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詢佳此刻正幫著李敏一起收拾家務,外麵突然暴烈的風雪衝擊著窗板,發出劇烈的響動。


    李敏抬頭望著窗外,大驚道:“啊呀,這外麵是怎麽了?”


    陳詢佳也望向窗外,隻見外麵一片白茫茫,連行人都看不見了,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風雪漩渦中。


    陳詢佳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是天地異常之兆,便是邪惡降臨之兆。


    “娘,這不正常啊……娘,爹還在學堂裏,我要去找爹。”不知為何,陳詢佳覺得這次異象,是要針對自己。他不能讓父親受累。


    李敏焦急道:“不行,小佳,這外麵很危險,你……”


    陳詢佳笑道:“娘,這兩年來我在靈山上勤學苦練,應對這點風雪還不成問題。”


    李敏仍不放心,堅持要和陳詢佳一起去,陳詢佳不想讓母親身臨險境,隻好道:“娘,你要是也走了,誰來照顧姐姐?再說,我有師父留給我的法器,絕對沒問題。”


    李敏將信將疑,但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兒子。


    陳詢佳從房中取出一個長長的包裹,奔向風雪之中。


    李敏緊張地攥緊手腕,陳蘭竹從房間裏出來,道:“娘,小佳一個人不安全,我都是大人了,可以照顧好自己。”


    李敏轉身歎道:“竹兒,那娘就去了。”


    陳蘭竹笑著點點頭,李敏取走佩劍,躍入風雪漩渦之中。


    陳詢佳此刻正迷失了方向,臉上也被暴雪砸地生疼。


    他無法撐傘,很快雪花便沾滿了全身,但卻絲毫沒有融化成水的跡象。


    陳詢佳閉上雙目,耳邊傳來鶴唳風聲,夾在著非常輕微不易發覺的腳步聲。


    他在尹劍墨離開這幾年,曾發現通靈能力帶給了自己非常敏銳的聽覺。


    他能聽到很遠處的聲音,就像昨晚,在屋外那樣嘈雜的情況下,他依舊能夠聽到屋後陳蘭竹和遲今說話的聲音。


    再稍微近一些,他就能聽清他們說話的具體內容。


    “靜下心來,不要管暴風雪。聽人的腳步聲......”


    漸漸的,他仿佛聽到了周圍人們哭喊的聲音,都是被困在這漩渦中的無辜之人。


    陳詢佳向著人聲方向靠過去,果不其然抓住了一個冰冷的手腕。


    “這位……”他剛想問他(她)是誰,便聽得細微的哢嚓一聲,隨即陳詢佳便拿著手中那斷開的手臂放到眼前。


    這是剛才那個人的?這斷臂處沒有絲毫鮮血,仿佛石頭般堅韌。


    “究竟是什麽人在搗亂?是誰造成這些災難?”


    陳詢佳將斷臂輕輕放到地上,在向四處尋走之時,沒有再聽到人的聲音。


    不對啊?剛次明明拉著的是個人?或者死去的人?那他的人?屍體在哪呢?


    突然,陳詢佳的後心受到重物擊打,陳詢佳猛地向前一跌,用手中的鐵劍穩住了身子——不錯,他並沒有什麽師父給的法器,他隻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才謊稱的。


    “是誰?”


    奇怪,這次他怎麽什麽都聽不到?隻聽到唿唿的風聲。


    他環顧四周,越發覺得這白茫茫的周圍環境刺得他雙目疼痛。


    閉上眼睛,不要心慌意亂……


    這次,他敏銳地拔出鐵劍,格擋開了第二次襲擊。


    斷折的羽箭跌落在陳詢佳腳邊,這是陳詢佳剛才用鐵劍斬斷的。羽箭上還帶著殷紅的血。


    很快,四麵八方,皆是飛來這種羽箭,陳詢佳將鐵劍別於身後,靜立不動。


    下一瞬間,陳詢佳便消失不見,而羽箭則散落在地,很快地麵上便堆滿了殘箭。


    李敏迎風而行,眼角疼痛難忍,她分不清方向,也聽不見人聲,如何找得到陳詢佳?


    而陳詢佳此刻正擺脫攻擊,盲目地奔跑著——他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會受到莫名的攻擊。


    北方自兩年前林海山莊被襲後,便不再是中洲最安全的地帶了。


    這兩年來大小襲擊不斷,但太衝劍派卻一直未弄明白究竟是何人在幕後主使。


    時不時的天降異象,卻又不似凡人所為。


    “小佳!”李敏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大喊,可她的聲音在風雪中,根本不起眼。


    她艱難地向前推進著,隻想著找到陳詢佳。


    陳詢佳依舊狂奔著,他眼角被風刺的淚水直流,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他的視線。


    “閉上雙眼,聽……仔細地聽。”


    這是他時隔兩年後再次聽到這位陌生女子的聲音,兩年前,他曾在夢中聽到。


    “聽天空的聲音……”那女子繼續道。


    陳詢佳不由自主的將注意力集中在上方,天空的聲音……好像比我周遭的聲音平和。


    “這些都是幻象,你必須要走出幻境……”


    幻境?如何走出幻境?


    突然,陳詢佳右手處傳來劇痛,他低頭一看,原先的傷口崩裂。


    這還是兩年前,淩白造成的傷口。


    溫熱的鮮血滴落在冰涼的雪地裏,雪地裏立即冒出青煙。


    濃烈的血腥味衝的陳詢佳頭昏腦脹,他彎腰曲背,意欲嘔吐。


    就在此時,天空中仿佛炸開一道閃電,紫雲洶湧,將風雪漩渦一齊卷入蒼穹。


    陳詢佳跪倒在地,不停幹嘔。


    等他抬起頭來時,天空早已恢複如常。


    他並不知道這是怎麽迴事,等他再看右手時,傷口又愈合了。


    難道是它救了自己?


    陳詢佳提起鐵劍,他認出了這個地方,這是陸青的家。


    陸青......她已經離開這裏一個多月了。


    陸青家普通的磚瓦房內,時不時傳來交談聲。


    天空中不再飄雪,一切似乎恢複尋常。


    那爹在學堂,應該就沒事了。他心想。


    “小佳!”


    陳詢佳不敢置信地瞧著那個衝出門外的紫衣女孩。


    “阿......青?”


    阿青不是去北都劍凜閣了嗎?怎麽她迴家了?


    “小佳,我好想你,你怎麽不來看我?”陸青有些憂傷地注視著陳詢佳。


    陳詢佳慌張道:“阿青,你怎麽迴來了?不是……我不是不來看你。”


    陸青鼻頭一酸,眼淚盈睫,哭訴道:“我在北都過得不好,我想家。”


    陳詢佳握住她的手腕,安慰道:“阿青......”


    突然,麵前的陸青頓收哀色,嘴角掛著猙獰的微笑。


    銀光驟閃,陳詢佳但覺腰間一涼,陸青已將匕首遞進了陳詢佳的腰腹。


    “你……你不是陸青!”陳詢佳提起鐵劍便橫向“陸青”的脖子。


    “陸青”靈活地朝後一翻,躍出幾丈外,她怪異的笑聲毫無感情。


    陳詢佳捂著腰間汩汩而出的鮮血,嘴唇顫抖,神色慘白。


    還是幻境嗎?


    陳詢佳靠在籬笆旁,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他取出師父留給他的止血藥丸,立即吞下。


    這“陸青”並沒有想真正地殺了自己,不然她的匕首要是再往裏麵遞幾分,陳詢佳便要一命嗚唿了。


    “汪汪汪汪——”


    淩白不知從哪個地方跑了出來,它圓鼓鼓的身子向陳詢佳飛奔而來。


    陳詢佳虛弱地笑了笑,道:“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淩白伸出濕熱的舌頭舔了舔陳詢佳的手背,陳詢佳但覺一股暖流從手背處傳來,緩解了他腰間的疼痛。


    “真是奇怪,沒想到你還真是我的救星。”


    陳詢佳拍拍淩白的頭,笑道:“看來我以後還真得一直帶著你。”


    淩白猛烈的搖著尾巴,將毛茸茸的頭貼在陳詢佳的手邊,一臉享受。


    而在李敏這邊,風雪已停,她則在遠處看到了陳詢佳。


    “小佳!小佳!”


    陳詢佳迴頭驚道:“娘還是追出來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受傷啊。”


    李敏腳法迅捷,奔到陳詢佳身邊,“小佳,你受傷了。”


    “娘,沒事,這隻是皮外傷而已。”


    “那怎麽行,娘帶你迴家。”


    李敏剛要扶起陳詢佳,淩白便瘋狂地吠叫起來。


    他們的周圍,不知從哪騰空冒出一群黑衣之人,他們都帶著金色的麵具。


    他們的手中,三尺青光劍,寒氣逼人。


    李敏握緊腰間長劍,將陳詢佳緊緊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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