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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觀帝國疆域圖,會發現帝都南陵有點靠向南方,盡管帝國無時無刻都在建設交通,可是仍然需要用雙腳和畜力的年代,南陵作為帝都其實已經偏南,騎快馬從南陵出發抵達北疆草原,途中人不休息換馬騎乘最少也需要將近一個月,而這還是人不停歇的快騎速度,徒步行走怎麽也需要四個月以上。


    交通是一個國家的重要組成部分,交通發達才能讓中樞有效地控製國家,交通不便的地方通常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唿叫“山高皇帝遠”,也就是很難有實際的控製。


    一個國家保證統治的穩固是建立在什麽之上?說是依靠民心有點虛,民心是一種很虛無縹緲的東西,實際上就是看國家能不能有效控製統治的疆域。


    離中樞越遠的地方,當地發生了什麽事一般很難被中樞發覺,那麽想要搞點什麽的東西也就具有操作空間。一般情況下一個國家不可能處處駐軍,除開邊疆必要的邊軍守衛國境,古時候軍隊其實都會被安排在距離國家首都不遠的地方,越是精銳的部隊也是這樣,那是為了防止軍隊離得太遠脫離控製,使得一些將領有可能將軍隊變成私軍。


    統治者該用什麽樣的方法來達到控製國家的目的?掌握大義名份是其一,民心教化是其二,不過這兩樣其實也是比較虛的組成部分,更為重要的是掌握暴力機器,也就是手中有兵。


    掌握暴力機構的統治者,才能真正控製國家,無分對錯好壞,某地發生暴動、叛亂等等狀況的時候,軍隊是夠能夠迅速趕到,及時地撲滅或消滅任何動搖統治的人,這就是統治的基礎。


    帝國在關中建立一座陪都,有關於進軍西域的需要,其實也是關乎到“控製”的一部分。


    長安一旦建立起來。那是在昭示天下帝國對關中的重視,對一些心懷不軌的人起到震懾作用。另外,長安也會長期留守一些中樞的行政人員,皇帝一年之中會有固定的時間待在長安。長安周邊也必然也安排絕對忠於皇帝的軍事力量。


    始皇帝為什麽要天下一統之後不斷巡視地方,不就是為了震懾宵小嗎?他是流動性地四處震懾,事實已經證明始皇帝到了某地或許能夠起到震懾作用,可是一旦始皇帝離開當地那些人又會重新活躍起來,起到的效果有限得很。


    呂哲的選擇是建立陪都。不但會在關中建一座長安,還會在遼東廣陽郡的涿縣附近選擇建造另一座陪都北平。這樣一來位處南邊的南陵,位處關中的長安,位處遼東的北平,三處就形成了一個三角形,形成對整個帝國的掎角控製。


    長安應該建造在哪已經有了決定,但絕對不是說馬上就要建造。現如今帝國隻是剛剛平穩下來,對外也有戰事正在進行,各地的基礎有益當地人不會引來太多的怨言,可是建立陪都卻隻是有益一處。哪怕是有償雇傭也不適合大量招募民伕,隻能適當地少量招募用很長的周期來將長安建立起來。


    “主要還是關中青壯沒有多少了,不然倒是沒有太大的妨礙。”番賢是內史郡的郡守,他本身是南郡三大豪族之一家主,算得上是呂哲的嫡係,說一些話也就沒有那麽多避諱:“關中的主要勞動力缺失,幹活的基本是老弱婦孺,比較重要的是恢複民間的生產,哪怕是有償招募,響應者也會有限。”


    共尉已經多次談到這點。連傾向性強烈的多給關中士卒放假這種昏話都敢說,可見關中勞力真的是太缺了。現在,管理民政的郡守番賢也說關中缺少勞力,那就由不得呂哲不重視了。


    “匈奴南侵。殺入上郡和北地郡,後期北地郡一直是戰場,兩郡的情況比內史郡還要嚴重。”李斯插話道:“中原人口倒是稠密,似乎也有些稠密過頭了。”


    呂哲掃一眼李斯,能聽出李斯話中隱藏的意思,無非就是建議從中原移民關中。填補關中的勞力不足,但是可能嗎?


    帝國擴張迅速,多的是人煙稀少的區域,關中各郡合起來至少還有四五百萬的在籍人員,嶺南三郡不小於關中的地皮卻隻有可憐巴巴的三十七萬中人口該找誰哭訴?更不用談另外那些新置的郡,一些郡的總麵積不下於十萬以上平方公裏在籍人員卻隻有二三萬人口,那該是地廣人稀到什麽地步了!


    帝國人口較為稠密的是中原各郡和長江流域各郡,其中光是帝都南陵人口就接近百萬,但是又能怎麽樣?難道要強製性地分攤移民?先不談有沒有可行性,估計真要那麽做就該等著又一次天下大亂來個改朝換代了。


    很多時候呂哲真的不懂一點,帝國已經拿出很好的移民政策,可是大部分人寧願在家鄉困頓也不願報名移民。要知道很多人在家鄉根本就沒有土地,他們一旦接受移民安置就能夠獲得官府輔助的至少二十畝以上的土地,前期辛苦是辛苦一些,可是安頓下來必然能過上好日子,那麽多人為什麽就寧願在家鄉掙紮也不遠挪步呢?


    要說鄉土難離,現在是有鄉土觀念了,可是並沒有後世那麽濃烈。


    要說沒有開拓精神,現在可是上古先秦剛剛結束的時代,此前勇於開拓的精神依然健在。


    “河套等草原地區,由大家族帶頭,後麵小戶參與,二年之間確定移民的人口總數達到四十萬。”張良慢悠悠地說:“那些大家族以放牧為生,家族產業就是放牧。帝國需要數量龐大的戰馬,他們牧養出來馬匹會有固定渠道買入。”


    張良說的隻是移民草原其中的一點,另外還有關於羊毛的新的製作方法出現,不但牧養戰馬會有良好收益,牧羊也成了吸引人的產業,更不談北疆軍隊長期會需要他們提供的肉食品供應。


    國家政策可使人致富也能害人破產,真正做大生意的人總是會觀察國家的國策製定來確定發展方向和投入,甚至是會預先察覺不妙而收攏資金撤退。古時候這樣的做法已經出現,不過影響到的一般是區域性質,做法通常也隻是死抓資金不放和收縮出售產業鏈改為囤積,不像現代經濟流通那麽廣消息互通也那麽快。不然一定會像是現代大批商人撤資對經濟造成的重創會區域那麽廣。


    就目前而言,戰亂結束還不到五個年頭,一些地方持有資金的人依然是閉門不出的狀態,這些地方也是經濟恢複最慢的區域;有些地方的人卻是發現大勢迎合國策。從中賺取了大量的財帛。


    草原上有段時間內能夠形成效益的地方,願意移民過去的人自然而然就多,因為有效益在作為吸引力。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現如今的人們對草原也不是那麽陌生,要知道現在仍然處於遊牧狀態的炎黃苗裔一點都不少。北疆各郡的人也並不懼怕進入草原。


    相對起草原,南疆對於人們來說才是陌生的地方,以前楚地就被中原各地的人認為是蠻荒野蠻之地,這種名聲可是持續了將近四百年,對於楚地更南的地方人們普遍認為肯定是窮山惡水,可想而知必然是懷著一種抗拒和恐懼的心理。


    正是因為普遍認為南疆不是什麽好地方,帝國鼓勵移民南疆遭遇到了始料未及的冷淡迴應,最後中樞詳細地商討下來,認為不是有兩個封國需要安置嗎?索性全安排到南疆算了。


    將魏封國和秦封國一塊安置到南疆?呂哲可是非常清楚現在的蠻荒之地隻是表麵現象,那裏要是開發起來礦產資源遍地不說。光以當地氣候情況帶來的產量效益就根本沒有放棄的理由。


    考慮到帝國占領嶺南,又向更西南的方向進行開拓,至少幾十年之內是無法穿越陸地直至海洋,開發起來也需要龐大到難以想象的人力物力,最終呂哲才認可將魏封國安置到現代泰國附近的區域,否定了秦封國一塊安置南亞次大陸的建議。


    強製移民不可取,一旦那麽做等於是在製造動亂,隻能是依靠各種各樣的輔助外加效益來吸引人們主動遷徙,草原上目前有足夠的條件吸引移民,南疆卻不是那麽容易了。


    “至少二十年。我們需要花費二十年的時間來建立樞紐交通,使得南疆那邊在交通上能夠做到順暢。”張良是博士嘛,什麽建議都能說一些。他侃侃而談道:“帝國先掃平遷徙的一些障礙,用開發出來的實際成果吸引移民。”說到這掃了一眼李斯,絲毫不給麵子地說:“強製移民是在自掘墳墓。”


    李斯的反應是臉頰顫動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來。他知道呂哲很欣賞張良,這從出巡單單帶上張良一名博士就能看得出來。另外,他還知道呂哲有意在培養張良,否則一些中樞決策上不會讓張良有開口的資格。


    強製移民不是沒有官府幹過。實際上不止是以前的大秦,各個戰國都有做過強製移民的舉動,或是強製性派出軍隊讓某一地的人遷徙,或是用抽簽的模式來決定遷徙,都是強製性地執行遷移政策。過程中不是沒有人抵製或者抵抗,各國麵對這樣的局麵隻有一種行動,那就是殺,殺一人不夠就殺十人,十人不夠就百人,乃至於是全村皆殺,隻要是中樞有命令,殺人能夠讓命令得到執行根本不在乎人命,其中又以秦國執行得最為強硬和堅決。


    大概是在十五年前左右,秦國也執行過一次強製性的遷徙,從戰敗滅亡的六國故地抽簽模式集中人群,由當地的縣尉操作,然後派出有秩,嗇夫,遊徼等小吏,甚至是直接派出郡縣兵,將集中起來的人押解到南方。強製被集中起來的人,他們是被安置到當時由屠睢統率的南疆軍團,對外統一稱唿是南疆軍團的士卒,可是所謂的士卒並不缺乏婦孺和老幼。


    呂哲是南疆軍團組建階段的親曆者,他甚至當過一地的主事人,比較了解當時軍團士卒的構成部分,很清楚所謂的南疆軍團是個什麽情況。


    屠睢的南疆軍團是個什麽情況呢?隻有少部分“根正苗紅”的秦卒,四成是來自六國的戰俘,超過五成是被強製遷來的家庭。秦人在南疆軍團是作為軍官存在,特別是高級軍官根本全是秦人,隻有在百將級別以下才會有六國戰俘轉編來的人擔任。


    當時大秦在各地抽簽拿人造成的反響非常大,各地逃亡者無數,因為官吏執行期間的暴虐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讓本來就有滅國仇恨的六國黔首更加痛恨秦國,直接導致的是六國舊有貴族得到來自更多人的支持,隨後的暴動和複國有了更大的基礎。


    不管是原版曆史還是呂哲這個版本的大秦,都不是一時間衰弱和滅亡,是一連串的國策和作為造成,已經有了前車之鑒,也隻有刻意想要引起呂哲注意的李斯才會弄險提出那樣的建議。


    李斯根本就不顧周邊人們各式各樣的目光,他挽著胡須笑道:“帝國已經在執行罪犯流放的政策,想用這麽辦法充實地廣人稀的區域,可是這樣做略略欠妥。”


    接下來李斯開始大談為什麽不妥,講到罪犯的本性,南疆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必然是充斥著罪犯,治安不管會使官府公信力下降,管的話投入又大到難以想象。他更是毫不掩飾地說:“全是罪犯,他們必然是對帝國心懷不滿或是怨恨,這一代的情緒會傳到下一代,南疆遍布對帝國心懷不滿的人,帝國在那邊的統治會安穩嗎?”


    呂哲很注意在聽,他之所以同意將罪犯流放南疆,是因為自願遷徙的人太少太少,另外也是嶺南在曆朝曆代就是流放罪犯的地方,各個朝代並沒有因為這樣的做法吃到什麽惡果,因此也就不是那麽在意。


    “全是罪犯,良家子會擔憂過去之後能不能安居……”李斯掃視在場所有人一圈,說道:“南疆移民效果差,是不是有這樣的原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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