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除夕,花園裏也都張燈結彩,倒是四下都亮堂堂的。


    小黑叼著它的球在前麵一路小跑,不時迴頭看看。


    沈福喜在後麵快步跟上,已經碰上好幾個值夜的下人,好在從房裏抓了幾把錢,一路過來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遠遠地,果然見水榭上一個人影,負手而立,看身形模樣的確是陸雲景的樣子。


    小黑已經蹭蹭地竄了上去。


    陸雲景看見小黑,伸手揉揉它的脖子,將球丟出去給它撿,然後轉身等著後頭的沈福喜,“除夕夜也不忘了遛狗?”


    沈福喜氣喘籲籲地將手中食盒放在桌上,“想著你可能又在這兒想家,過來看看。”


    陸雲景忍不住揉揉沈福喜的頭發道:“小孩子家家,學得這般老成……”話沒說完看著她打開食盒,端出來的都是蜜餞果子核桃糖之類,不免又失笑,心道到底還是孩子心性兒。


    沈福喜見他盯著食盒,從下層拎了一小壺酒出來,左右看看才放在桌上道:“隻有這一小壺,喝了暖身子用的,借酒澆愁什麽的想都不要想的。”


    她擺出兩個棋子大小的酒杯,依次斟滿了酒。


    陸雲景一愣,伸手攔道:“小孩子家家,怎麽能喝酒。”


    “我也暖暖身子。”沈福喜還沒嚐過這個地方的酒,家裏幾個大人盯得緊,根本不可能讓她吃酒,以前總聽說古代的酒純度有限,度數不高,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此時外麵的夜風的確是有些冷的,陸雲景略一遲疑,沈福喜已經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她吧嗒吧嗒嘴,吐著舌頭道:“一點兒都不好喝,剩下都是你的了。”


    陸雲景舉起酒杯,在沈福喜的杯子上輕輕一碰,發出叮的清脆響聲,“多謝你雪夜送暖。”說罷仰頭一飲而盡。


    “聽阿爹說,開春之後便有恩科,你要跟大哥一起下場考試是麽?”沈福喜大氅圍得嚴實,頭上的風帽也扣著,隻在一圈茸茸的白狐狸皮毛中露出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陸雲景。


    陸雲景解下大氅鋪在凳上給沈福喜坐,自斟自飲道:“先下場試試,若是不行,就再來過,積累一些經驗也是不錯的。”


    “其實你也用不著太著急,你看我阿哥,比你大那麽多,阿爹一直壓著他,說要磨磨他的性子,晚些去考才好。”


    陸雲景再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沉默片刻道:“我自己蹉跎幾年有什麽要緊,可我阿娘身體不好,我總是擔心……”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跟著杯中酒再次入了愁腸。


    沈福喜自然聽懂了其後的未盡之意,卻又不好開口勸慰,見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趴在桌上道:“陸大哥,你打拳給我看好不好?”


    “這有何難。”陸雲景依言起身,一套拳法打得行雲流水。


    也不知是到了什麽時辰,遠處傳來嗵嗵幾聲巨響,無數煙花騰空而起,綻放後又簌簌落下。


    陸雲景的拳越打越快,在身後煙花的映襯下,整個人就像被籠罩在光環中一般。


    沈福喜雙眼發直,覺得自己都看醉了,甚至覺得,陸雲景似乎比阿哥還要更帥一點,唔,就一點點。


    陸雲景一套拳法打完過來,就見沈福喜臉朝著自己打拳的方向,臉上還掛著笑,人卻已經睡著了。


    這是?喝醉了?


    一口酒就倒,這種體質也真是醉了!


    新舊年交替之時,沈福喜是在漫天的煙火中被陸雲景背迴房間的。


    以至於第二天她醒過來時候,有種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更不知道究竟是醒了還是在做夢的感覺。


    小黑的晨起問候讓沈福喜稍稍清醒了一些,拍拍它的腦袋,喚人進來洗漱更衣。


    趙氏聽到女兒這屋有動靜,進來道:“你膽子越發大了,還敢喝酒?”


    “阿娘,我就是好奇,嚐了一口而已,一點兒都不好喝,我以後再也不喝了!”沈福喜連聲保證道。


    見趙氏不生氣了,沈福喜才問:“阿娘,我昨晚是怎麽迴來的?”


    “還說呢!”趙氏戳著女兒的額頭道,“是阿陸把你背迴來的。”


    “阿哥都能抱得動我,他還要背著,果然還是太年輕!”沈福喜搖頭晃腦地說。


    趙氏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把將人拎起來道:“趕緊起來穿衣裳,還要去給阿翁阿婆磕頭拜年呢!”


    過年能有什麽事兒?走親戚串門子,吃喝玩樂唄!


    陳太後又出幺蛾子了,點了好多命婦入宮陪自己說話兒,這也就罷了,偏偏還都點名讓帶著某個女兒或是孫女入宮,這就讓人有些看不懂了,難道太後因為自己沒女兒,便想多見幾個小娘子解悶?


    “怎麽可能這樣簡單。”田氏得到邀請之後道。


    沈閎不以為然地說:“能出什麽幺蛾子,你隻管帶著福喜去就是了,她那點兒花花腸子,在你麵前還遠不夠看呢!”


    田氏聽了這話臉上無端一紅,啐了一口道:“當著孩子,你胡說什麽。”


    沈閎扭頭見沈福喜一臉我什麽都沒聽到的神色,笑著把她招唿到自己身邊問:“聽懂阿翁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了麽?”


    “就是說,阿婆比娘娘聰明。”沈福喜斬釘截鐵地說。


    “對頭!”沈閎更是高興,拿了塊蜜餞塞進孫女嘴裏誇道,“福喜以後肯定比你阿婆更聰明。”


    要是說起入宮,沈福喜還是有些好奇的,畢竟皇宮內院,想必是富麗堂皇,尋常人一輩子想的都不要想的地方,能進去參觀一下自然最好。


    所以她絲毫沒有感覺到緊張,迴房之後很是積極地挑選起衣裳首飾來。


    趙氏略憂心地等到沈三老爺迴來,劈頭便問:“娘娘好端端的幹嘛點名叫阿婆帶福喜入宮?”


    沈三老爺沉默半晌道:“依著我猜,娘娘是想給官家擇妻。”


    “官家才幾歲?”趙氏的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


    “你小聲些。”沈三老爺趕緊示意她收聲,“官家身子一直不是太好,娘娘怕是也存了想要衝一衝喜的念頭。”


    “呸,要衝喜用別人家的去,我們福喜不稀罕,宮中有什麽好的,萬一有個好歹再守了活寡,那不是坑了女兒一輩子!”趙氏聽到衝喜兩個字,理智什麽的就已經全都飛了,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恨不得現在就打包帶著女兒出京,躲得遠遠地才好,“阿翁不是說要給你謀個差事外放麽?我先帶著福喜出京,等你選定地方,我們再去找你……”


    沈三老爺一把拉住娘子,無奈地說:“那麽多人,你就知道會選中福喜?再說這種事,又不是她一眼看中便立刻定下來的,還要批八字看家世……”


    趙氏卻一臉理所當然地說:“咱們福喜生得好看,人又聰明伶俐,誰會不喜歡。”


    沈三老爺下意識地想張嘴反駁,但把趙氏的話細細一想,點頭道:“你這話說得倒是不錯,不過阿爹和我都沒有想讓福喜入宮的打算,你放心就是了。”


    趙氏聽了這話,才算是稍稍放心,起身去女兒房中,想找身普通些的衣裳,讓女兒顯得別那麽突出。


    可是在箱子裏翻來看去,自己給女兒做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哪裏找得到普通不顯眼的衣裙。


    沈三老爺在一旁出主意道:“還是照常打扮就是了,大家入宮拜見娘娘,肯定都是要盛裝打扮的,你把福喜弄得太過普通,反倒是更加引人注意。”


    趙氏聞言覺得有理,這才依了女兒自己挑的衣裳。


    次日天還沒亮,沈福喜就被趙氏從溫暖的被窩中挖出來,“醒醒,該起來了。”


    擋我睡覺者死啊!沈福喜死死抓住被子,怎麽都不肯起身,閉著眼睛嘟囔道:“我不入宮了,什麽太後還是娘娘的,有什麽好看的。”


    趙氏好生哄了半天,總算把女兒叫醒了,地下早就候著的侍婢趕緊圍上來,擦臉的擦臉,梳頭的梳頭,撲粉的撲粉,七手八腳卻又分毫不亂,很快就把還閉著眼睛東倒西歪的沈福喜收拾得漂漂亮亮了。


    小黑略有些迷惑地在地上轉來轉去,許是疑心主人今天為何起得這樣早,但等沈福喜收拾停當,它還是如往常一樣,叼著球跑到她麵前,等著主人同平常一樣帶自己出去。


    不過今天剛湊過去就發覺味道不對,它下意識地多嗅了幾下,濃鬱的香氣撲麵而來,嗆得它哼哧哼哧連打了兩個噴嚏,嘴裏的球都噴出去了。


    沈福喜瞬間被小黑逗笑,總算是徹底醒過來了,拍拍它的腦袋說:“我今天要出門,你去找阿哥玩兒吧!”


    客觀上說,小黑絕對是一條忠誠聽話的好狗,對主人的命令,它從來都是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更何況之前也有過這樣的情形,所以它毫不猶豫,叼著球就直奔沈昱靖的院子。


    於是,沈昱靖摟著娘子睡得正香之時,就被一個濕涼的鼻子拱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真是累死了,可是看到大家這麽多留言就激動了~先奉上一更,爭取再寫一章出來,如果12點還沒有第二更的話,那麽今天就隻有這一更了,嚶嚶,大家如果沒別的事就早點去睡吧~


    今天收到一瓶營養液,但是後台似乎沒顯示出名字來,感謝這位同學~~麽麽噠~


    讀者“”,灌溉營養液 +1 2014-12-09 01: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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