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國公一怔,迎著閨女純良的目光,低頭想了想,緩緩點頭。

    恭順公主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顯然想不到閨女竟然會為了一個沒見過的便宜表哥求情。

    “你的意思是……“安固侯夫人自然是很不喜歡明秀的,隻是看在她給自己兒子說話,就覺得這丫頭還行,急忙說道,“你是個好孩子,姑母念你的情!”她也不管方才當引子的安固侯死不死的了,轉頭就與沈國公急忙說道,“大哥……““表姐如今正要入京外神機營,表哥就放在表姐的手底下,有表姐護著不吃虧,竟不是圓滿?”明秀攤手笑道。

    說到這裏沈國公果然目中微動。

    羅遙得了女官的職位,正要入神機營,手底下確實有些官位並未理清。

    且羅遙行事向來鋒芒畢露,若王年有個什麽意動,也敢壓下。

    沈國公入京之後並未閑著,這閑著沒事兒聽了不少的八卦故事,唯一的感覺就是……

    京中紈絝越來越多,坑爹坑娘坑舅舅的更不勝枚舉,國公爺是個小心的人,真的很擔心紈絝外甥叫人勾搭幾句,在這麽個節骨眼兒上給自己尋出點兒晦氣來,又見閨女也笑眯眯的,沈國公便點頭道,“可。”

    “神機營?!做武將?!”安固侯夫人聽到這就臉上一變,覺得不大好,與沈國公說道,“年哥兒細皮嫩肉兒的,從未吃過苦,大哥怎麽叫他去做武夫?!”

    “我也是武夫。”沈國公冷冷地說道,“我的勢力隻在軍中,若你想要做清貴的文官,我是不能夠助你的。”見安固侯夫人一臉的不明白,沈國公便斂目不語,心裏隻預備著將王年扣住,別給自己招事兒!

    “那……能得幾品呢?”安固侯夫人見兄長有撒手不管的意思,便不甘願地說道。

    “當年我入軍中,也從微末而起,難道他比我還要金貴?”沈國公冷淡地說道,“你放心,有阿遙在,他總不會叫人給吃了!”

    “你叫年哥兒居那奴才央子之下?”安固侯夫人聽到這兒才明白,自家寶貝兒子竟然要被壓在羅遙的手底下,此時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又見明秀笑眯眯地看來,頓時想出了這丫頭的歹毒!

    比奴才還不如!

    她原來方才出口助她,竟然是為了這個!

    隻覺得明秀歹毒,安固侯夫人沒有見到沈國公冰冷的臉,大聲叫道,“我不幹!”

    “不幹就滾!”沈國公冷冷地往門外一指,見安

    固侯夫人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麵容冰冷地說道,“沒有人欠了你的!你也少在我麵前說這個!當年若不是她母親,我不會輕易饒了你!如今你再敢說一個字,從此以後,你的所有我都不會再管!”

    當年若不是羅遙的母親,沈國公就要背一個背信棄義,嫌貧愛富的罪名兒。

    人心皆偏,哪怕安固侯夫人是他的親妹妹,然而這些年的鬧騰,這點子情分也要被折騰完了。

    “奴才之言,日後不許你再說一句。至於你……”沈國公眯著眼探身,見安固侯夫人睜大了一雙眼睛無措地看著自己,目光森然地說道,“不管你怎麽辦,在外頭把你看不起阿遙的話給抹平了!三日之內京中若還有惡言,別以為我不打女人!”

    “我才是你親妹妹呀!”安固侯夫人知道沈國公言出必行的,頓時哀哀地叫道。

    “親妹妹,就是落井下石,看不起我的女兒?”見安固侯夫人麵上一緊,露出了幾分驚惶來,沈國公的嘴角微微勾起,譏諷地說道,“我不與你計較,你當我是那府裏的蠢貨?!阿秀這麽不入你的眼,你還有臉算計她?!”

    別以為沈國公不在國公府就是個聾子瞎子了,背地裏府裏頭不知多少的下人投誠,太夫人這點子話又沒有避著人說,眨眼就都傳到了沈國公的耳朵裏,此時見安固侯夫人麵露無措,沈國公也不在意的,摸著腰間的一柄鞭柄漠然地說道,“你不守婦德,行惡言惡事,本該送你往庵裏去!”

    “大,大哥……”安固侯夫人見沈國公冷冷看來,隻覺墜入冰窖了一樣渾身拔涼。

    沈國公若真想將她送庵裏去,別管她是個出嫁女了,安固侯那一定會很開心很願意的,隻怕不止不會與沈國公爭執,然而會趕緊送她滾蛋,她這輩子都未必有指望再迴來了。雖然安固侯是個王八羔子,可是侯府的榮華富貴,遠比死寂清冷的庵裏強出百倍呀!

    “看在阿秀的麵上,我先饒了你這迴,隻是你自己往佛堂跪著去罷。”沈國公斂目說道,“跪上月旬,清心敗火,”他指了指後頭頭都不敢抬的安固侯夫人的丫頭說道,“給我看好了你們太太!修不出佛氣來,唯你們是問!”

    連安固侯夫人都忍不住想問問,什麽叫修出佛氣來,隻是到底訥訥沒敢問。

    “行了。”沈國公見安固侯夫人一入府的囂張氣勢被壓倒,再也不敢張狂,轉頭就叫兩個婆子上來,與豁然抬頭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安固侯夫人說道,“家中女訓你都忘了,口出狂言,

    三十個手板子,長長你的記性。”

    這個才是最要命的!

    三十個板子打不死人,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丫頭小輩都在,她的臉都沒了,以後再也抖不起威風了。

    “大哥,大哥您給我留點體麵。”眼瞅著那兩個婆子繃著臉就過來了,安固侯夫人如今是真的後悔了。早知道就不來!又見沈國公臉色不變,急忙去看那個歹毒的明秀,卻見那死丫頭仿佛受了驚嚇跟恭順公主抱在了一起,兩張如花兒一樣的美麗容顏上,都露出了不忍目睹的表情。

    不忍目睹你就求情呀!

    安固侯夫人心裏破口大罵,卻也知道,自己再敢多說,這竹板子就要抽到自己的臉上了,一臉落淚一邊伸出了手,眼看一下快似一下的板子落在了自己的手上,雖然並不十分疼痛,卻叫她感覺到周圍的下人都在嘲笑她。

    來了一迴無臉見人,安固侯夫人被打完了手板子,頹然地坐在了座位上目光呆滯。

    “迴去罷!”沈國公眉頭都不抬地說道,一點兒都沒有個愛惜什麽的,冷冷地說道,“今日我給你留了體麵,日後你若再敢非議阿秀與阿遙一句,說不得這家法,我就要叫安固侯來看看了!”見這妹妹捂著臉起身,他也不說送了的,飲茶不語。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少迴家!”……聽太夫人的攛掇。

    後頭的話沈國公不會說,蓋因從前說了反叫安固侯夫人覺得他在針對繼母,見妹妹搖搖晃晃地走了,這才目光冰冷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招手,這一迴就不是方才細雨清風的婆子了,竟是五個膀大腰圓的仆婦!

    “去那府裏,老三家的心術不正,……”沈國公摸了摸明秀探過來的頭,許久之後方才將後頭貪墨府中挑唆是非等等說出來也會影響自家女孩兒名聲的話給留住了,冷哼一聲道,“我想要整治她,又何必要理由?!五十板子,給我重重地打!至於緣故,叫她自己想!”

    想打就打,就是這樣任性!

    那幾個仆婦領命去了,明秀就在一旁小聲兒說道,“早該如此了。”

    沈國公入京之後沒空收拾府裏,隻抽了三老爺一迴也就完了,誰知道三太太還真以為沈國公舍不得她呢。

    “什麽?”恭順公主覺得風太大沒聽清,低頭問道。

    “我說有點兒怕呢。”明秀仰頭可憐地說道。

    恭順公主聽清了,笑著點了點頭,十分憐惜地摸了摸可憐見了這等

    醜惡的閨女的頭。

    可憐見的……她方才一定是聽錯了!

    沈國公嘴角微微挑起,看著閨女依偎在慈愛的恭順公主的懷裏撒嬌,輕輕地咳了一聲。

    明秀扒拉著母親的手單純地看著父親。

    恭順公主也迴頭看著國公。

    “尋你二弟去。”沈國公與明秀溫聲道。

    見他正義的臉上透著不懷好意,恭順公主隻覺得一股子不祥的寒氣直冒,一把抓住了閨女的手不放。

    “我還得教弟弟讀書呢。”作為一個隨時能賣了親娘的好姑娘,榮華郡主頓時明白了親爹的意思,笑嘻嘻地用力地拉開了母親求救的手,偷偷兒對著父親擠了擠眼睛方才天真地說道,“母親今日嚇壞了,父親好好兒安慰母親呀。”

    “你你你,你別過來啊!”恭順公主縮進了椅子裏頭,警惕地看著沈國公。

    沒良心的閨女早就笑嘻嘻地滾走了,還順手帶上了門。

    沈國公隻是嚴峻地點頭,露出了一個叫恭順公主欲哭無淚的嚴肅的表情。

    “臣叫殿下好好兒安安心。”

    明秀趴在門上偷聽了這個,這才起身見遠遠的鸚哥兒與玉惠捧著幾個匣子過來,忙喚住了不必叫進去,嗅到了裏頭的香氣,不由笑問道,“這是什麽?”

    “小廚房說了,安神湯味道不佳,恐公主郡主嘴裏苦,因此配了些蜜餞點心等等。”鸚哥兒笑嘻嘻地說道,“還有幾樣兒芝麻小餅,鹹香可口,奴婢想著郡主一定愛吃。”見明秀滿意地點頭,鸚哥兒就問道,“不必送去給公主了麽?”

    “母親受了驚嚇,不好打攪。”明秀見玉惠低頭笑了,仿佛是明白了什麽,也隻是笑笑,又問沈明程與沈明嘉,知道這兄弟倆寫完了彈劾的折子就往前院兒去了,便不再多管,一路迴了自己的院子。

    才坐下就聽人稟告沈明華與沈明真前來拜訪,這兩位二房所出的姐妹與明秀的印象倒還好,因此雖然有些累了,明秀到底沒有叫不見,起身迎了出來,就見沈明華姐妹聯袂而來,雖然並無沈明珠的美貌,卻到底青春年少,十分動人。

    隻是沈明華雖然在笑,麵上卻帶著幾分憂容。

    “母親說今日三妹妹往東宮去赴宴了,可是咱們來的不巧。”姐妹廝見過,沈明華便柔聲說道。

    “哪裏的話,都不過是坐著說笑,怎會有勞累呢?”明秀見她仿佛有話要說,急忙往屋裏迎去。

    見她對自家姐妹親近,明真到底年紀小已經眼睛亮了,還帶著幾分跳脫地跳進了屋子裏,轉身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方才抱著屋裏的一個大大的香爐跺腳道,“外頭真是冷,這才幾步路呢?明明都說要春天了,卻還是有雪有風的。”

    “你若冷就好好兒地攏著炭就是,如此成何體統!”見妹妹跟猴子似的,明華便嗔了一句。

    “五妹妹年紀小,且活潑呢。”明秀挽著明華坐在了軟榻上,見明真果然無憂無慮地躲在香爐後頭左看看右捅捅的,便笑著說道,“況我這屋子裏清淨,五妹妹一來,仿佛這屋子都熱乎起來了。”

    “咱們郡主平日裏最喜歡與姐妹說笑,一個人時好無趣的。”玉惠一邊給明華上茶,一邊笑著迴道。

    “她呀,母親都愁死了,你偏說她的好話。”明華心裏卻知道明秀這是與自己姐妹示好,頓時吐出了一口氣來,隻是到底不是順杆爬的機靈性子,隻是垂頭笑了笑,這才好奇地問道,“妹妹往宮裏去,可與在外頭很不一樣麽?”

    “天家氣象自然不同……二姐姐沒有去過?”明秀皺眉問道。

    太夫人就算再偏心,然而一家子女孩兒,也應該不會厚此薄彼吧?

    “咱們姐妹不大出去。”明華隻是笑笑,輕聲說道,“有四妹妹,如今又多了一位表姑娘,國公府裏的女孩兒,這兩位就足夠了。”太夫人不會叫庶子膝下的兒女搶了沈明珠姐弟的風頭,平日裏勳貴往來,都是不叫她們出來的。

    況明華多少性情恬淡平和,也知憑二老爺的官位自己得在外頭做小伏低的,並不願意出去。

    “實則去了一迴,也不過是尋常幾個閨中姐妹說笑喝茶,隻是太子妃敦厚可親,叫人也很自在。”知道太夫人竟然打壓二房至此,明秀隻在心中搖頭,見明華與明真都是極好的女孩兒,便在心裏記住了。

    正當花期的女孩兒,正該是出去見人好做親的時候,二老爺雖不成器,然而卻也不該耽誤了明華與明真的姻緣。且說句功利的話來,明華與明真若嫁得好些,便是與京中高門聯絡有親的意思,與國公府也是有利的。

    “過幾日,我隻怕要在府裏頭設宴還席,請幾位姐妹來說話兒,二姐姐與五妹妹也一同來吧?”明秀斟酌了片刻方才問道。

    “有好點心好遊戲麽?”明真初見還裝得穩當些,見明秀並不鄙夷自己,便活潑起來。

    “怎能占三妹妹的便宜。”明華今日來本不

    是裝可憐叫明秀為自己引薦京中高門貴女的,聽了這個頓時就紅了臉低聲道,“我與阿真都粗嘴笨舌的沒見過世麵,若說了什麽引人不快,就是叫三妹妹為難了。”

    “二姐姐放心,那幾位都不是咬尖兒的性子。”明秀摁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三妹妹如此,我竟無地自容了。”明華有些羞慚地說了這個,之後一醒,拉著明秀的手低聲說道,“今日來,我是來與三妹妹說件事兒,叫三妹妹別叫人鑽了空子。”她暗暗指了指國公府的方向,輕輕地說道,“有人算計大伯父呢!”

    然而此時的國公府裏,三太太一臉慘白地看著圍住了自己的五個強健的仆婦,目光落在了那粗糙的重棍上,一呆,軟軟地坐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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