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死……姬明熠。”他紅了眼,整個人就好似那本泛黃的《浪子劍俠》,陳舊而易碎,輕輕一碰,就會痛徹心扉。他已經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不管是少年時期的夢,還是往後漫長歲月裏,心尖上的姑娘。直到多少年後的今天,他忽然明白,這件事不是任何人的錯。一切終將發生。不過是到底錯過。胸口忽然一陣撕裂般的疼,將他的思緒扯迴了嘈雜而喧鬧的漪瀾殿前,細雨霏霏的山茶花,冷香幽幽的梅樹林消失不見。他竭力聚攏力氣,喚了句陸磯。正安撫越晴波的人明顯一怔,身邊的人也都愣住,沒有人會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喊陸磯的名字。陸磯隻是頓了頓,便往這邊走來,沈知微蹙了蹙眉,想要阻攔卻沒有成功,便跟在了後麵。“穆相,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除了殺皇帝,我都能幫你實現”陸磯蹲在他旁邊,撓了撓頭,神色裏有一絲憐憫和歎息。他忍不住笑了笑,血頓時湧得更多,生命的流逝跟著加快。“那個話本寫的如何?”陸磯愣了愣,顯然沒明白他的話。“自認天下第一美人的公主見了景王,被其容貌震懾,一見傾心,再見鍾情,後因自慚形穢,削發為尼,景王一夜白頭……”他一邊說一邊咳,唇角帶笑。陸磯麵色十分複雜,一旁的沈知微也怔了怔,似乎也想起,去年有段時間,京城風靡的景王畫像。“很好。”陸磯神色很認真,“真的。”穆恆笑了笑,緩緩閉上了眼。他的身體好似變得像棉花一樣輕盈,漸漸飛到天上,澄黃的月亮與雪白的雲朵從身邊掠過,風浮動衣角和發絲,他忘記一切,越來越快,就像是多少年前的少年,揣著《浪子劍俠》,急著去赴一場將遲的約。雲藹浮動,鵲鳥翻飛,於驟然散開的雲霧中,他驀然叫出了一個熟悉的名字。“阿昭!”穿白裙的姑娘迴過頭來,莞爾一笑,一如當年。……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絲毫不知情的雍京城即將醒來。眾人卻依舊麵色凝重地呆在原處。陸磯看著穆恆緩緩沒了唿吸,一時有些悲涼。到底是原著中曾盛極一時的王者反派,如今這樣輕飄飄死在他麵前,總讓他有種不真實感。而且他也沒想到,那個風靡一時的話本,居然是穆恆寫的。看來係統有很多事情都說的不盡不實。一個人影後知後覺地撥開人群,衝了上來,盯著穆恆看了片刻,緩緩跪倒,喃喃道:“舅舅……”穆璿攬著穆恆的屍首,就像失了魂般一動不動。陸磯歎了口氣,不忍心再看下去,站起了身。這場逼宮雖然嚴格被控製在了禁庭之內,於整個雍京城來說幾無風波,但到底使得一切開始不一樣了。毀壞的宮殿需要休整,死去的宮人需要撫恤,穆恆的屍首依舊得以迴鄉安葬,據說是皇帝的意思,可皇帝已經很久沒人再見到過。他隻在動亂平息後的第二日,苟延殘喘地上了一迴朝,將救駕有功的姬容衡封作了齊王。漸入寒冬,一片蕭索。冬月初四,雍京城下了第一場雪。鵝毛大雪紛紛而下,皇帝寢宮前,侍立的宮人垂首而立,衣帽上皆落了厚厚的積雪。明亮的寢宮內,時不時傳來淒慘的嚎叫,他們卻像毫無所覺般,一動不動。很快,嚎叫聲便暫時休止。殿門吱呀一聲,一襲紫色狐裘擦過高高門檻,錦靴踩在殿前厚厚的軟氈上,兩側宮人立刻彎腰:“尚書大人。”一襲青色狐裘隨之邁出門檻,打燈的宮人跟在後頭,暖黃的光暈裏雪花分毫畢現,幾片飄進燈籠內,安靜地融化了。溫景瑜輕輕頷首,與方有涯一同邁步走入大雪之中。身後宮人忙撐起紙傘,亦步亦趨。燈籠隻能照徹身前幾步,更遠的前方,還有來路,漸漸化作一片漆黑的線條。“他還能撐多久?”方有涯忽然道。溫景瑜歎了口氣:“攝魂香乃禁藥,習慣了此香之人,一刻也離不得,他中毒太久,已然無法戒除,但繼續用下去,也隻會越來越虛弱,依太醫所言,最多不過一年了。”方有涯神色有些慨歎,半晌又道:“德妃那裏如何了?”“招過一切後便瘋了,此刻留在漪瀾殿閉門不出,連魏王也不見。”方有涯忽然止步,看向身側之人,溫景瑜不明所以:“何事?”方有涯驀地一笑:“無事,隻是感慨,吏部尚書本為穆恆起家之處,為相後也一直暫攝尚書一職,半年前你在大理寺牢中時,可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承襲他的衣缽?”溫景瑜怔了怔,隨即低頭一笑,眉眼溫潤,氣質平和,卻再也不是當日裏靦腆怯懦的貢院書生了。“隻是,陛下龍體日漸衰弱,儲君一事依舊懸而未決,如今僅有二子皆有王爵,魏王雖封王已久,卻失了穆相這一靠山,母妃也不得聖寵,倒是勤王有功的齊王,如今看來更勝一籌。”他審慎地看向溫景瑜,“溫大人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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