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擊!


    我的手掌上帶出內息,運足力氣,猛然一下排在桌麵上。


    動作並沒有太誇張,但我的力道卻運用的很到位,甚至可以說妙到毫巔。


    身邊書記員放在桌上的簽字筆沒有絲毫晃動,甚至翻開的筆記本,紙麵隻是掀起一隻角而已。


    但,聲音卻特別響亮,就像在屋裏突然放了一聲爆竹。


    我旁邊坐著的書記員小丫頭,可能因為超過二十分鍾無事可幹,多少有些神遊天外,因此,直接被我這一下嚇得尖叫起來。


    “啊~~~”


    清醒的人尚且如此反應,何況睡著的?


    不管丫黑眼鏡真睡著假睡著,除非他是聾子,否則肯定會被我這一巴掌的動靜驚到。


    果然,高瘦黑眼鏡身體一哆嗦,要不是椅子前麵帶著圈圍,說不定都會直接掉下來。


    猛抬頭,睜眼,愣愣看向我,顯然被驚醒了。


    “陳文濤。”


    “到!”


    “你剛才睡著了?”


    “報告政府,是,睡著了。”


    啪~~~


    我的手再次拍在桌麵上,怒道,“你知道自己什麽身份嗎?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睡覺?你好大膽子,誰讓你睡覺了?”


    “報告政府,我知道…我錯了,不該睡覺的,下次不會了。”


    “下次,你還以為會有下次?”


    我冷笑,“陳文濤,老實交待你的問題,我不想和你廢話,說!”


    “該交待的都已經交待了啊!”


    這個高瘦黑眼鏡名叫陳文濤的家夥,一臉誠懇看著我說,“政府,前幾天山溪省廳已經審過我很多次了,我這人膽子一向很小,哪兒敢和政府反抗啊?我都坦白交待了,您可以去查審訊記錄的…”


    “查不查審訊記錄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對我指手畫腳提建議。”


    我放緩了語氣,掏出白白嬌子,遞給陳文濤一根,問道,“抽煙?”


    “謝謝政府,不會。”


    “哦…”


    我笑笑,自顧自點著,狠狠抽了兩口,“那,你會喝酒嗎?”


    “不會。”


    “真是新時代好男人的典範,煙酒不沾!”


    “謝謝政府,不敢當。”


    這個據說在乾通公司掌管財政、經濟大權,獲得國內、國際幾個權威機構注冊會計師、審計師資格,並且還在德勤這樣聞名於世的跨國會計師事務所工作過的家夥,此刻在我麵前態度相當端正,和剛才根本對我不屑一股的做派完全兩樣。


    是個人物!


    通過簡單的對話,我已經對陳文濤此人的脾氣秉性、為人處世大致有了一些判斷。


    隻是越這樣,我心裏的謎團卻越濃重。


    不可能啊!


    陳文濤的表現具有典型代表性。


    簡言之,大概可以用兩個詞描述。


    之前,因為我年輕,從而不屑一顧,這說明陳文濤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即便身陷囹圄,還是有著作為高級知識分子的臭脾氣。


    另外一方麵,當我表現出發飆的態勢,又是拍桌子又是怒吼,這家夥立即作出一付竭盡全力配合的樣子,有問必答,態度極其恭敬。


    謹小慎微,心思靈活!


    於是,心高氣傲再加上謹小慎微,按照我對人性心理的分析,陳文濤在生活中應該是那種不苟言笑,上班認真做事,下班也不會和一幫小年輕出去浪,而是直接拎包提著菜籃子奔市場,買好菜接玩孩子,立即迴家給老婆做飯的類型。


    清高讓他不屑於和俗人為伍。


    膽小又保證了其一般不會做出出格的舉動,從而一生過得簡簡單單平平安安。


    這樣的主兒,丫怎麽可能犯罪,而且還是犯了可能會被敲頭的重罪?


    我理解不了,從來沒有聽過、見過這樣的案例。


    深深抽了幾口煙,我盯著陳文濤,問,“陳文濤,你不要跟我打馬虎眼,更不要企圖蒙混過關!你之前向警方交待的問題避重就輕,我們很不滿意並且不相信,不然,我會出現在這裏嗎?我特麽蛋疼有那麽多閑工夫陪你玩?”


    陳文濤有點不敢看我,躲在黑邊鏡框後的雙眼目光閃爍。


    低下頭,糯糯道,“政府,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警方了,我不知道的總不能瞎編亂造吧?你讓我交待,可我該交待什麽呢?政府,能不能給我一個提示?”


    狡猾狡猾地!


    麻痹的,我心想,這個陳文濤絕對不是他所表現出來的老實,這貨鬼精著呢!


    之所以這樣判斷,原因有二。


    其一,他提前堵住我的嘴,說什麽自己該坦白的都坦白了,如果非要逼問,那就屬於屈打成招,他所說的供詞就是胡咬,算不得數。


    其二,他讓我給他提示?


    草。


    陳文濤當然清楚現在乾通案僅僅揭開冰山一角,各種頭緒還沒有理順,基本處於有犯罪嫌疑就拘禁,隻要涉案就抓人的階段,別說我了,就算熬了一周的蔣淑山、李侃,以及山溪警方都不可能掌握太多確鑿證據。


    我給他提示?我提示屁啊,隻能越提示越露餡。


    尤其,陳文濤的問題主要集中在經濟方麵,不但屬於最難搞的經濟犯罪,而且我還一竅不通。


    以我之短功敵之長,我有病啊我!


    所以,簡簡單單,看著態度相當端正的兩句話,已經將我提問的路堵死。


    逼迫對方交待不行,給他一個提示同樣不行,陷入兩難。


    沉默片刻,我索性很大方說道,“陳文濤,我沒必要對你進行任何提示,你犯了哪些罪,做了多少錯事自己清楚,你認為,是你自己坦白能夠減輕罪名,還是我們以後查個水落石出之後,把響當當的證據砸在你臉上更能讓自己爭取到寬大從寬的機會?”


    “那...政府,你讓我好好想想。”


    我沒有表示反對,點點頭,伸手做了一個手勢。


    很快,走進來兩名警衛,站在審訊室盯著陳文濤。


    而我則拉開房門走出,又從旁邊的側門走進單向玻璃後麵的裏間。


    蔣淑山立即問我,“小江,他答應交待了?不會吧,這麽容易?”


    “就是,我也覺得不對勁!”李侃接話,“小江,你有多大把握打開突破口?這個陳文濤聽說非常難纏,不會就這樣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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