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中寧靜,不時有幾人低聲耳語。

    柴夏一眼看見了趙嬋,趙嬋站在一屏風前,觀望著。

    身邊的人問:“趙嬋,相親相的怎麽樣?”

    趙嬋搖頭,笑著,聲音溫柔:“對方看不上我。”

    “是你看不上對方吧。”

    “老這麽挑不行啊,趙嬋啊,姨娘告訴你,你不能總看別人的缺點,要多想想別人的優點啊。這世上哪裏有完美的男人啊,或多或少都會有點瑕疵。你別太嚴苛了。我看那個姓言的就挺好啊。”

    趙嬋敷衍地點頭,故意視線移到一旁,正巧看到柴夏。

    目光相觸,兩人同時愣了下,而後趙嬋禮貌式的頷首笑,然後將目光移開,隨同同伴進下一個文物間。

    柴夏失神地站在原地,趙嬋和銅鏡中的趙嬋一模一樣,丹鳳眼,高挑,溫柔。柴夏心裏有些微妙醋意。

    轉身時,那麵銅鏡再次出現在眼前。

    柴夏步子頓了頓,對著銅鏡出神。

    其實,這一世是這一世,上一世是上一世,上一世她那樣對待江景為,就算江景為娶了趙嬋,與趙嬋恩愛到老,那也是江景為應該擁有的陪伴。她也應該謝謝趙嬋上一世,對江景為對江銘的照顧。

    她決定,不再看這麵前世鏡。

    柴夏收拾了心緒,決心離開時,突然聽到一個痛心的唿喚:“柴夏。”

    僅僅是個低沉的聲音,像是戳在了她心上,立在原地,緩緩迴頭,終於還是看了前世鏡。

    鏡中,江景為昏迷在床,細密的汗珠布滿額頭,不停地喊著:“柴夏,柴夏……”

    “柴夏是我媽媽。”床邊小江銘繃著小臉說道。

    趙嬋看向小江銘:“我知道。”

    小江銘緊抿著嘴巴,不吭聲。

    不一會兒,私人醫生來了。

    私人醫生立刻將江景為腿上的假肢拿掉,斷肢上通紅一片,血跡斑斑,趙嬋去捂江銘的眼睛:“你別看。”

    江銘撥開趙嬋的手:“阿姨,我不怕。”

    趙嬋望著小小的江銘,這孩子才三歲多,小大人一樣的氣質,像極了江景為,眉宇間,卻是那個女人的痕跡。

    私人醫生對著江景為的傷,問:“怎麽會這樣?”

    江銘低頭,不說話。

    趙嬋解釋:“不小心淋了雨。”

    事實情況是,江銘去上幼兒園,每次都是爸爸去接,幾個調皮的孩子就說他是沒媽媽的孩子,他生氣打完別人家的孩子,就直接跑到柴夏墓前。

    一下找不到江銘,江景為的世界都慌亂起來,正值下雨,他派所有人找的同時,他也撐著傘去找。

    他找了江銘愛去的幾個地方,都沒找到。

    後來,他來到柴夏墓園,見小江銘蜷縮成一團,躲在墓碑旁,眉宇間的倔強與狼狽,和柴夏生前一模一樣。

    江景為走上前:“江銘,過來,我們迴家。”

    江銘怯怯地望江景為,哭了:“爸爸,我沒有媽媽。”

    江景為麵無表情,伸出手:“來,迴家。”

    江銘小手抱著江景為的胳膊,江景為一把把他抱在懷裏,另一隻手撐著傘,一瘸一拐地走出墓園。

    江景為:“江銘。”

    江銘抹眼淚:“爸爸。”

    江景為,聲音平靜:“你有媽媽,可是她死了。”

    江銘:“為什麽死了?”

    江景為:“因為爸爸沒有來得及趕迴來救她,所以她死了。你怪爸爸嗎?”江景為望著江銘,江銘黑溜溜的眼睛,紅紅的,盯著江景為,不作聲。

    江景為不再說話,一手抱著江銘,一手撐著傘,在雨中艱難地走著。

    迴到家中,給江銘洗澡,換衣服之後,他坐在床上一陣發冷一陣疼,緊跟著就病了。正巧趙嬋來了,江銘把事情經過說給趙嬋聽。

    趙嬋說“不小心淋了雨”也是維護江銘。

    私人醫生不再多問,全心投入地去治療。一直到很晚,江銘抗不住困,趴在趙嬋懷裏睡了。

    趙嬋將他抱到他的小臥室中,摸著他的小臉。為他蓋好被子,覆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抬眸看著小桌子上,放著柴夏的照片,她的目光暗了暗。

    隨即走出房間。

    私人醫生在整理醫療用具,說道:“如果可以不帶假肢,最好不要讓他帶,對腿部並不好。”

    趙嬋笑了笑:“他可能不會聽我的。”

    私人醫生望向趙嬋,又看了四周,柴夏的照片幾乎隨處可見,他便立刻道歉:“不好意思,等他醒了,我和他說。”

    趙嬋:“嗯。”

    江景為是第二天上午醒來。

    剛一睜開眼睛,便問:“江銘呢?”

    趙嬋迴答:“去上學了,一會兒就該迴來了。”

    江景為坐起來,趙嬋遞過來水杯,江景為低眉看著水杯,沒接。

    趙嬋苦笑,收迴水杯,低聲開口:“你怎麽這麽絕情?”

    江景為反問:“你和言力相處的怎麽樣?”

    趙嬋低著頭半晌,才抬眸時,丹鳳眼中滿是淚水:“江景為,都三年了。柴夏都死三年了。”

    江景為麵上沒什麽表情。

    “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嗎?難道我對你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嗎?”

    江景為:“趙嬋,你很清楚,我連命都可以給你,可是你想要的,我給不了。”

    “為什麽?為什麽啊!”趙嬋忍不住哭著大聲喊起來,指著牆壁上柴夏的照片:“她活著的時候,除了帶給你傷害、痛苦、難堪,沒有給你一絲快樂。她現在死了,為什麽你還忘不掉她?你到底愛她哪一點?”

    江景為抬眸看向趙嬋,聲音平靜:“趙嬋,柴夏四歲的時候,很可愛很乖巧很會說,追著我讓我抱,我抱了她。她就把所有自己喜歡吃的,喜歡玩,全部都放在一個盒子裏,等到我再去看她時,她連盒子送給我。明明自己很舍不得,卻願意給我。你說,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她的心裏有‘為什麽’三個字嗎?”

    喜歡、愛,別說理由,一旦有理由,就不會純粹。但凡不純粹的人和事,都會輕易被取代。

    純粹的,才是無可取代,獨一無二。

    趙嬋愣住,眼淚順著臉頰不住地往下落:“所以,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

    江景為:“除了她,不會再有別人。”

    趙嬋突然失笑,邊哭邊笑,笑著哭著轉身,低聲說:“明明三年前,你就和我說清楚了,我卻不信。我以為我可以打動你……我以為……”

    “趙嬋。”

    江景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趙嬋步子一停。

    江景為:“好好的。”

    趙嬋怔住,頓時眼淚決堤,她迴身,大步走向江景為,一把抱住江景為號啕大哭起來,江景為摟著她,無言地拍著她的後背。

    趙嬋隻擁抱了江景為數十秒,接著推開江景為,跑出環城區別墅。

    正巧江銘放學迴來,抬眸看著趙嬋飛快跑走,他沒有喊住。

    而是,背著書包進到江景為的臥室,表情嚴肅,發出的卻是奶腔:“阿姨哭著走了。”

    江景為坐在床上:“嗯。”

    江銘把書包卸下:“她想當我媽媽。”說這話時,江銘看著的是牆上柴夏的照片。

    江景為:“你媽媽叫柴夏。”

    江銘:“我知道。”

    江景為望向牆上柴夏的照片,不再開腔。

    三個月後,趙嬋的婚禮上,江景為一身深藍色西裝,英俊不凡,手牽著江銘來到婚禮現場,江銘也穿著小西裝,一臉嚴肅卻讓在場女性喜愛極了,湊上來同他說話。

    “小寶貝,你是小花童嗎?”

    江銘:“嗯。”

    “你今年多大了啊?”

    “快到四歲了。”

    “上幼兒園了嗎?”

    江銘不想迴答幼稚的問題,剛皺著小眉頭,江景為在旁說道:“江銘,這是你阿姨的朋友。”

    江銘重新迴答:“上了。”

    接著,別人問什麽,他迴答什麽。惹得這麽多女士的喜愛,硬要抱抱他。

    他板著小臉:“我不喜歡被人抱。”

    聞言,眾人哈哈笑起來。

    隻有江景為江銘父子倆像兩塊大冰山,巍然不動地坐著。

    不一會兒,結婚進行曲重新響起,趙嬋在趙老爺子的帶著下,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同時,江銘和另外一個小女孩,走在趙嬋兩邊。

    趙嬋一眼看到了江景為,江景為衝她點了點頭。

    她的眼睛立刻濕潤,但也露出了笑容。

    這時,英俊的新郎言力迫不及待走過來,牽過趙嬋,關切地問:“這麽個大喜的日子,怎麽哭了?”

    趙嬋雙眼通紅:“我很開心。”

    言力露出笑容:“你開心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趙嬋的目光飄向江景為。

    江景為坐觀眾席,看著趙嬋言力擁吻在一起,終於露出淺淺的笑容,跟著親朋好友鼓掌。

    婚禮所有儀式結束,趙嬋才得知,江景為買下一座島送給了她。

    趙母說道:“這個江先生出手真大方,別人都給錢,他直接給島,咦,我記得這個島是趙嬋最喜歡去的啊。上學時,一放暑假就去到島上玩耍。”

    趙父笑著:“江先生是知恩圖報,當年他飛機事故,正好碰上在海上遊玩的趙嬋。”

    “……”

    趙嬋愣愣地聽著,江景為真的是什麽都能給她,因為她救了他的命,唯獨一絲感情都不能給。

    言力忙問:“江先生呢?這結婚禮物太重,我們不能收,我要和他說一下。”

    趙母:“江先生早帶著兒子走了。”

    趙嬋:“走了?”趙嬋向往眺望。

    時值秋天,一片樹葉“嚓”的一聲,從樹枝上墜下,落在地上,隨著秋風溜著地麵,發出“沙沙”幾聲聲響,才停定。

    江景為拉著江銘的小手,跨過樹葉。

    江銘問:“爸爸,你難過嗎?”

    江景為問:“難過什麽?”

    江銘:“阿姨以後,不會再來看你了。你不難過嗎?”

    江景為:“她終於有人疼愛了,我很開心。”

    江銘:“哦。”

    沙沙的樹葉聲不斷。

    江銘又問:“那你想我媽媽嗎?”

    江景為:“想。每天都想。”

    江銘:“我也想。”

    江景為沒接話,過了一會兒,江銘又問:“爸爸,你腿疼嗎?”

    江景為:“不疼。”

    江銘:“醫生說,你不能老帶,假肢。”

    江景為:“嗯。”

    轉眼間,江銘已經6歲多,上了小學一年級。也首次接觸了“作文”這兩個字。小學一年級的作文無非就是寫幾句話日記。

    老師說,100字左右就行,如果有能力寫200字,也可以寫寫看。

    作文名叫:我的媽媽。也可以取名xx的媽媽。

    放學時,江景為照常來接江銘。父子倆話很少,偶爾講幾句,也都是一些小事,江景為很少對江銘講大道理。

    江銘很聰慧,可能是因為沒有媽媽的緣故,早早地就比別人懂事一點。

    迴到家後,江景為照常在廚房燒菜。

    江銘跑到廚房問:“爸爸,你腿疼嗎?”

    江景為:“不疼。”

    江銘:“煮飯了嗎?”

    江景為:“沒有。”

    江銘:“那我去煮飯。”

    江景為:“可以。”

    江銘從米袋裏,抓出一小把小把的米,放進碗裏,淘好了之後,倒在電飯煲中,加清水,小手貼著米的表麵,讓清水溢過水麵,就是煮飯最合適的水量。接著將電飯煲蓋上,插電,按煮飯。

    江銘:“爸爸,飯煮上了。”

    江景為:“好。”

    晚上時,江銘俯在桌上看書。

    江景為平靜地說句:“別看了,睡吧。”

    江銘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問:“爸爸,我媽媽,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江景為愣了一下,過了很久,才開口:“你媽媽是個很可愛的人。”

    江銘:“那我去睡覺了。”

    江景為:“嗯。”

    江銘跑到小臥室睡覺後,江景為將江銘的台燈關上,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牆上柴夏的照片,一句話也不說。

    江景為就是這樣,快7年了,不管是什麽時候看柴夏的照片,他都是沉默地望著,哪怕是去墓園看柴夏,仍舊是沉默著。

    他坐在沙發上看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江銘的語文老師,就把江景為叫到了辦公室。

    語文老師看到江景為愣了下,微微有些緊張地說道:“怪不得江銘這麽冷,原來都是隨你。”

    江景為點了點頭:“讓老師費心了。”

    語文老師笑著:“那倒沒有,江銘學習好,懂事。隻是看了他寫的作文,我才了解你們的情況。”

    語文老師從一摞作文本中,找到江銘的作文本,遞給江景為:“江先生,你看看吧。”

    江景為接過來,作文本上“江銘”二字,寫的歪歪扭扭,很稚嫩。

    翻開第一頁就看了作文題目——《相kuang裏的媽媽》,“框”字他不會寫,用了拚音。

    江景為認真地看了起來。

    江銘是這樣寫的:“《相kuang裏的媽媽》——我的媽媽叫chaixia(柴夏),她很可愛。這是我爸爸告su(訴)我的。因為我從來沒有和她相chu(處)過。

    但是,我每天都能見到她,我家的wo死(臥室),keting(客廳),還有我的小房間,爸爸的房間裏,都有媽媽的照片。

    爸爸說,媽媽很早就去世了,那時我才一個月大。媽媽是出車huo(禍)去世的。

    爸爸說,他想媽媽,他愛媽媽。我也zhidao(知道),因為爸爸不會笑,他隻有看到媽媽的照片時,才會笑。

    我也愛我的媽媽。

    suiran(雖然)我沒見過她,但她一定很wenrou(溫柔)。

    我xiwang(希望)媽媽能從相kuang(框)裏走出來,這樣,我爸爸就會天天笑了。我想看爸爸笑。”

    江景為望著,久久不抬頭。

    語文老師說道:“單親家庭的孩子,很容易有心理陰影,這點你要注意一下。雖然這作文很稚嫩,可以看得出來,江銘很愛你,很在乎你。這也說明,你教育的很好。作為老師,我是想說,以後也多關注江銘一點。畢竟,孩子還小。”

    江景為點頭:“謝謝老師。”

    當天,江銘放學時,江景為照常來接他。他和打打鬧鬧的同學不同,他背著小書包,一臉嚴肅。

    有人喊:“江銘!江銘!”

    他迴頭問:“幹什麽?”

    “周六,我們能去你家做客嗎?”

    “我爸爸不喜歡人多,你們別來了。”

    同學們一臉失望,江銘小手抓著書包帶子,小嘴動了動,也沒有說出話,轉頭要走時,聽到頭頂傳來一個聲音。

    “誰說爸爸不喜歡人多了,江銘的同學爸爸都喜歡。”

    江銘臉上罕見的喜悅,忙問:“爸爸,你不嫌他們吵嗎?”

    “不嫌。”江景為笑著。

    江景為一笑,江銘整個人都燦爛了,轉頭對同學說:“那麽你們周六過來吧。”

    江景為看著江銘,江銘不是不愛笑,不是不愛說,而是受自己的影響,他其實是麵冷心熱。

    江景為又想起來了,他的那篇作文。

    “我xiwang(希望)媽媽能從相kuang(框)裏走出來,這樣,我爸爸就會天天笑了。我想看爸爸笑。”

    接下來的許多年,江景為仍舊會對江銘笑。

    他看著江銘從小學升入初中,從初中步入高中,從高中考進大學,然後離開南州。他一個人在家中生活,不管身邊有多少人想給他找個老伴,他都拒絕,後來也大家也就習慣看他一個人來來往往了。

    他仍舊是每天看著柴夏的照片,一言不發。

    隔三差五江銘打電話迴來,便是關心他的身體:“爸,你最近胃口好嗎?”

    江景為:“很好,你怎麽樣?”

    江銘在彼端嘻嘻笑:“爸,我談戀愛了。”

    江景為輕笑著:“好。”

    後來江銘帶著女朋友來見江景為,再後來江銘的女朋友成了江銘的妻子。

    江銘妻子問:“江銘,你說爸爸為什麽總是看著媽的照片不說話?”

    江銘沉默:“這些年爸一直這樣,隻看著媽媽,一句話也不說。”

    “那爸爸和媽媽的愛情,你知道嗎?”

    江銘搖頭:“我問我大伯,大伯隻說爸爸很愛媽媽,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這個困擾江銘夫妻多年的問題,後來被江銘的女兒問出來。

    江銘的女兒名叫江炎,炎夏的炎,小丫頭長得不像爸爸,不像媽媽,不像爺爺,像極了奶奶柴夏。因此,深得江景為疼愛,夫妻倆也了解爸爸的心思,時常讓江炎跑到爺爺跟前,陪著爺爺,爺孫倆相處的很好。

    有一天,江景為坐在輪椅上,又在看柴夏的照片。

    小江炎問:“爺爺,你為什麽老看著奶奶,你怎麽都不和奶奶說話啊?”

    江景為笑著,摸著小江炎的臉蛋,聲音蒼老:“爺爺告訴炎炎一個秘密,炎炎要保密啊。”

    小江炎點頭:“爺爺,我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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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景為抬頭,合歡樹在樹葉隨風飄動,帶動拴在樹上的秋千來迴晃動。以前,柴家的院子就是這樣的。

    “爺爺,你說啊。”小江炎清脆的聲音催促。

    江景為和藹地笑,看著小江炎:“因為奶奶不喜歡爺爺,爺爺一說話奶奶就不高興。所以爺爺不敢說話。爺爺不說話,奶奶就不會發現爺爺在看她,這樣她就不會不高興了。”

    小江炎似懂非懂地哦。

    江銘夫婦卻把這話聽的一清二楚,江銘妻子眼角濕潤。

    江銘說一句:“起風了,我給爸爸拿毯子蓋著。”轉頭眼淚落下來。

    不一會兒,江銘恢複常態,拿著毯子過來,蓋在江景為的腿上:“爸,天涼了,進房裏吧。”

    江景為抬頭望著合歡樹,兩隻手交替放在胸前,壓著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中女生明**人,笑靨如花。

    “江銘。”

    “爸,我在。你說。”

    江景為:“我對不起你媽媽。”

    江銘:“爸……”

    江景為:“她四歲那年,如果我強行把她帶到海外,後來她也不會誤入歧途。當年,她懷著你的時候,我沒有去加拿大,她也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我娶了她,卻沒有好好保護她。”眼淚順著江景為的眼角落下,此時的他,臉上已經布滿皺紋,頭發也已花白,唯有眼睛中的深情,從未變過。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把你撫養大,我終於可以去見她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嫌棄我老了,我真的老了,累了……也想她想的不想再等了,想見她……”江景為輕輕地呢喃,緩緩地閉上眼睛,兩隻交疊的手,緩緩鬆開,無力地垂下,胸前的照片隨之落下。

    “爸!”

    “爺爺!”

    “……”

    風,吹著合歡樹輕輕晃動。風,吹著秋千,來迴蕩漾。

    照片中的女生,仍舊明**人,笑靨如花。

    輪椅上的老人,安詳地閉上眼睛。

    “江景為,江景為……”柴夏淚流滿麵,心如刀割一般疼痛,纖細的手指撫摸著銅鏡:“江景為……”

    “柴小夏。”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

    柴夏尚未反應過來,江景為已走到跟前,忙問:“老婆,你怎麽了?哭成這樣。”

    柴夏愣愣地看向江景為,雙手顫抖地觸碰江景為的臉龐,淚水不停地衝刷眼睛,她盯著江景為英俊年輕的臉龐,黑色的頭發,垂眸看他健全的雙腿,再次抬眼望著他的臉龐。

    “怎麽了?”江景為著急地問。

    柴夏泣聲喊:“江景為。”

    “是,我在。發什麽事情了?”

    柴夏一把摟著江景為,緊緊抱著:“江景為,我愛你。我想聽你說話,我想每天都看到你,我想你每天都看著我。”

    江景為心裏暖暖的,笑道:“柴小夏,你終於承認你愛我了。”

    柴夏:“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江景為:“我更愛你。”

    柴夏緊摟著江景為不放。

    江景為幹脆把她抱起來:“走,迴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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