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錯的,這一家人真不值得同情,殺的好!”

    這些議論聲響起,千夫所指瞬間吞沒了蕭家女人們的叫罵聲,她們麵色慘白,四下張望,也許是悲憤,也許是不甘,或是其它,總之她們此刻是再難罵出口了,就算罵了也是沒用,聲音當即就會被這蜂擁的譴責聲吞噬掉。

    就在此時,旖灩又上前了一步,可她就那麽一動,如浪潮般的責備聲卻驀然停下了,因為眾人都不由定睛瞧著那紅色身影,想看看那樣出塵高潔的女子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來。

    這一靜,卻有一個穿紫衣的女人又叫罵起來,“盛旖灩,你勾引太子,陷害忠良,又勾引千億王世子給你撐腰,你這樣的爛貨怎麽不被雷劈死!”

    這女人一邊叫罵一邊又掙紮著向旖灩衝來,靠近她的一名禁衛軍忙衝前一步一掌扇在她的臉上,又死死拽住了她。旖灩見此,靠近一步,目光平靜地瞧著那女子。

    杏眼桃腮,唇下一顆黑痣,這女子是蕭靨兒的堂妹蕭鈴兒,她為討好蕭靨兒,沒少笑話欺辱過本尊。

    認出蕭鈴兒,旖灩抬手,眾人隻以為她要去打蕭鈴兒,可就在眾目睽睽下,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旖灩的手卻落到了蕭鈴兒淩亂的衣衫上。

    她竟是那樣自然地為蕭鈴整理起被禁衛軍拉扯的散亂的衣衫來!旖灩將她裸露出來的肩膀遮擋嚴實,又為她理了理散發,這才揚聲道:“父兄在朝為權為貴爭個你死我活,女兒家享受了那份尊榮富貴,便該承受這份罪禍,隻是女兒家在世活個冰清玉潔,圖個貞潔名聲,即便赴死也該是清清白白,美麗從容的。所以,還請諸位禁衛軍大哥能照顧一二,給她們這份最後的體麵。”

    旖灩言罷,衝著押製蕭鈴兒的那名禁衛軍盈盈一俯身,那禁衛軍當下便麵有動容,無措地錯身一步,這才忙不停擺手沉聲道:“妹子切莫客氣,妹子替她們求情,即便她們可惡,兄弟們也會留份體麵給她們的,妹子但請放心。”

    他言罷,一眾禁衛軍也都紛紛附和了起來,不少壓製著蕭家女眷的禁衛軍都鬆了些力道,即便管製的態度不變,可卻不再撕扯這眾女眷的衣衫。

    蕭家女人們平日高高在上,自然像是所有大家閨秀一般,講究婦容,可今日抄家滅門大禍,行到此處,早已狼狽盡顯,幾乎每個人身上都露了肌膚,衣衫散亂。

    這些禁衛軍們根本不會給她們半點尊重,甚至有些故意撕扯她們的衣服,肆意耍弄,有的可惡的還當眾借機揉捏她們的重要

    部位,她們平日養尊處優,自覺要高人一等。尊榮,臉麵,這些她們甚至看的比生命還要重。

    今日她們受盡折辱,早已崩潰,然而旖灩的話卻喚醒了她們的理智,喚醒了她們的恥辱心和刻骨的自命不凡來。

    是的,她們不是尋常女子,她們死也要死的美麗,死的有體麵,死的清白。

    大宅門裏的女人一輩子就爭個尊榮,爭份體麵,如今旖灩的話敲進了她們的心坎,方才還謾罵尖叫的女人們這一刻竟有好幾個開始匆忙忙地整理去淩亂的衣衫來,接著更多的女子相隨,不過片刻原本嘈雜的街頭隻剩下窸窸窣窣互理衣裳的聲音。

    這些女人,她們在這一刻甚至心裏是感激旖灩的,因為在她們最絕望的時候,是旖灩給了她們最後的體麵。女人愛美,刻進骨髓,如今她們無可改變的要死了,那便留下最後的美麗,享受這最後的體麵吧。

    在場之人,誰能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變,這一刻百姓們皆瞧著整理儀容的蕭府女眷,方才還醜陋的容顏,又驀然變得讓人歎息悲憫起來,起碼這一刻這些女人們,她們是美麗的。

    而她們的這份美麗,卻是那個一襲紅衣,笑容清淺的女子賦予她們的!

    “女兒家在世活個冰清玉潔,圖個貞潔名聲,即便赴死也該是清清白白,美麗從容!”

    原來盛二小姐有著這樣一顆高貴從容的心,原來盛二小姐有著如此堅貞美好的品德,原來盛二小姐是這樣的大度高華的女子……

    這樣的女子,她連辱罵她的女人的清白都在意,這樣的女子她的心當比萬裏冰川下深埋的雪更加純潔,這樣的女子,她的人當比皓月更高華,而這樣純淨聖潔的女子也不該受到任何褻瀆和詆毀。

    眾人想著,目光從蕭府那些女人身上挪開,可再瞧時那人群中哪裏還有那個清華女子的身影,她早已默默地上了馬車,默默隱退在了人後。

    楚青依瞧著這一幕,見眾人都用一種近乎膜拜的眼神瞧著馬車,他算是真服了。可他怎麽都想不明白,以前那個蕭靨兒便是個偽善女,明明心腸歹毒,自私自利,嫉妒成疾,可卻非要表現的大度寬容,善良無害。對蕭家那偽善女,他是打心眼裏討厭,看不起,厭惡蕭靨兒,那厭惡程度簡直直逼近對千安王府沈璧那個假道學了。

    可此刻盛家妹妹分明比那蕭靨兒更為偽善,更能裝模作樣,可為何他非但討厭不起來,反倒覺著她心智非凡,令人折服呢。

    楚青

    依想了半響沒弄明白,不過心情卻是極好,見旖灩已登上了馬車,他也兩下跳上,道:“餓死了,餓死了,小爺請盛妹妹去醉仙樓吃頓飯也被牛鬼蛇的纏身尋晦氣,真是流年不利,改明兒得去法雲寺好好拜拜才行。”

    他言罷啪地一聲關上了車門,阻絕了所有人緊追不舍的視線。

    他這聲音不小,眾百姓聽聞旖灩是要到醉仙樓去吃飯,越發覺著蕭家女眷不知所謂,像盛小姐這樣高華的人怎麽可能到此落井下石,專門瞧蕭家人的笑話呢,她們也太高看自己了,她們根本就不配盛小姐落井下石。

    想著,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路來,一路暢通直通醉仙樓。馬車緩緩動了起來,在萬眾矚目下往醉仙樓走,車中紫兒依舊跪在車門口,小臉卻晶晶亮亮,隔著車縫瞧見外頭百姓們仰慕追尋的眼光,紫兒越發堅定,以後一定不再質疑小姐的命令。這樣的小姐,根本就不需要她再多擔憂,從此以後,再不是她護著小姐,小姐就是紫兒的天。

    而鳳帝修自旖灩下車便一直懶懶地窩在馬車上,且慢悠悠地從馬車座下的冰匣中舀了碎冰灑在了小茶幾上素銀蓮花盤中盛著的紫葡萄上。

    他一麵笑吟吟地瞧著旖灩,一麵修指輕剝那冰鎮的葡萄放置在一旁的琉璃小盞,待旖灩上車在車廂坐好,他極自然地便托了那琉璃盞送到了她的麵前。

    暖橘色的琉璃盞在陽光下晶瑩剔透,闊口窄底,盞底鎮著碎冰,其上堆著十數顆剝皮葡萄,葡萄大而汁潤,淡綠色的剔透果子像一顆顆珠果,泛著誘人的光澤。映了那琉璃盞,還有盞下碎冰,便像是綠菊映了秋黃,叫人心情愉悅,口水大動。

    如今正值當午,夏日的陽光本就極為炙熱,女子的衣衫即便是夏季輕薄,卻也繁瑣嚴實,像這種鬼天氣,現代旖灩早穿上了包臀短裙,她如今入鄉隨俗,一身裹的密不通風,這會子出去一遭,早出了一層薄汗。

    進了馬車竟有人貼心地奉上這樣一盤剔透的冰鎮葡萄,旖灩沒出息地抄進懷中撚了幾顆便進了肚,酸甜爽口,燥意立去,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見鳳帝修笑吟吟地一直瞧著自己,旖灩美眸流轉,給了他一眼清淺的笑意,道:“手還蠻巧,繼續剝著吧。”

    女人的語氣倒像是在施恩,鳳帝修唇角抿了下,還未言,倒是楚青依跟上了馬車,他嘭地一聲關上車門,見旖灩抱著隻琉璃盞,裏頭剝好的葡萄顆顆晶瑩誘人,當下便眉眼一亮,探指便去撚,道:“醉仙樓馬上到了,灩兒妹妹莫貪嘴,一會子該吃不下東西

    了,爺幫灩兒妹妹吃幾顆……哎呦!”

    他這廂手還沒碰到琉璃盞的邊兒,便有一堆東西兜頭罩來,他躲避不及被打個正著,轉眼間白玉臉上已掛了不少葡萄皮,他怒目盯向鳳帝修,鳳帝修卻隻閑閑一笑,道:“葡萄皮才最解渴,爺大方,賞你了。”

    楚青依氣得一把抹掉臉上果皮,白皙的麵上卻被紫果皮染上了一些色彩,偏他今日又穿著一件月白素雅的長袍,而鳳帝修顯然是用了些巧勁兒的,那葡萄皮落在身上,便染出了斑斑點點的花印。

    旖灩撚起一顆葡萄滑進唇中,舌尖輕挑,葡萄飽滿的果汁溢開,細細品味,口齒生津,再瞧瞪著眼睛兩腮鼓鼓狀似青蛙的楚青依,還有渾身無骨懶懶靠著車壁的鳳帝修,旖灩莫名覺著這燥熱的天氣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熱意驅散,方才略有煩躁的心也消散了一些,旖灩這才衝紫兒道:“去,尋了這對禁衛軍的統領,就說我和蕭小姐相識一場,不忍相送,令你代為話別。”

    紫兒聞言一愣,卻不質疑,應了一聲,下了馬車。

    蕭家乃一品侯府,女眷上百,方才擁在一起,旖灩一時也找不到蕭靨兒的人影,可倘使蕭靨兒在人群中,方才那麽大的動靜,她不可能沉得住氣不出來尋自己算賬,唯一的可能便是蕭靨兒沒在這些女人中。

    她那日設計蕭虎刺傷君卿洌,蕭虎自然明白蕭家是要大禍臨頭了,趁著夜深,或今日抄家的混亂之時他將兒女送走是極有可能的。她一來此刻手中無人可用,再來也是相信憑借君卿洌的手段該不會令蕭家有落網之魚才對,卻沒想到最後還是低估了蕭家的本事。

    此刻憑借她此刻的能耐,根本無從找人,也隻能提醒下禁衛軍,但願這些禁衛軍不是吃白飯的,能將蕭靨兒給她挖出來,不斬草除根,後患無窮啊,她雖不懼,但卻一向厭惡原本不必要的麻煩。

    聽了旖灩的話,楚青依倒也想起了蕭靨兒,他腦子比紫兒轉的快,當下也明白了旖灩的意思,沉聲便衝外頭道:“望柳,去查,爺便不信蕭虎還能將閨女送上天!”

    旖灩聞言靜默不語,也並不阻攔,那邊兒鳳帝修卻一直出奇安靜,他早在旖灩下車後便發現蕭靨兒不在隊伍中了,也已傳出了搜尋的消息,相信很快便會有迴複了。

    馬車外,紫兒也尋到了押送蕭家女眷的禁衛軍小統領,她傳達了旖灩的意思,那統領忙令人將一個穿緋色夏裳頭發散亂的女子帶了過來,紫兒見那女子一直垂著頭,唯唯諾諾顯

    然不敢看自己,當下便明白了旖灩的意思,她心裏一緊,上前一步,道:“蕭姑娘怎麽弄成這個樣子,奴婢幫姑娘整理儀容。”

    她說著抬手便要撫開女子麵上散發,那女子卻掙紮起來,兩個禁衛軍強行押住她,紫兒才得以將她麵上頭發盡數收攏,女子一張臉露了出來,柳眉杏眼,和蕭靨兒五分相似,可卻分明不是蕭靨兒!

    紫兒登時大驚,“這不是蕭姑娘,你是誰!”

    禁衛軍等人聞言哪裏還不明白,這是蕭家偷梁換柱了,叫罪人逃走,他們也要擔責任,登時那統領便大喝一聲,“快,搜!她不可能逃出京城,掘地三尺也要將人給翻出來!”

    下頭騷亂起來,卻無人瞧見臨近街道的一座翹角飛簷的茶樓上,三樓雅室一間窗戶洞開,窗前站著身著湖藍色繡銀絲文竹身量欣長的男子,他臉部線條柔和,目朗眉秀,一雙眼睛是狹長的單眼皮,雙唇微厚,卻一片紅潤,透著股不經意的性感風流。此刻他正雙目炯炯瞧著外頭禁衛軍調兵的情景,微揚了下眉,他忽而笑了起來,有股純粹的陽剛爽朗之美迸射而出。

    隨之他的目光凝在了人群中的紫兒身上,道:“這個中紫國第一美人倒是有趣,可是和傳聞沒半點相符之處。做事果決,謹小慎微,不留餘地,想不到一個中紫彈丸小國,區區太傅府竟能養出這樣的女兒來,屬下瞧著中紫國第一美人,倒是比我天乾第一美人天香長公主更豔美魄人幾分。嗬嗬,沒想到最早發現蕭靨兒出逃的竟會是她,如今禁衛軍滿城搜捕蕭靨兒,卻不知王爺準備將那女人如何處置?”

    他言罷轉身,隨他目光所及,一個身著玄衣的男子靠在太師椅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正夾著一枚墨玉棋子不緊不慢地落於身側案幾上的冷玉棋盤上。男子見下頭鬧成這般自家王爺竟都無心探究,依舊安安穩穩地坐在那裏手談,不由為他這份不動如山的沉穩所懾,臉上笑意不自覺收斂了一些。

    那坐在太師椅上的男子身量極高,峻拔如淵,他穿著一身玄色闊袖紅邊蟒袍,紅黑相交碰撞出莊嚴和華貴,袖口處鑲繡金線的蟒紋圖隨著他的動作熠熠生輝,奢華優雅,氣度逼人。

    可這光芒在觸及他那張絕美的容顏時卻隻叫人覺著黯然失色,男子的相貌無疑是得天獨厚的,飽滿的額頭,刀刻般的發鬢,劍眉銳眸,鷹鉤挺鼻,殷紅薄唇,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即便不慍不火也有淩厲之氣射出,深邃的俊顏,即便此刻瀝著朗日,也輝映著鋒芒畢露的寒氣,這人的身上有股連陽光都要相遇而退散的

    沉冷之氣,直叫人覺著置身在他三丈之內的所有人和物都會被凍成冰塊。更有那一頭長發,竟是天生的卷發,透著微紅之色,映襯著那深刻的五官,俊美地越發叫人不敢逼視。

    此人正是攜了天香長公主前來中紫國給太子尋找天命貴女的天乾國攝政王夜傾。他聞言探指又落下一枚白子,眼眸都未抬一下,隻沉聲道:“送迴天乾。”

    站在窗口的天乾國飛龍將軍白子清聞言不由一詫,道:“王爺要救下那蕭靨兒?”

    夜傾探指將被黑子圍死的白子挑進一旁的檀木棋盒中,這才微微凝眸眯著眼瞧了眼窗外,道:“中紫國自隆帝登基,休養生息二十年,朝政維係著表麵的清明十餘年,不想最後攪動中紫朝堂風雲變幻的會是一個棄女,這可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

    夜傾想著耳邊似又響起了那女子方才的話,她說“父兄在朝為權為貴爭個你死我活,女兒家享受了那份尊榮富貴,便該承受這份罪禍。”她這話說的輕飄飄,可卻再次點明了蕭虎是因參與奪嫡失敗,這才落得蕭府上下滿門抄斬的結局。

    這女子再度將翼王和太子的黨爭挑明,她這是要攪起中紫國的渾水,一個閨閣女子,有此膽量和手段,她到底在謀什麽?這個女子像團迷霧,他竟然一點也看不懂。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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