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景最後一次出來搬東西的時候,抬頭見沈福喜還在門外踮著腳往裏看,故意無聲地衝她說:“等我考完。”


    見她頓時瞪圓了眼睛,像隻炸毛的小貓,陸雲景這才拎起炭爐,心情愉悅地迴考場去了。


    沈福喜氣得直跺腳,這臭小子,為了考試我忍了這麽久,你還敢來撩我。


    等你考完想幹嘛?放小黑咬你信不信?


    沈福喜去送人的時候興致勃勃,迴來的時候心裏卻格外糾結,一邊希望兩個人都能取得好成績,一邊又猜測考試之後陸雲景那家夥到底要幹什麽?


    兩個人在考場中的三天似乎格外漫長,趙氏一天三遍地上香,求菩薩保佑沈昱靖和陸雲景能夠金榜題名。


    沈福喜也陪著她一起上香,但聽到陸雲景的名字就條件反射般地牙疼。


    她最近總覺得趙氏對陸雲景的態度跟以前相比有了微妙的不同,有種……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感覺。


    沈福喜想到這兒用力搖搖頭,一定是自己想太多。


    就這樣疑神疑鬼地過了三天,考試結束,沈大老爺又帶著人和馬車去接考試的兩個人,沈福喜雖然有些糾結,但還是按捺不住想第一時間得知情況的心情,到底又跟著去了。


    沈昱靖和陸雲景算是出來得較早的人,雖然麵容略有憔悴,下巴上都露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像是刑滿釋放人員似的。不過兩個人精神都不錯,俱是一臉輕鬆的樣子。


    從考場出來就不用管那些用物,待考生全都散去之後,各家自有下人進去收拾。


    沈福喜直接撲到沈昱靖身上,連聲問:“阿哥考得怎麽樣?”


    沈昱靖彎腰抱起妹妹,卻笑著看向陸雲景道:“阿陸應該答得不錯,榜上有名應該沒問題吧?”


    不等陸雲景說話,沈福喜就猛地插話進來道:“阿娘叫人準備了一桌好吃的,隻等你們迴去呢!”


    陸雲景道:“聽沈兄說,骨頭湯、炭爐和……都是福喜想出來的法子,果然大有助益,我在考房裏熱骨頭湯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快被饞死了。”


    沈福喜趴在沈昱靖肩頭說:“考房不都是一間間隔開的麽,你怎麽知道人家都被饞死了。”


    “我能聽到他們吸口水的聲音。”陸雲景笑得眼睛彎彎地說。


    臭小子,沒事笑那麽好看做什麽!沈福喜憤然扭頭。


    迴家後,兩個人分別迴房沐浴梳洗,出來又都是唇紅齒白的翩翩少年了。


    趙氏這邊已經吩咐人備好飯菜,她避開考得如何的問題,隻問炭夠不夠用,被子夠不夠暖,晚上有沒有睡好之類的事兒。


    沈昱靖先狠吃了幾口菜,這才道:“炭火倒是都夠,被褥也都夠暖和,可我隔壁那人唿嚕打得震天響,時常睡著了又被他吵醒,簡直是受不了。”


    “哎呀,若是弄兩個塞耳朵的東西給你帶去就好了。”沈福喜後知後覺地說,心裏埋怨自己怎麽沒想起這麽要緊的事兒,此時的連考三天可不像後世的高考,每科之間有那麽多的休息時間,這個三天可是實打實的,除了吃飯睡覺,基本都是在答題,睡不好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陸雲景一聽這話便笑了,半晌才道:“沈兄弄了兩塊饅頭捏緊了塞進耳朵裏,結果第二天怎麽掏都覺得還有渣子在耳朵裏,剛才出考場遇到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地拍耳朵呢!”


    這話一出,趙氏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捏著沈昱靖的耳朵道:“過來我看看還有沒有?”


    沈昱靖順勢湊到趙氏身邊道:“我也就頭一天用饅頭塞了一下,第二天取不出來,隻好找巡場的人討挖耳勺,結果那人跟我說,以後可萬萬不能這樣了,小心半夜被老鼠啃了耳朵……”


    沈福喜聽了這話渾身一個激靈,“居然還有老鼠啊?”


    “那是,聽說經常有老鼠半夜去偷吃燈油,所以大家都盡量多帶些燈油,免得到時候不夠用的。”沈昱靖比劃著說,“那裏麵的老鼠,一個個都這樣長。”


    陸雲景見沈福喜臉色都不好了,趕緊道:“其實考房內都收拾得挺幹淨的,我們吃過東西也都放在食盒內蓋好,自然不會招惹上這些東西,隻有那些吃東西弄得到處都是的人才容易招這些東西。”


    趙氏自己也怕這些東西,聽到都覺得汗毛直豎,拍了兒子一巴掌道:“趕緊吃飯,莫要說這些東西了。”


    吃過飯,陸雲景告辭迴房,沈昱靖才問:“阿娘,你和福喜什麽時候南下?”


    “如今你們兩個也考完了,隻等著放榜就是,我也沒什麽可擔心的了,昨個兒我看了看曆書,打算二十四日宜出行,便打算那日動身。”


    “那豈不是馬上就要走了?”沈昱靖一算日子,隻剩兩三天了。


    “你爹一個人先行出發,如今怕是已經到地方了,輜重東西都還沒運過去,我心裏頭也不放心。”趙氏自從成親,還沒跟沈三老爺分開過這麽長時間,開始惦記著兒子和準女婿的考試還不太有感覺,如今考試這件大事忙活完了,頓時就開始惦記沈三老爺,也不知道那邊的宅子是什麽樣的,家裏連個女主人都沒有,怕是連頓熱飯都吃不上。


    沈昱靖一想到怕是要有好幾年見不到父母和妹妹,心裏登時有些不是滋味,扭頭來鼓動沈福喜道:“福喜留在京城好不好?南邊有什麽好的,夏天熱得要命,冬天又濕又冷,到時候都沒人陪你一起玩兒了。”


    沈福喜其實也挺留戀的,但她更不舍得離開趙氏,稍一猶豫便摟著趙氏的胳膊道:“我要去陪阿娘,不然阿爹每日都不在家,阿娘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


    趙氏頓時感動得不行,伸手摟住女兒,得意地衝兒子一挑眉道:“到底還是女兒知道心疼娘,比兒子強多了。”


    沈昱靖捂著胸口一副自己受傷了的神色,哼唧道:“別人家都是重男輕女,咱家倒正是反過來了,沒有妹妹的時候我是個寶,有了妹妹我就是根草。”


    沈福喜從趙氏懷裏探頭出來,衝沈昱靖做了個鬼臉道:“阿哥如今都成親了,阿嫂把你當寶不就夠了!”


    “你這丫頭!”沈昱靖伸手去捏沈福喜的臉蛋,沈福喜拚命往趙氏身後藏,趙氏伸手攔著兒子,母子三人頓時笑鬧到一起去。


    考試結束離放榜還有一段時間,各地來京應考的學子此時都有了時間和空閑,能夠在京城各處遊玩一番。


    京城本地的學子,埋頭苦讀了這麽久,也都跟開了閘門的小馬駒似的,撒了歡兒地到處蹦躂。


    第二天一早,沈昱靖和陸雲景便被同窗叫了出去,也不知是去哪裏了。


    沈福喜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便去沈昱靖房裏看薑四娘。


    薑四娘最近將養得不錯,加上沈昱靖跟她說了自己對通房侍妾的厭惡,又說了趙氏的意見,讓她整個人的心情明朗了許多,連帶著胃口和睡眠都很不錯,小臉蛋白裏透紅的,氣色格外地好。


    沈福喜進門就誇張地說:“阿嫂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薑四娘本是個靦腆易羞的性格,但沈福喜太過活潑,這種話更是幾乎每天都說,慢慢得讓她也不似以前那樣,一聽到就臉紅得不行。


    她放下手裏的針線活兒,招唿沈福喜進屋,又吩咐下人去拿點心果子。


    “阿嫂不要總悶在房裏繡花了,當心累壞了眼睛,我陪你說話兒。”沈福喜覺得古代的孕婦真是辛苦,沒有電視電腦手機平板不說,連出門都要受限製,所以她幾乎每天都過來陪薑四娘說話。


    薑四娘卻從針線匣裏取出一隻繡花鞋道:“穿上試試合腳不?”


    嫩粉色的繡花鞋,上麵繡著流雲百福的花樣兒,鞋頭上還綴著許多米粒大的珠子,鞋內還墊著滿繡的鞋墊兒,粉白色的鑲邊,繡著事事如意的花樣。


    沈福喜都看呆了,這種工藝的繡花鞋,若是放在後世,分分鍾進博物館的節奏,如今卻要被自己踩在腳下,簡直有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所以她扭捏了幾下才把鞋穿上。


    薑四娘道:“你起來走幾步,看看合腳不合腳。”


    “這麽好看的鞋子,穿著多浪費啊,恨不得擺起來看著。”沈福喜不舍得往地下踩,幹脆踩在自己脫下來的鞋子上站起身。


    “你這孩子,多好的鞋子不也是給人穿的,再說我的手藝哪裏比得上那些針線上的人。”薑四娘拉著沈福喜往自己身邊走了幾步問,“擠腳麽?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合腳,特別舒服!”沈福喜覺得這鞋子比自己平時穿的鞋底要軟,走路也更輕鬆一些。


    “本來早就在做,給阿娘做了一雙,你這雙也做得差不多了,結果突然有孕倒是給耽誤了。”薑四娘又拿起針線匣子裏的另一個鞋墊,“這幾天才剛撿起來,隻剩下一點兒,你出門前肯定能做好了。”


    “阿嫂,你真是太好了。”沈福喜又活動了一下腳,“這鞋底軟軟的,比我腳上這雙還要舒服。”


    “這個鞋底軟,是特意做了給你在船上穿的。”薑四娘解釋道,“這一路南下,大部分時間都要坐船,船上都是木板地麵,穿這樣的鞋子舒服,但若是平時穿這樣的鞋子出去,就該覺得硌腳了。”


    “原來是這樣!”沈福喜想起薑四娘家也是從外地迴來的,想必這是經驗之談。


    “娘子,文娘子來了。”侍婢在外麵通傳道。


    沈福喜俯身換迴自己的鞋,心道文氏不是三天兩頭就說不舒服,平時都很少出門麽,今個兒怎麽好端端的想起來這邊?


    她悄悄打量薑四娘的神情,見她也是一臉奇怪的樣子,便故意留了個心眼兒道:“阿嫂,我剛才帶小黑玩球累著了,你出去招唿她吧,我想躺一會兒。”


    薑四娘不疑有他,將床上的被子給沈福喜鋪好自己才出去。


    沈福喜等她出去了,便躡手躡腳地下床,趴在折扇門後偷偷聽著外麵說話。


    開頭不外乎是一堆無用的寒暄,半晌後就聽文氏道:“薑妹妹這一胎來得真是快,不像我,過門那麽多年才頭一次開懷,所以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地羨慕。”


    薑四娘笑著說:“大嫂那是被國喪耽擱了,如今已經有孕,想必之後自然是兒女繞膝的。”


    “唉,那我就承你貴言了。”說著文氏忽然壓低聲音道,“阿薑,我聽人說,京郊北麵有個慈雲觀,聽說淩仙姑能看出男胎女胎。若是女胎,隻要心誠,就能幫你轉成男胎。我一直想找個時間去一趟,隻是身子不好耽擱了,如今你也有孕了,咱們兩個一道去還能有個伴兒。”


    沈福喜在屋裏聽到這話,頭發根兒都快豎起來了,什麽女胎轉男胎的,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情,文氏這到底打得是什麽主意!


    她生怕薑四娘一時糊塗就答應下來,飛快跑迴床邊,打落床頭櫃上的一個茶盅,自己一骨碌躺在地上,順手將被子也扯了下來。


    茶盅落地的聲音驚動了外屋的人,文氏聞聲一驚,問:“屋裏還有人?四郎今日不是出去了麽?”


    薑四娘起身道:“郎君出門去了,福喜在我房裏睡覺,大搜先坐會兒,我進去看看。”


    文氏眉梢一跳,雖然覺得沈福喜不過是個小孩兒,剛才又是在睡覺,但心裏還是有些莫名的不安,便跟在薑四娘身後進了內室,見沈福喜坐在床邊地上,一手抱著被子一手揉著眼睛。


    薑四娘忙上前問:“這是怎麽了?”


    沈福喜的眼睛已經被揉紅了,故意哼哼唧唧地說:“剛才做夢,一翻身便掉下來了。”


    薑四娘連連自責道:“剛才我該讓你睡到裏麵去才對。”


    沈福喜爬起來,眨巴眨巴眼睛,看到文氏愣愣地說:“大嫂怎麽也在這裏?”


    文氏忙扯出個笑容來道:“我過來找阿薑說話,不知道七娘也在屋裏。”然後走到薑四娘身邊同她咬耳朵道,“我先迴去了,我跟你說的事兒你可要放在心上,別跟其他人提起,等我有空再來跟你細說。”


    待文氏走後,沈福喜也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抓著薑四娘道:“阿嫂,你可千萬不要信她!”


    薑四娘聞言一愣,這才知道剛才的話居然都被沈福喜聽到了,伸手捏著她的鼻子道:“我說你平日裏精力那麽旺盛,今個兒怎麽好端端的來了就叫困,原來是為了躲在屋裏偷聽。”


    “反正阿嫂不要信她的鬼話,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阿爹阿娘阿哥還有我都會一樣疼愛的!”沈福喜著急地說,“你看我不也是女兒,在家多受寵啊!咱家不興重男輕女那一套。”


    “放心,我心裏明白。”薑四娘趕緊安慰沈福喜,覺得這些事兒不是她一個小孩子該知道的,哄了她半天叫人將她送迴房去。


    沈福喜迴去之後,越想越覺得文氏可疑,糾結了半天,幹脆抱著枕頭跑去趙氏房裏,鬧著要跟她一起午睡。


    趙氏原本沒打算午睡的,但見女兒膩歪過來,哄了幾句沒哄迴去,便也把屋裏人都打發出去,打算等女兒睡著了再出去做事。


    誰知屋裏人都走光了之後,沈福喜便跟趙氏咬起了耳朵,將之前聽到的話原原本本都跟趙氏說了。


    趙氏開始還以為女兒要跟自己說體己話,誰知道聽罷居然是這樣的事兒,氣得咬牙切齒,雙手死死捏成拳頭,雙眸幾乎都要噴出火來。


    沈福喜頭一次見到趙氏這樣,她絲毫不懷疑,若是文氏在這兒,估計都能被直接撕吧了。


    趙氏連喝了兩杯茶,才把剛才騰起的火氣壓了下去,但是左想右想還是不能放心。


    沈昱靖在同齡人中雖然還算沉穩,但到底還是年輕,而且還是男子,後宅的事兒他並不精通,薑四娘更是個心純耳軟的人,萬幸被福喜聽到了這件事,不然等自己走了以後,文氏若是使什麽絆子,那兩個人怕是連點兒防備都沒有就會著了道。


    想到這裏,她頓時就躺不住了,起身道:“福喜聽話,自己午睡,阿娘有事要出去。”


    沈福喜覺得趙氏應該是要去找田氏,所以很乖巧地點點頭,全然沒有剛才纏著趙氏午睡的黏糊勁兒。


    趙氏出了內室,才想起這會兒田氏怕是也在午睡,自己貿貿然過去反倒不好,若是撞到文氏更保不齊會露出破綻,便叫阿阮去把今日做的點心撿些田氏愛吃的送過去,再找巧雲問問什麽時候過去合適。


    可巧田氏今日沒有午睡,阿阮很快便迴來,又陪著趙氏過去。


    婆媳二人把人都打發出去,讓巧雲和阿阮在外間守著,關起門來說話。


    趙氏將福喜的話原封不動地學給田氏,然後道:“福喜本是去找阿薑玩兒的,沒想到在內室聽到這些話,那個孩子您是知道的,記性好,又從來不會說謊,所以我想著,這事兒八成是真的,我本想叫阿薑來問問,可又怕她聽了之後心裏總擱著事兒,反倒對身子不好。”


    田氏眉頭擰得死死的,冷聲道:“我原以為她隻是仗著有孕矯情一陣子,為了沈家的嫡係血脈,我不與她計較也就罷了,如今居然還開始打這種歪門邪道的主意,連阿薑那邊都不放過,果然不是個好東西!文家還算是書香門第,竟然教出來這樣的女兒,真是有辱家門。”


    “姨母,您說這事兒該如何是好?我眼看就要出京南下,就留這兩個孩子在家,心裏著實放心不下。”趙氏說著眼圈兒就紅了。


    田氏道:“你放心吧,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總歸會給你個安心的。”


    趙氏走後,田氏自己坐在房裏約莫一刻鍾的時候,才出聲道:“巧雲,你去把阿陶叫來,讓她多帶些花樣子給我看看,我想做雙新鞋。”


    巧雲應聲下去,很快便引了個三十出頭、打扮得幹淨利落的婦人進來,挑開內室的簾幔道:“老夫人在裏頭,你進去吧。”


    阿陶抱著花樣子衝巧雲微微一笑,柔聲道:“有勞姑娘了。”


    進屋之後,阿陶將花樣子放在一旁,迴身關嚴折扇門,上前給田氏請安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田氏道:“你速去一趟京郊的慈雲觀,找一個叫淩仙姑的,弄清楚她所謂的女胎轉男胎是怎麽迴事兒。”


    阿陶躬身領命道:“是!”說罷又在屋內逗留了一會兒,這才抱起花樣子,重新恢複成剛才那種溫柔無害的模樣。


    她輕手輕腳地出門,對巧雲羞赧地一笑說:“這些樣子老夫人都沒看好,叫我出去再買些新的迴來,少不得勞煩姑娘給我個出門的對牌。”


    阿陶拿了對牌,迴房擱下花樣子,收拾了一個小布包袱,很快便出府去了。


    她出門後並沒有徑直去找慈雲觀,而是先去城西北角那邊,找了個相熟的李牙婆道:“幫我找個孕婦,最好是有孕三四個月模樣的,隻需跟我去一趟京郊慈雲觀,隻要不給我捅婁子,這五貫錢便是酬勞。”


    阿陶說罷將手中拎著的布包丟在桌上,重重地一聲響。


    李牙婆解開包袱,見裏麵果然是五貫錢,都是官製實打實的銅錢,頓時喜得眉開眼笑,將包袱皮收攏起來抱在懷裏道:“您先坐著喝杯茶,我這就給您找個合適的人來。”


    不多時,李牙婆便領了個三十歲出頭的婦人迴來道:“這是阿花,有孕四個月了,您看行不行?”


    阿花麵色發黃,小腹微隆,被阿陶目光打量得有些發慌,輕聲問:“到底是做什麽活計啊?我如今月份還輕,重活兒可不做的啊!”


    阿陶聲音平平地道:“不用你做活,你隻需跟我去一趟,什麽都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阿花還是有些擔心,扭頭去看李牙婆。


    李牙婆咧嘴一笑,說:“阿花,咱們這麽多年的街坊,我還能害你不成?這是我這兒的老主顧了,人品絕對沒的說,給錢也大方,你去幫個小忙,夠你好幾個月的嚼裹兒。”


    阿花聽了這話,才算是放下心來,跟著阿陶離開李牙婆家,很快就被帶到一處平平常常的小四合院。


    進去之後,先有大夫給她診了脈,然後又有人帶她去沐浴更衣,很快便收拾得幹幹淨淨,換上了一身兒綢緞的新衣裙,頭發被發油擰得油光發亮,高高盤起,插著她這輩子都沒見過的赤金頭麵。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阿花覺得自己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擺了,幾乎同手同腳地被丫頭領了出去。


    阿陶上下一打量,微微點頭道:“行了,就這樣吧,等會兒去一趟慈雲觀,路上我會跟你交代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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