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踏塵而來的威沉和驚懼之勢來,旖灩心一緊,隨著眾人望過去,卻見遠遠的地平線,青草蔓延,廣垠無邊之處,一騎孤影坦蕩利於草天之間,孤絕而淩世。

    豐顏催慕驚神采,淩世睥睨草天黯。

    那人遠在天邊,可一身風流卻已至眼前,旖灩目光閃了下,即便不看那身影也早猜到了來者何人,能隔如此之遠射出箭羽者隻怕寥寥無幾,更何況如此大的醋味飄來,她豈能感受不到。這人被她再次氣跑消失了一天一夜,她甚至以為他是要放棄了,卻不想他又出現了,以如此占有性的姿態。

    旖灩莫名輕歎了一聲,而天邊那個身影也已飛馳而來。

    鳳帝修身上並未穿騎裝,他似匆忙趕來,一襲雪白長袍如霧如雲,廣袖衣袂隨風鼓蕩,獵獵中俊逸超俗。而他坐下馬兒更是難得一見,竟然是汗血寶馬中最為名貴的淡金色,駿馬奔馳,淡金色的鬃毛隨風怒舞,又因陽光盛照,那馬兒淡金色的鬃毛隨著光線忽深忽淺,似有刺眼的金光籠罩,令人隻覺那一人一騎若踏著太陽而來的天尊謫仙。

    也不知是那馬映襯了那無雙男子,還是氣勢迫人的男子彰顯了駿馬的尊貴,這一人一馬瞬息便奪去了所有人的視線。便連方才還沉浸在憤怒悲恨等自我情緒下的驕陽公主也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鳳帝修越馳越近。

    鳳帝修一騎飛縱,像一陣暴風瞬間便到了近前,眾人尚未看清他如何勒馬,便隻見藍影一閃,接著本孤身坐在馬上的旖灩便已被提起放在了鳳帝修的身前,和他同乘一騎了,此時那馬兒才因驟然急停而長嘶著人立而起。

    駿馬揚蹄,鬃毛飛舞,馬上女子藍衣若水靠在白衣斂華的男子懷中,這一幕要多養眼便有多養眼,一時場中風過草動,卻寂寥無聲。

    待馬兒停駐,鳳帝修雙手持韁將身前旖灩禁錮在雙臂之間,笑著衝近前的夜傾道:“不是說要比試馬戲之技嗎,如此熱鬧,本穀主也來湊份。人家公主誠心相邀,攝政王還是為兩國邦交,好生陪伴公主的好。”

    他言罷又瞧向三五步開外的君卿洌,揚眉道:“怎麽,太子殿下也要湊熱鬧?太子是東道主,該是不會和本穀主這客人搶風頭吧?”

    他過來便二話不說將旖灩攬在了自己馬上,更何況旖灩安安靜靜坐在馬上也未有表示,這會子夜傾和君卿洌又能如何?

    見此夜傾雙眸眯了下,道:“狄穀主風采不減當年,久違了。”

    鳳帝修又是揚眉一笑,好不瀟灑俊

    逸,道:“哪裏哪裏,攝政王殿下步步高升,本穀主欽佩,哪裏敢在攝政王麵前擔風采二字,論風采本穀主可不及攝政王多矣。”

    鳳帝修言罷,夜傾眸光一沉,鳳帝修這是明裏暗裏地在指他竊國呢,眸光一沉而定,夜傾又道:“這兩日本王在中紫國的暗樁可沒少受穀主照顧,穀主手段更甚當年,夜傾不敢承穀主讚。”

    鳳帝修卻是淺勾唇角,不甚在意地道:“本穀主尋藥也遭攝政王多番阻礙,小小迴敬,實也不敢受攝政王之讚。”

    這兩人分明是有過節的,原來鳳帝修這兩日是跑去搗天乾國在中紫國的暗樁了。旖灩見兩人對視間有股徹骨冷寒彌漫開來,不覺動了動身子,鳳帝修便懶懶地甩了下馬韁,道:“不是要比馬戲技嗎,我和灩灩今日奉陪到底,誰先?”

    鳳帝修言罷,驕陽公主倒是一喜,本來已經丟盡顏麵,如今卻有這邪醫穀主前來攪局,不管怎樣,隻要今日夜傾能和她同乘一騎,她的顏麵也算拾迴了一些。

    豈料驕陽公主這邊一口長氣尚未吐出,那邊夜傾卻驀然一甩馬韁掉轉馬頭衝君卿洌道:“太子已經下場,本王怎可喧賓奪主。”

    夜傾言罷竟也不待君卿洌反應,一抖馬韁便掉轉了馬頭,隨著他轉身,他右手微微一動,那支被他握在掌心的箭羽灰飛煙滅,若沙塵流瀉進風中,無蹤無影。他這才抖動馬韁,馳馬往觀禮台去了。

    君明珠沒想到夜傾竟如此甩手而去,羞窘地雙眼發紅,咬著牙才沒讓羞辱的眼淚滾出眼眶,隻是渾身都在顫抖著,叫旖灩懷疑她馬上就要暈厥過去。

    而此刻還有一人和君明珠同病相憐,那個人便是坐在看台上的天香公主高雪瑩,此刻她的絕美的麵龐已經慘白一片,渾身無力地靠在了婢女的身上。雙眸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下頭同乘一騎的鳳帝修和旖灩。她那美眸中滿是不置信和不肯接受現實的驚惶之色。

    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這樣輕易便愛上了別的女人!

    相隔那麽遠,他便忍不住箭對夜傾,就是為了不讓夜傾碰那個女人,那樣濃烈的嫉意,那樣強的占有性,那樣肆無忌憚地宣揚那個女人的歸屬。這豈是做戲能有的,何況那人他根本就不會做戲,也沒有任何理由能叫他違逆本心。

    而且她瞧的清楚,他將那個女人抱進懷中,眼神是那樣溫柔如水,臂膀是那樣堅定有力,他是真愛上那女人了!是真愛上了!

    高雪瑩瞧的清楚,心中明了,可越是這樣她便越不

    能容忍,越不能甘心。她不明白那個男人明明心堅如鐵,冷如冰,可為何會如此輕易的就愛了,明明她識得他更早!

    她先前並不著急,就是因為認定了鳳帝修這樣的人不會輕易動情,根本無需擔憂。可是沒想到,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高雪瑩抬手撫上心窩,咬牙盯向旖灩。

    幾乎是她瞧過去的同時,旖灩便感受到了,她驟然扭頭迴視過去,對上高雪瑩的目光,旖灩明眸一眯,眸心黑霧低沉。

    嫉恨,狠戾,毒辣,瘋狂,除之後快……她從高雪瑩含淚的雙眼中輕易便瞧到了這些情緒,那樣濃烈而不加掩飾!

    這個女人此刻,不,從來這個女人都是視自己為仇敵的,隻怕在這天香公主心中自己已被看成了必除必死之人!

    旖灩想著驀然眸光一閃,心間一片明了。不對!瞧這女人對鳳帝修的心,如今心緒如此激蕩,她雖麵色慘白一片,可都不曾暈厥過去,當日在珍巧閣中,她又怎會因為瞧見婢女被自己下藥突發癲癇便暈厥了過去呢?這女人那日是裝的!她的心疾之症隻怕並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嚴重。

    可當日在珍巧閣她已經丟盡顏麵,當眾暈倒在地對這種高高在上的公主來說可是大不雅,大失禮之事,若是沒有原因和目的這女人又怎麽會舍棄形象暈倒在地呢?!

    是了,她是為了麻痹自己,當日自己迴府遇到這一行刺客,自己懷疑了任何人,卻獨獨未曾想到這個女人,還不正是因為瞧見這女人暈厥過去之故?!作為天乾國的公主,想必有攝政王夜傾步步做大的這個前車之鑒,高螢雪是很懂防範未然,先下手為強的道理的。

    她如此在意鳳帝修,為恐鳳帝修對自己的感情越來越深陷,高雪瑩果斷下手除掉自己並不是沒有可能的!好個心狠手辣,陰狠歹毒的女人!她從未招惹於她,可她卻屢屢為難,還狠下殺手,很好!

    旖灩正想著,鳳帝修放在身側的手臂卻突然一緊環住了她的腰身,他微微傾身在她耳邊低語,道:“灩灩在看什麽,一日夜未見可有念想於我?”

    旖灩聞聲目光收迴,卻口氣極為不爽地道:“你丫和那天香公主到底是怎麽迴事?!”

    鳳帝修哪裏能想到旖灩會殺氣騰騰地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他怔了一下,本能地瞧向那邊觀禮台,果然在那裏瞧見了天香公主的身影。

    那邊天香公主早也將盯向旖灩的目光落在了鳳帝修身上,此刻見鳳帝修望來,她雙眸

    一亮,身子一顫,卷翹濃黑的睫毛震顫兩下,淚珠兒無聲滾落,一串串在驕陽下晶瑩剔透地滑過白淨無暇的絕色麵龐,原就是楚楚動人,嬌弱無雙的麵貌,映了這傷心淚痕,被洗的幹淨氤氳的眼眸,端的是惹人疼惜,融化鐵石。

    可鳳帝修的心顯然比鐵石要更硬千倍,他隻淡淡掃了高雪瑩一眼,確定旖灩是因她才惱了起來後,便收迴了目光。他沒能瞧見高雪瑩先前瞧向旖灩那陰毒的目光,隻看到了高雪瑩淒切傷心的樣子,故而再度低頭瞧向懷中旖灩分明惱火異常的明豔臉蛋兒時,他便黑眸悠忽盛亮,若爆起煙火般鎖著旖灩,無可抑製地笑出聲來,道:“灩灩還不肯承認吃醋了,瞧瞧,明明就是嘛。你瞧,我便忍受不了別的男人多看灩灩一眼,更忍受不了他們碰觸灩灩一下,方才我都恨不能一箭射穿夜傾的手!我就是這樣愛吃醋,也隻吃灩灩一人的醋。這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乖,我又不會笑話你!”

    旖灩聽鳳帝修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這一番話,不由一愕,想到都是因為鳳帝修才招惹來這些麻煩,如今這廝竟還給她洋洋得意,還在這裏嬉皮笑臉,她雙眸火焰一竄,抬頭怒目盯向鳳帝修。她這一瞧,撞入眼瞳的卻是鳳帝修滿含笑意的俊麵。

    他的臉上掛著愉悅而滿足的笑意,素來清冷的眼中更是柔著瀲灩的波光,那樣幽深,那樣明澈,那眼底一絲狂喜像明月照湖般微微晃著,那樣幹淨純粹的愉悅和歡喜,就這樣毫不掩飾,明明白白地出現在一個本清冷深沉的人麵上,便像是深湖霧散,雲開霧散一般,叫人眼前跟著發亮,心扉跟著暢快。

    瞧著這樣的鳳帝修,旖灩怔了一下,不知為何就要脫口而出的譏諷怒語就那樣不自覺地吞咽了迴去,隻是悶聲道:“我沒有吃醋!哼,沒有關係,這話可是你說的,這女人若是再招惹於我,我一個不小心將她怎麽樣了,到那時候你可莫來尋我晦氣!”

    聽聞旖灩的話,鳳帝修雙眸一眯,明顯感受到了旖灩的怒氣和殺氣。高螢雪上次在珍巧閣中尋旖灩麻煩,旖灩還不曾如此,她如今這樣……鳳帝修也驀然想到了旖灩遇刺之事,眸光陡然生出寒意來。隻是瞬息他的注意力便又落到了旖灩的那句“沒有吃醋上”。

    她這話說的肯定,可她這態度卻和以往張牙舞爪相比要溫和的多,故而便顯得有些氣短。見她如是,鳳帝修明眸更亮,像是倒影了這碧空白雲一般,明淨如水。

    旖灩被他這樣的目光盯地滿身不自在,驀然轉過了頭,耳邊卻響起鳳帝修的輕笑聲,他道:“

    灩灩啊,我和那什麽公主真沒什麽,你要相信為夫的清白啊!不過……灩灩若是真不信,為夫也是可以讓灩灩親自驗明此身的!”

    鳳帝修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那後一句話分明帶著濃濃的挑逗意味,旖灩又非背著女戒長大,不知男女那迴身的大家閨秀,如何能聽不懂他話中意思。不由得她翻了個白眼,心道沒有關係,清不清白的又不光說的是那檔子事,更何況,男人又不像女人,哪裏是能驗明正身的。

    “男人又沒那層膜,驗不驗又什麽用。”

    “咳咳,咳咳……你這女人啊……”

    耳邊突然響起鳳帝修猛烈的咳聲,接著是他飽含無奈,哭笑不得的聲音,旖灩才赫然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將心中所想給說了出來,饒是她向來冷情鎮定,聽到鳳帝修那聲似哭似笑的低語,又感受到他緊緊貼在背上的火熱胸膛,也不由一窘。她沒有抬頭,自是沒能瞧見鳳帝修因她那無心之話而微微泛起紅色的耳根。

    兩人同乘一騎自顧自,旁若無人的低語,上頭觀禮台上的眾人隻以為他們是在商量一會如何比試,可君卿洌就在幾步開外,憑借著他的耳力又怎麽可能聽不到他們的對話。他握著馬韁的雙手已緊握,韁繩深深印進了掌心,見兩人越發親密,他驀然一抖馬韁,紫電飛奔兩步,君卿洌彎腰便將君明珠抄起放在了馬背上,沉聲衝著鳳帝修道:“既是比馬戲之技,自是越熱鬧越有看頭,還是一起來吧!”

    063蒼鷹之舞,滿座震驚

    鳳帝修聞言勾唇一笑,攬著旖灩一派自得地瞧了眼君卿洌,還有他身前麵色發白,已經一點戰鬥力也沒的驕陽公主,幾分懶散,幾分猖狂的道:“太子倒是鬥誌昂揚,奈何卻有個這樣一個愚不可及,眼高於頂又不堪打擊的妹妹,瞧她模樣,這比試還有必要嗎?”

    君卿洌清冷的麵色因鳳帝修譏誚的話而更見鋒銳,而君明珠被鳳帝修輕飄飄的眼眸掃過,隻覺著他那目光似碎冰裂刃,竟是含著刻骨的沉冷,她平日裏也是膽大包天,自命不凡,見過大場麵的,可被鳳帝修這一眼掃過,卻不由得就打了個寒顫,便連他當麵語出譏諷,她都不敢迴上一句。

    君卿洌感受到身前君明珠身子一縮,暗道這個刁蠻妹妹外強中幹,麵上卻是一派鎮定沉肅,笑道:“有沒有必要那是比過之後才好說的!穀主未免言之過早了些。”

    倒不是君卿洌向著君明珠和旖灩二人作對,君明珠到底是他的妹妹,是中紫國唯一的公主,如今又是國宴,

    萬眾矚目,君明珠本已出盡洋相,丟盡顏麵,可偏偏夜傾和鳳帝修都做的滴水不露,即便是他和隆帝也無從指責,而旖灩更是從始至終不曾主動招惹君明珠。

    君明珠自作自受,可作為哥哥和太子,君卿洌於情與理卻都不得不為君明珠善後,為皇室顏麵著想。此刻他言罷,一甩馬韁便率先衝了出去,低頭衝身前的君明珠道:“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不想丟盡臉麵便給本宮打起精神來,要父皇為你撐腰也得你自己爭氣讓父皇有話可說才行!”

    君卿洌言罷,君明珠便是一震,旋即她雙眸一戾,直起腰杆來,啞聲道:“明珠謝太子皇兄提點。”

    說話間君卿洌驀然馭馬提速,馬兒飛馳間,他右手甩開馬韁,坐在他身前的君明珠已右手按著馬頭,突然縱身從馬背上躍了起來,一腳在馬脖上借力一點,她身姿若輕盈蝴蝶騰飛而起,在背馳的馬上旋一番,腰際手上彩帶飛揚,接著她右腳已踩在了君卿洌高高抬起的右掌上。

    此刻她右手撐著馬頭,右腳踩在君卿洌掌上,左腳和左手皆於懸空做翩飛起舞之狀,隨著奔馳的馬兒,她似一隻蝴蝶要隨風而去,動作是那麽的優美而驚險。登時便引得一陣的喝彩聲,君明珠聽在耳中,心中的情緒緩緩平複,先前的氣勢便又尋了迴來,動作越發肆意張揚,舒展從容。

    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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