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明秀清醒起來的時候,眼神恍惚地看著頭上火紅的紗幔許久方才完全明白過來。


    眼前的是有些陌生的房間,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蜷縮成一團拱在她的身邊,吧嗒著嘴兒睡得正香,嘴裏哼哼唧唧不知在念著什麽,隻是看著那張傻笑的臉就知道隻怕沒有夢什麽好事兒。這青年穿著大紅的寢衣,格外白皙美麗,卻叫明秀歎了一聲。


    她從前聽說一個人的睡姿也能看出這人的精神狀態,蜷縮起來這類型,仿佛是對著世界不安,有些神經質的表現,這樣的人卻此時睡在她的身邊格外地安穩,那是不是說明,她是這個人信任的,願意依靠的存在?


    想到這個,明秀的目光越發溫柔,伸手輕輕地摸了摸慕容寧的頭。


    這青年還在睡,可是卻下意識地往她的手心兒拱了拱,伸出一雙露出白皙肌膚的手臂將她抱在懷裏小小地叫了一聲“阿秀”,之後撅著嘴巴在詫異的明秀的臉上啃了兩口,嘿嘿地笑了兩下,摟得更緊了。


    明秀哭笑不得,想到這青年昨天晚上一臉震驚之後生無可戀嗚嗚地哭了半宿,越發可樂。


    精神的時候都沒幹出出格兒的事兒,睡熟了竟然這麽猥瑣。


    想到昨天晚上,明秀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她大概是這世上第一個大婚頭一天就和自家王爺蓋棉被純聊天……看著自家王爺哭得稀裏嘩啦的王妃了。若不是恐安王臊得去跳護城河,明秀還真想與人說道說道這其中的有趣,特別地昨天晚上這人可憐巴巴小狗兒一樣的眼神。


    正想著,抱著她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睛,之後,突然撒開了手,轉頭就滾到了床頭裏去。


    “這是怎麽了?”新鮮出爐的安王妃特別惡趣味地對把頭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安王殿下笑吟吟地問道,“王爺這是睡得不好?不然,我服侍王爺繼續睡一會兒?”見這青年把全身都縮進被子裏了,她笑了笑,起身準備穿衣。


    因昨天什麽都沒幹,安王妃大人一點兒都不覺得身子酸軟不能起身的。


    “不要休我!”見這是要翻臉無情的節奏,安王再也顧不得害臊了,從錦被裏飛鼠一樣撲出來,抱著自家媳婦兒嗷嗷地哭著說道,“昨天,昨天是意外!你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一定都會了!”


    兵臨城下發現自己的武器不好用啥的,真是太焦心了!


    安王殿下的心都被深深地傷害了。


    這力氣不小,安王妃差點兒叫這青年給摟得斷了氣兒,都要笑死了,低頭摸了摸這青年的臉柔聲說道,“既然嫁給你,這算什麽呢?”她目光幽怨地看著還紅著眼眶,昨天哭了一晚上因此眼睛發腫的青年歎氣道,“隻要咱們在一起,就夜夜如昨晚,我都不會在意的。”


    “不!”安王哭著喊。


    媳婦兒體諒挺好的,可是,可是安王殿下自己都沒有想過要天天純聊天的呀!


    他想吃掉心上人不知多少年,可是硬件兒不給力,他,他可怎麽辦?


    莫非是這些年打光棍兒憋的?


    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傷了硬件兒?!


    安王殿下哭得更淒涼了,嗚嗚地哽咽地說道,“我一定能好起來!”


    “咱們一起努力。“明秀想到昨天叫這青年媚眼如絲將身上的寢衣解開,臉也紅了,隻是又想到這青年笑靨如花地覆在自己的身上親親自己的臉啃啃自己的耳朵連他自己的衣裳都扒掉了,硬件兒精神抖擻,卻在才碰著自己的身子就一泄如注的樣子,不由就樂了。


    她仿佛聽說,沒沾過女人的童男子,才會有這樣的情況來的。


    不是什麽要緊之事。


    隻是安王妃挺喜歡看安王殿下哭哭啼啼的,還是不必提醒了。


    那天打雷劈的小眼神兒,還真很有趣。


    “沒事兒,迴頭咱們再試試,我不嫌棄你。“明秀摸著安王光滑白皙的臉,笑眯眯地說道。


    安王殿下叫這一句話治愈了,突然有一種大難逃生的感覺。


    從前他以為大婚之前每一天都夜長夢多,沒有想到大婚之後,竟然還要提心吊膽!


    “若,若我真好不了了呢?“慕容寧哆哆嗦嗦地問道。


    他兩輩子加一起都沒有這麽快軟掉的時候,真是好擔心呀!


    “別怕,好不了,我也陪著你。“安王妃溫柔的聲音,頓時治愈了安王殿下千瘡百孔,懷疑自己人生的心靈。


    “那你為什麽要起來?”既然不會被休掉,安王殿下頓時又抖起來了,一邊起身拿手臂環住了自家王妃纖細的腰肢,一邊修長的身子纏住了明秀的身子小聲兒說道,“別起來,咱們就好好呆著,我心裏歡喜呢。”


    她在他的身邊,哪怕什麽都不能做,都叫他安穩。


    慕容寧隻覺得昨天那一夜,是自己睡過的最暖和的一個晚上。


    “今天還要入宮與皇後娘娘請安呢。”明秀被纏得死緊,這才知道什麽叫美人蛇,不由一邊將這粘人的家夥給推遠點兒,一邊喘著氣兒柔聲說道,“到底不好叫娘娘們等著,等迴頭,我天天陪著你。”


    “叫母後,叫母親。”慕容寧蹭了蹭明秀的手小聲兒說道。


    “是,是母後和母親。”明秀妥協地笑道。


    見她對自己這樣耐心溫柔,慕容寧的心都要化了,急忙滾到床邊飛快地給自己穿了衣裳,探身取了明秀的一件衣裳抖了抖殷勤地撐在了明秀的眼前,見她微微詫異了一下,急忙獻寶地說道,“我都自己穿衣裳沐浴的,從不叫別人碰我!”


    “繼續保持。”明秀迎著閃亮亮等待誇獎的目光,嘴角抽搐地說道。


    慕容寧覺得自己的人生被肯定了,腰都挺起來了,給明秀穿了昨日就叫人放在房裏的火紅的一套宮裙,見她將一把長長的青絲隨意地披在肩膀上,低眉順眼地摸了摸她的長發將其中幾縷斷掉的繞在手間,不由慫恿道,“這屋裏有我就夠了,以後,咱們房裏不留人?”


    “這是我該說的話罷?”安王妃沒有想到安王殿下把自己該幹的活兒都給幹了,無語地說道。


    “我可沒有個丫頭什麽的親如姐妹呢。”因得了自家王妃的溫柔的臉,安王十分狗膽包天,小心地醋道,顯然意指叫自己心上人格外信任的兩個大丫頭,見明秀含笑看了看自己,慕容寧急忙賠笑道,“喝茶倒水的,都有我呢。”


    “我與你說過,玉惠就要嫁人,鸚哥兒年紀也到了。”明秀無奈地伸出白皙的手指點了點這個青年,卻覺得心裏格外地熨帖,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對兒燃燒了一晚上的龍鳳雙燭上,見那兩根描金紅燭還在燃燒,便與拿眼睛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慕容寧笑道,“咱們原該守著這個的。”


    慕容寧的目光也落在那雙紅燭上,見那燭火已經快要燃燒完,抿了抿嘴角走到了紅燭之前。


    明秀也走過去,與他一同等著這對紅燭熄滅。


    她就見自己的那根仿佛燃燒得更快一些,慢慢地就要熄滅,不知為何,心裏突然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緒,仿佛是遺憾,仿佛是歎息,又仿佛是難過,叫她看著那燭火仿佛呆滯了一樣,下意識地拿手攏住了那一點點的燭火。


    突然一陣風吹來,吹在這兩根蠟燭上,燭火同時熄滅了。


    她恍惚的眼神慢慢變得清明,迴首去看吹了一口氣,此時對她笑的慕容寧。


    “咱們倆,什麽時候都在一塊兒,誰也別丟下誰。”慕容寧修長的手指遲疑了一下,繞住了明秀的,看著她的眼神叫她心裏有一處很隱秘的地方在發疼,認真地說道,“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所以,別再如那一世丟下他一個人了。


    就算死,請也一定要帶著他。


    他的話,明秀仿佛能聽明白,卻又有些不明白。


    “好。”她微微點頭,伸出手將那對紅燭放在一處,對慕容寧笑了笑。


    這青年一雙水意盎然的桃花眼果然就彎了起來,湊過去吧嗒一聲啃在明秀的臉上,又細細地給明秀係上了身上的腰帶等等,這才揚聲叫人進來。他聲音起來,就聽見外頭傳來了無數紛雜的腳步聲,之後門開了,低眉斂目,恭恭敬敬的玉惠與鸚哥兒端著梳洗之物進來。


    玉惠本還帶著衣裳,卻見屋裏這兩個主子自己都穿完了,頓時眼角一跳。


    都不用服侍了,莫非是要丫頭們下崗的節奏?!


    覺得這二位真是太奇葩了,玉惠到底是個溫柔妥帖的人,隻當看不見,雙手將水盆捧到了明秀的麵前,一旁的鸚哥兒更要過來給明秀洗臉,卻見那美貌的王爺已經一臉殷勤地與明秀說道,“我給王妃梳洗!”還沒等鸚哥兒愣神兒完呢,那屁顛兒屁顛兒的美貌青年已經將手探入了水中,迴頭拿帕子給明秀擦臉。


    “以後這些放在門口,我與王爺自己來。”明秀一邊叫慕容寧給自己擦臉,一邊也絞了帕子給慕容寧臉上擦了擦,見他仿佛是被鼓勁兒了一樣眉開眼笑越發地輕快,就與鸚哥兒笑著說道,“也叫你們歇一歇。”


    歇個屁!


    鸚哥兒癟了癟嘴,憋屈地應了。


    “隻你們兩個?”明秀見隻這兩個進來了,外頭人影晃動顯然還有許多的人,便笑問道。


    “她們兩個就夠了!”慕容寧急忙說道。


    等這兩個丫頭嫁出去,安王殿下再不叫丫頭能進房的!


    他與自家王妃共處之地,怎麽能叫別人涉足!


    “王爺府裏丫頭少,我方才問過,平日裏照料王爺起居的都是幾個小廝,且這屋裏也不常叫進來的。”玉惠急忙與明秀賠笑說道,“咱們府裏過來的沒有郡……王妃的吩咐都不好進來,因此隻我們兩個。”


    特別叫玉惠感到奇葩的,是這安王殿下竟然不大愛用丫頭。


    怨不得想當年連自家表姑娘羅遙都懷疑這安王是個斷袖呢!


    “以後,我也該學著自己收拾屋子。”明秀對收拾一個屋子還沒有什麽覺得費事兒的,見慕容寧隻是哼哼唧唧與自己挨挨蹭蹭的,隻笑了一聲,擦幹淨這人的臉,叫他坐在梳妝台前給他束發,口中便與玉惠淡淡地說道,“也叫咱們府裏出來的,不許淘氣。”


    “知道了。”玉惠總管明秀房中事的,便低聲應了。


    其實這府中從前是有丫頭的,隻是總有些不老實的想要往慕容寧的屋裏去。慕容寧隻經了一迴就不耐煩了,不管這群丫頭到底對自己有沒有別的心,是不是無辜統統掃地出門,又尋了些粗使的放在廚房等地,別處,就用了更叫人放心的小廝。


    束發這樣的活兒,慕容寧也是自己來的,隻是眼下竟然明秀願意給他束發,這多美呀,安王殿下決定自己從今往後都不會束發了……


    “用白玉冠。都說麵如冠玉,白玉美人,就是這個意思了。”明秀取了慕容寧匣子中的一頂羊脂白玉的玉冠,一邊在心裏腹誹這家夥敗家,一邊看著銅鏡中隱隱約約仿佛透著光暈的美貌青年,臉上就生出了笑意。


    他一身紅衣越發豔麗奪目,頭上的玉冠仿佛叫他整個人都如同玉石雕琢出的晶瑩剔透。


    真是個美人。


    哪怕明秀對男子的容貌並不在乎,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生得美麗,確實賞心悅目,叫人看著就心中愉悅快活。


    “我也覺得這個最好。”慕容寧臭美地看了看銅鏡中的青年,轉頭笑道,“我幫……”


    他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竟然不會梳女子的發髻!


    百密一疏!


    捶胸頓足的安王殿下叫氣哼哼的鸚哥兒給擠到一旁,紅著眼睛看著鸚哥兒一雙靈巧的頭在明秀漆黑的長發裏穿梭,嫉妒得吐血,也跟著學這發髻是怎麽梳出來的,卻見這丫頭竟特別壞,為了不叫自己看清楚,那手都快得看見虛影兒了!


    默默記下了這個大仇人,安王殿下才不去碰自己不擅長的呢,迴頭在明秀的首飾匣中翻翻撿撿,尋出了幾樣兒極好看的首飾,隻將其中的一隻七尾紅寶金步搖插在了明秀高高梳起的發髻間,又插戴了五對羊脂玉發簪。


    明秀微微一動,步搖搖曳,發簪排起,帶著幾分美豔與威勢。


    慕容寧看著明秀仿佛帶了王妃的尊貴的氣場,看著手中自己打的那隻金簪,遲疑了一下。


    明秀伸出手將那金簪插在頭上,微微一笑。


    “這個才是我最喜愛的。”她柔聲說道。


    慕容寧咳了一聲,看著對自己巧笑吟吟的明秀,突然覺得渾身發熱。


    玉惠與鸚哥兒拾掇好了,轉身出去,見屋裏沒人了,安王嗷嗚一聲,撲到了明秀的身上,忍不住輕輕拿嘴唇碰了碰她的臉,見明秀迴過頭也碰了碰他的,安王殿下渾身慢慢就仿佛燃燒起來了一樣。


    “阿秀。”他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嘴角卻快活地翹了起來。


    這一迴,他肯定能……順利地……


    “王爺,王妃,上早膳麽?”外頭,小廝吉祥殷勤地喊道,“要到入宮的時辰了!”


    微微眯著眼感覺麵前青年緩緩靠近俯身過來的明秀,眼睛猛然張開,對上了安王殿下一張抑鬱發黑的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寵妻榮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飛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飛翼並收藏寵妻榮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