給她準備的小杌子上,等著沈閎開口說話。


    沈閎看著老老實實的孫女,忍不住有些想要抓頭的衝動。


    按理說自己在家一直都不算嚴肅,對福喜也比對其他孫輩更要疼愛,連家裏那幾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都不怕自己,為何福喜見到自己比見到皇上還要規矩。


    他哪裏知道,沈福喜本來就是隻小狐狸,早就看穿了他這隻老狐狸的本性,這種乖巧,不過是出於本能的一種討好。


    “之前你跟我說過有關海上貿易的事兒,之後我便也留心了一二,果然如你所言。”沈閎清了清嗓子,說了幾句話後又覺得自己太過嚴肅了,緩和下語氣繼續道,“我尋思著,既然那麽多洋人不遠千裏來到咱們大梁,咱們自然也該去西洋看看,雖然那邊多是未開化的蠻夷之地,但……”


    沈福喜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沈閎,麵上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心裏早就吐槽得一塌糊塗。


    “好吧。”沈閎在孫女的注視下投降道,“雖然海上風險極大,但是那些洋毛子都豁上性命也要來大梁,說明走這一趟的利潤著實豐厚得讓人無法抗拒。既然如此,為何要把這些白花花的銀子讓他們白白賺了去,所以我也打算派人跟船出洋,好歹也要去看看那邊究竟是什麽樣子,至於造船和組建水軍的事兒,還要等這些人迴來之後才好從長計議。”


    沈福喜當初隻是跟沈閎提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會這樣重視,沒多長時間就決定要派人去西洋。


    這自然是個好兆頭,沈福喜心裏激動得很,但是麵上還是壓著,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自己如今出頭的已經太多了,之前還能用去南邊兒幾年見識了些新事物來搪塞,但是這個借口也不能一直用下去。


    不過她最後還是沒忍住,弱弱地問:“祖父,那你派人去西洋的話,能不能讓他們打聽一下,有沒有番薯之類的東西,額,就是,就是……”


    她吭哧了半天,還是沒想好該怎麽給沈閎形容番薯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估計沈閎別說是番薯,就連山芋之類的東西,都也隻見過做好端上桌的。


    沈閎卻似乎早就料到了會這樣,直接將一個冊子遞給沈福喜道:“你拿迴去看看,這上頭是我列的去西洋要關注和了解的事情,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就往後頭添,過幾日交給我,到時候我叫人整理出來,那些去西洋的人手一份。”


    沈福喜拿到冊子大概翻看了一下,諸如武器、刀槍之類的東西赫然在列,玻璃、鍾表、寶石等等東西也都依次列了出來。


    祖父,這些東西給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看的好麽!


    沈福喜在心裏喊了幾嗓子,到底還是裝作沒看到地說:“既然祖父這樣說,那我就拿迴去好生看看,其實我也沒什麽見識,不過是跟那幾個洋人口裏聽了些稀罕物,總想著若是咱們大梁也能有就好了,如今祖父要派人去西洋,那可不是正好就便的事兒。”


    沈閎聽孫女這樣說,眯起眼睛笑道:“船要下個月才出海,你慢慢想不用著急。”


    沈福喜被他笑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心道小皇帝該不會也被教成這樣了吧,如果是真的,她還是有些懷念當初一起玩兒雙陸的那個小團子。


    沈閎的單子列的其實已經很是詳細,沈福喜根據記憶添了幾種作物的圖樣和詳細的解說,並且要求對於能吃的沒見過的最好通通搞迴來一些。


    另外一個很重要的部分就是藥品和醫療技術,這裏不是她熟知曆史中的任何一段,雖然很多地方相似,但是進程卻並不完全相同。


    沈福喜不知道如今西洋那邊的醫療技術已經發展到了什麽地步,如果還是放血療法什麽的就當她沒說,但是如果已經出現了抗生素之類的藥品,那可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


    剛開始還覺得沒什麽可寫的,但是一旦開始了就有點兒刹不住車的趨勢。


    等到最後,沈福喜發現自己居然扯七扯八地寫了那麽多東西,不免一陣心虛,恨不得撕掉幾頁才好。


    將冊子交還給沈閎的時候,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他眯起眼睛的表情,那種似乎看透了點兒什麽的神態讓沈福喜後背發涼。


    逃似的離開了沈閎的書房,沈福喜打定主意,接下來幾年,自己的主要任務就是談戀愛,其餘什麽正事兒都與自己無關。


    大好年華,不談戀愛就太浪費了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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