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忽然道:“我還以為你走了呢。”他越發不知道說什麽,月色下臉又紅了些。秦昭俏皮一笑,從身後捧出一個盒子:“喏,作為來晚的賠禮,給你的,嚐嚐?”他打開盒子,隻見木盒中擺放著三塊百合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吃下,秦昭連連問:“怎麽樣?”他頓了許久,老實道:“糖放多了。”“你會不會說話!就不能誇誇我嗎?我畢竟第一次做啊!”“嗯,很好吃。”“唉,算了……對了,你的書我忘拿了,你下次再來吧。”“……好。”二十三日,他又去。秦昭依舊忘帶了《浪子劍俠》,給他跳了一支舞,說是新學的。初三,又下雨了,這次他去的晚了,為了表示懲罰,她說書這次也不還給他。十三日,秦昭終於記起帶了書,說他寫的很好,但是樹國公主和浪子衡山君的結局太過淒涼,想讓他改個結局,他固執己見,於是秦昭再次帶走了書,表示要自己寫。初三,十三,二十三……漸漸的,沒人再提浪子劍客。雍京城來來往往,販夫走卒叫賣吆喝,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山茶花開了又敗,第二年冬雪來時,阿璿怕它凍壞,在它旁邊擺了幾個火爐,險些將它烤幹。他依舊雷打不動地去梅樹林,依舊不鹹不淡地溫著書,依舊會悄悄寫話本,卻不會再滿京城傳放,吏部尚書公子喜歡寫話本的名聲也逐漸被人們遺忘。穆建章眼角的皺紋一天天增多,因為他不喜歡考功名,兩人間的話越來越少,好在也沒再讓他覺得丟臉。有時候左相的兒子會來府裏看他,三皇子也跟著一起,有一天阿璿險些一杯熱茶潑到三皇子臉上,挨了穆建章一頓痛罵,於是她開始經常平地摔跤,吃飯發呆,也不再黏著他。朝堂風雲變換,新帝登基,阿璿入宮,與他都漸漸無關。他喜歡這樣的日子,春天的山茶花,夏天秦昭跳舞時飛揚的衣角,秋天完成了一本厚厚的傳奇,主人公是阿昭和暮朝,太羞恥,所以要藏起來,冬天的時候飛雪飄揚,他偶爾會提起……“你什麽時候把《浪子劍俠》還給我?”正在摘梅花的人聞言一頓,手中下手重了,一朵花隻剩殘葉。秦昭柳眉倒豎:“你不會再寫一本?都過去多少年了,我早不知道扔哪裏了。”他故意道:“哦,可是太久沒寫了,不知道寫什麽。”她動作稍頓,忽然轉身興頭頭道:“寫我呀,你看我怎麽樣?”她伸開雙手轉了個圈,白色的大氅在雪地裏散開,像飄落的雪花一樣,這些年,她穿得越來越好,好得不像是一家小小糕點鋪子裏走出來的姑娘。反倒是他,為了隱藏身份,每每來時,都要記得換身粗布衣裳。但秦昭年齡漸長,家中人催得越發緊,她抱怨所謂世家子弟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他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有些出神,半晌臉一痛,秦昭掐著他的左臉:“又、走、神、了!你是不是不想寫我啊?我這麽會跳舞,比樹國公主差哪裏了?”他麵色不改:“樹國公主身材窈窕,但你……”秦昭臉頓紅,追著他打:“你……”兩個人影繞著梅樹林嬉笑追趕,雪球亂飛,遠處的街上,炮竹聲聲,新年又近。“你也加冠了,該考慮婚事了,雖然你不學無術,但我穆府的底子在,找個過得去的大家小姐還是不難。”穆建章站在燭火下,幾年朝政的風刀霜劍在他臉上又添了幾道深紋,當初身形單薄的少年,卻已成了風姿卓然的青年。他繃著臉:“我聽說你在京中這幾年名聲也不錯,有幾家小姐都托媒人來問過我,雖然兒女情長都是上不得台麵的事,但你娘沒得早,這些事我也不知怎麽管,你要是有合心意的,自己看著辦罷。”他說完,見青年還是頭也不抬坐在桌後,重重一哼,拂袖轉身。他走後,青年才緩緩抬起頭,俊秀的眉峰微微蹙起,不知想到了什麽,又舒展開來。……“就憑你,也想娶我家阿昭?癡人說夢!”媒婆站在他麵前,惟妙惟肖地呸了口唾沫,“這些年你和阿昭來往,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阿昭將來要嫁的是高門大戶的公子少爺,你一個窮小子,又沒錢,也沒功名,拿什麽娶我們家阿昭,趁早滾的遠遠的!”媒婆橫眉立目地說完,立刻佝僂起腰,賠著笑連連搓手絹:“話就是如此,穆少爺您看……”他麵無表情把人打發走,看著書桌角落積灰的四書五經,忽然躍躍欲試。……科試放榜,滿城春意,遊街的隊伍從宮門蜿蜒數裏。“穆尚書真是生了個好兒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呐!”“可不是,連中三元,多少年沒有這等人才了?”“聽說隻溫書了半年,一次全中,可真是令我等望塵莫及……”夾道的商鋪住戶,聞聲都大老遠出來張望,他騎著棗紅駿馬,越近便越慌張。她會不會生氣?一問就能知道他是誰了吧……不對,她還不知道他的真名……也許人太多,她都不會看到他……經過鬱香齋時,他心如擂鼓,仍舊不可避免地轉過頭,卻是一怔。往後的一路,心不在焉。夜裏,他親自叩響鬱香齋的門。應門的是秦父,根本沒有媒婆口中的盛氣淩人,有的隻是戰戰兢兢的諂媚。“尚書公子來小店,不知有何貴幹?”他擦了擦汗,點頭哈腰地請他入座喝茶,都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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