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中洲冬季,大雪紛飛,天寒地凍。


    陳詢佳離開靈山,帶著淩白迴家與父母相聚。


    陳仲天夫婦知曉了尹劍墨的事,也並未多說。


    尹劍墨既然留了劍譜給陳詢佳,那還是要陳詢佳勤學苦練。


    陳詢佳這次迴家之時,發現姐姐陳蘭竹總喜歡偷偷地跑出去,然後滿臉通紅地跑迴來,她好像在與什麽人約會似的。


    冬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飯,這是最暖和的事情。


    當晚,陳仲天取出自己珍藏多年的酒,還倒給了陳詢佳一些。


    李敏阻止道:“仲天,別讓小佳喝酒,他還小呢。”


    陳仲天笑道:“那有什麽關係?我九歲的時候就常常在家偷喝爹的佳釀。小佳都十二歲了。”


    陳詢佳則表示,自己願意品嚐一些。他想試試,這與師父的叫花酒有何區別。


    李敏無奈笑道:“小佳,你可千萬別像你爹一般,日後成個酒鬼。”


    三人說話的時候,陳蘭竹則是低頭看著碗裏的飯菜,不知在想些什麽。


    淩白蹲在一旁,低聲叫喚著。


    陳詢佳將吃完的骨頭都遞給他,他便開心地吃了起來。


    “爹,娘,現在北方究竟歸誰管啊?”


    兩年前,林海山莊遭遇滅門之禍,震動了中洲的政局。


    皇後馮霜是林海山莊莊主馮追的姐姐,據說馮皇後知道此事後大受打擊,病臥床榻至今。


    “太衝劍派已經掌握實權了,說來也奇怪,這江湖門派,為何要聽從皇帝分封?”


    陳詢佳知道母親李敏多年前是太衝劍派的弟子,不由得好奇道:“娘,太衝劍派現在的掌門是誰啊?”


    李敏笑道:“我早就不願意管太衝劍派的事情了,果然,他們還是動機不純,意欲獨霸北方。”


    本來沉默的陳蘭竹此刻突然說道:“可是馮莊主的一雙兒女不是失蹤了嗎?要是找到了,那豈不就是馮公子繼承莊主之位?”


    陳仲天歎道:“孩子們也是可憐,不過林海山莊高手如雲,如何在一天的時間內便被滅門,實在是匪夷所思。”


    “至今也沒有人知道幕後兇手是誰啊。”


    陳詢佳抿了一口酒,入口醇香,比叫花酒的味道不知好到哪裏去了。


    他想起師父喂自己喝叫花酒的場景,不由得思念師父——師父現在在哪呢?他能不能消滅他的所有仇家?


    當晚,陳詢佳感覺頭暈乎乎的,倒在床上,聽著外麵唿嘯的風雪聲,哈欠連天。


    李敏給陳詢佳換了一個厚被子,陳詢佳裹著被子,合上雙眼,忽然聽到一對男女說話的聲音,而且那女聲像極了陳蘭竹。


    陳詢佳但覺睡意渾然消失,他穿好衣服,輕聲推門而出。


    外麵風雪朔臉,陳詢佳迴屋取了把傘,尋聲往屋後走去。


    聲音更加清晰,隻是陳詢佳卻看不太清人在哪。


    “蘭竹,這是送給你的銀簪,你現在都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總得打扮打扮自己。”


    這人聲音好熟悉!


    “謝謝你,遲大哥......”


    這是陳蘭竹的聲音,哎?不對,遲大哥?那不就是遲今?


    這兩人怎麽迴事,鬼鬼祟祟的感覺。


    “蘭竹,其實我這次來,是向你道別的。”


    “什麽?遲大哥?你……你要走?可是......”


    “蘭竹,我還有重任在身,我已經在這莫嶺鎮待了兩年了,是時候離開了......”


    陳詢佳在冰雪覆蓋的田埂上發現了他們的身影。


    “可……我會……遲大哥,我會想你的。”


    “蘭竹,你是個好姑娘,我也是我認識的很好的朋友……”


    “那……那你什麽時候迴來?”


    “我不會迴來了。”


    “好……好吧,我不會阻攔你,希望你能一路順風。”


    陳詢佳躲在巨大的樹幹後,聽到陳蘭竹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腳步聲遠去,但沒有聽到遲今的離去聲。


    “小佳,你還要在那裏偷聽多久?”遲今的聲音與風雪攪混在一起,低沉沙啞。


    陳詢佳沒想到自己沒發出任何聲音卻被遲今發覺,不由更加好奇他的身份。


    “遲大哥,我有件事情想問你。”陳詢佳直麵遲今,發覺他的發絲上已經掛滿了雪花。


    “你想問什麽?”


    “我們認識嗎?”陳詢佳脫口而出。


    “我們當然認識了,要不你怎麽來找我?”


    “不,我的意思是,從我第一眼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很熟悉的感覺,就像是......”


    “就像是我們認識了很久。”遲今忽然接話道。


    陳詢佳一驚,奇道:“我們真的......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就是一個劍客。”遲今俊美的臉龐此刻突然變的慘白,他似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陳詢佳望著他那熟悉的麵龐,沉默不語,他不認為遲今會告訴自己真正的原因。


    “我看你臉色不好,遲大哥,你……”


    “小佳,我們還會再見的,到時候,也許你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就會懂了。”


    陳詢佳還待再問,遲今卻宛如變成風雪般,消失在半空。


    他滿腹疑惑地迴屋,卻在經過陳蘭竹房間時,聽到了她低低的啜泣聲。


    他雖然還小,但他已經明白了陳蘭竹其實是在暗戀遲今——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陳詢佳本想著要不要去安慰陳蘭竹,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陳蘭竹也許想自己單獨靜一靜。


    他迴到床榻上,淩白躺著床腳邊,睡得很香。


    陳詢佳想起遲今最後那奇怪的話語。


    “難道他知道一些秘密?他說隻有我長大才懂……這到底是什麽事啊?”


    等陳詢佳熟睡之後,遲今出現在他的床前。


    “原諒我現在無法將那些事告訴你,但我發誓,在你十八歲之前,我會讓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他在心中默默道。


    睡夢中的淩白滿意地翻了個身,露出白白的肚皮,遲今這才注意到他。


    “沒想到你這妖孽竟然能……你既然接受了小佳的馴服,日後隻希望你恢複法力那一日,不要忘恩負義。”


    遲今最後看了一眼陳詢佳,低聲歎道:“說起來,你長得很像她。”說罷便再次消失。


    陳詢佳哆嗦了一下,隨即有些迷茫的睜開雙眼,“奇了?怎麽感覺有人對我說話?”


    疲倦最終戰勝了他,陳詢佳頭昏腦脹,最終還是睡著了。


    翌日清晨,陳蘭竹頂著個紅眼圈不願出門。


    李敏和陳仲天好像知道陳蘭竹對遲今的愛戀,但兩人卻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


    “竹兒,願意和娘說說嗎?你怎麽哭的這麽傷心?”


    陳蘭竹本來一句話不說,可最終還是忍不住道:“娘,遲大哥走了,他不迴來了。”


    李敏安撫著女兒迴了房,陳仲天則踏上風雪之路,要去學堂教書。


    “爹,雪下這麽大,那些學生會去學堂嘛?”陳詢佳問道。


    “那是自然,都是些很好的很勤奮的孩子,學習不吃苦怎麽行?小佳,在家陪陪你娘啊,爹走啦。”


    陳詢佳注視著陳仲天漸漸消失的身影,隨即心道:“還是我自在,不要去學堂。”


    大雪稍停,但路上依舊積雪甚多,陳仲天踏著穩重的步伐,來到了學堂。


    學生們此刻來了一半,見到陳仲天,也都規規矩矩地起身道:“老師早安。”


    陳仲天在莫嶺鎮上的這個學堂,共招收了十四個學生,也都和陳詢佳一般年紀。


    “孩子們早啊。”陳仲天滿意地看著學生們,隻覺得雖然自己是個教書匠,可教書育人,也是一番成就啊。


    學堂內氣氛一片安詳和諧,而學堂外,不知為何暴雪陡增,路上的行人根本無法睜開雙眼。


    就在此時,一支鮮血淋漓的羽箭刺進學堂內的地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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