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著簡單,但是做起來卻難,光是把兩個皇子換過來這件事兒,就足足折騰了兩天。


    皇後一抱住二皇子,頓時就支撐不住暈過去了。


    易公公趕緊指揮眾人,先將皇後和二皇子送迴坤寧殿,又打發人去請太醫,最後下令將貴妃的瑤華殿團團圍住。


    “你們都給雜家打起精神,別說是人,就算鑽出來一隻老鼠或飛出來一隻鳥,雜家都拿你們是問!”


    魏貴妃在緊閉的紅漆大門後厲聲尖叫:“易一貴,你個閹人,你敢關我?”


    禁衛和小黃門聞言全部低頭,做出一種自己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


    易公公冷冷一笑,道:“魏家已倒,您如今又有挾持儲君,脅迫皇後的罪名在身,關你怎麽了,關你還是輕的呢!”


    說罷一甩袖子,徑直離開。


    宮內宮外這些事兒大概了結之後,幾位閣老才一個接一個地病愈,準備開始審理這次的造反案。


    禦林軍統領此時才想起,寶親王被塞進刑部衙門,此時也不知怎麽樣了。趕緊過去一問,才知道人還在死囚牢中扔著,這才急忙解救出來。


    寶親王在牢中餓了幾日,若不是嘴裏一直塞著東西,他都想啃地下的草墊子了。


    這會兒被解救出來,簡直是提淚橫流,上前抱住恩人的大腿,抬頭發現居然又是上次救了自己的人,一腔子的感激之情更是溢於言表,一邊哭一邊也不知嗚嗚咽咽地說著什麽。


    一旁守死牢的獄卒想是見慣了這樣的情形,諂媚地給翻譯道:“統領大人,寶親王是說,他的命兩次都是您救的,今後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統領將寶親王從自己腿上揭下來,丟給早就候著的兩個親王府下人,道:“親王千金貴體,救您是下官本職所在,不敢當恩德二字。”


    “匪首”寶親王被人作保放了出去,大長公主到現在還沒抓住,幾位閣老隻好審了幾個蝦兵蟹將,得知原來這批兵士乃是駐紮在京郊的天門軍,前兩年便一直說要裁撤,但是有些兵士無處安置,便留下了一萬多人,一直在離京幾十裏外之處耕種為生,而正好便在大長公主駙馬閔皓文的麾下。


    這樣一來,各個環節就都能串聯到一起了。


    大長公主因為幼子閔二郎過世懷恨在心,趁先帝離世皇子年幼之際想要逼宮篡位,好在寶親王忠君報國,非但沒有與大長公主同流合汙,反而堅決與之劃清界限。


    而且在死囚牢房中被困幾日,非但沒有怨懟,反倒自請離京迴封地,其心可鑒、其情可憫。


    幾位閣老都被寶親王感動的熱淚盈眶,這才是皇親國戚的好垂範,真表率。


    於是寶親王非但沒被朝廷申飭,反而得了一大堆的褒獎和賞賜,更有許多京城學子,將他當做人生楷模,為他填詞作賦,歌頌他的賢良品德。


    不過他盡快離京的願望卻破滅了,一來是因為外麵有亂黨逃竄,著實不安全;二來也是因為,他畢竟是個親王,如今看著是個好的,萬一離境之後又被人挾持或是鼓動,再帶兵從外麵殺迴來可怎麽辦?


    所以還是把他留在京城,擱在眼皮子底下對大家都安全。


    此時突然有人跳出來說既然造反案已經審清楚了,魏家就是被冤枉的,應該把魏家放出來,還要多加補償安撫。


    刑部尚書將已經清點出來的魏家財產清單扔了那人一臉,啐道:“即便魏家沒有造反,這些東西也足夠他們抄家流放了。”


    幾位閣老對刑部的辦事效率大加讚揚。


    刑部尚書謙虛地說:“不敢不敢,前些日子外麵反賊攻城,人都被困在衙門裏不得迴家,下官見他們閑著無事隻會瞎擔心,便都打發去清點財產,一來分散注意,二來也提高效率,倒也不失為一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這話一出,瞬間冷場,幾個人麵麵相覷,然後迅速轉移了話題。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處理告一段落,吩咐下去繼續緝捕大長公主以及其餘逃脫流竄的亂黨。


    心髒落迴原位,覺得終於可以踏踏實實辦喪事的眾人,此時才突然發現,還有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先帝的陵寢還沒建好。


    這要如何發喪入葬?


    幾位閣老和禮部官員急得火燒眉毛,誰知道皇上這麽年輕就掛了啊?陵寢雖然是從先帝登基便開始修了,但這幾年又是兵戈又是天災,一直沒有富裕的銀錢撥給陵寢那邊繼續建設,當時大家都覺得先帝尚在壯年,都並未太當迴事,導致工程一度幾近停滯,這會兒全都抓瞎了。


    這件事與沈三老爺無關,本以為好不容易能清閑幾日,卻又接到皇後懿旨,讓他負責新帝登基的事宜。


    按理來說,這件事是輪不到沈三老爺頭上的,但是皇後此時已經是驚弓之鳥,對任何人都抱有戒心。如今除了自己娘家,宮中她信任的隻有易公公,宮外便隻有沈三老爺一個人了。


    這件事,此時說不上是急還是不急,按理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這個幼君,實在是太年幼了,如今還在吃奶呢!而且先帝喪禮一事還沒安排妥當,所以沈三老爺領了差事,卻還是溜迴家躲了兩日清閑。


    可誰讓有位先賢說過,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什麽什麽的呢?這話主要的意思就是,如果老天想讓你承擔大任,他就不會讓你有清閑日子過。


    沈三老爺剛在家歇了一天,沈福喜就病了。


    白天人還好好兒的,晚上突然開始渾身酸疼、頭疼發熱。


    沈福喜以為自己是感冒了,不想驚擾沈三老爺和趙氏,讓阿許悄悄給自己熬了一碗薑湯灌下去,打算蒙著被子發發汗,第二天也就好了。


    誰知道薑茶喝下去,汗沒發出來,人卻趴在床邊嘔個不停。


    阿許被嚇得麵無血色,簡直想給自己兩個耳光,剛才就該直接去迴稟郎君和娘子才是。


    這會兒她再也不敢聽沈福喜的了,趕緊叫人過去報信兒。


    沈三老爺和趙氏聽到消息,都趕緊起身披了衣裳過來。


    趙氏將女兒摟在懷裏,隻覺得像是抱了個小炭爐子,熱得簡直燙人,真是嚇得魂飛魄散,一疊聲地叫人請大夫。


    沈三老爺摸摸沈福喜的額頭,又讓她張嘴看看,再摸摸手腳,皺眉道:“這熱發的不太正常。”


    趙氏自己都快坐不住了,花容失色地小聲問:“該不會是天花吧?”


    “你看看她身上可有疹子?”沈三老爺麵色凝重,心裏已經在七上八下的打鼓,沈福喜自小身子康健,生下來至今都沒鬧過病,誰知道一來就是個兇險的。


    沈福喜聽到天花二字,也有些腦門發緊,雖然她前世的時候,天花已經早就滅絕了,但是對這種病的危險程度,她還是有所耳聞的,更別說自己此時身處古代,難道剛過了幾年安穩幸福的日子,老天爺就又要把自己收迴去了麽?


    想到這裏,她伸手圈住趙氏的脖子,意識略有些迷糊地喚道:“阿娘……”


    趙氏的眼淚已經滾滾而下,落在沈福喜燒得紅熱的皮膚上,倒是帶來一絲涼意。


    “阿娘不哭……”高熱來得太迅猛,沈福喜已經有些被燒迷糊了,伸手想給趙氏擦眼淚,卻根本沒找準地方,在她額頭上蹭了兩下,就沒有力氣再舉著胳膊,無力地垂落在趙氏懷裏。


    趙氏哭著衝門外大喊:“大夫,快請大夫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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