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晴跟我說,我們要是以後結婚,就在我們相遇的那座教堂裏舉行吧!我笑著對她說,可那座教堂裏沒有教士,沒有人可以鑒定我們的婚禮啊!然後我看到倉晴的笑容彌散開來,她告訴我,隻要彼此知道就好啦,別人的想法我一點兒都不在乎。然後我看到倉晴一臉幸福的樣子。可是我在想,要是哪一天你不在了,有誰能夠告訴我曾經的曾經,我有個美麗可愛的妻子,她的名字叫做倉晴……)

    春節,一個人迴老家沐川,我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進門,然後對著老媽一臉燦爛的微笑。老媽攔在門****叉著雙臂質問我,我兒媳婦怎麽沒跟著一起迴來呢。

    我笑嘻嘻地說,您兒子迴來看您還不夠嗎。

    老媽一臉嚴肅地說,我可是事先聲明過,今年你小子必須得帶著女朋友迴來,不然可別想進這門兒。

    我說老媽您別鬧了,她到大連出差還沒迴來呢。

    老媽說,我可不管,那你提著東西走人吧,素不願送。說罷就要去拉門栓。

    我趕緊拉住老媽的手說您不至於吧,您的兒子大老遠的搭飛機趕迴家,不都是您教育我要常迴家看看嗎,哪有趕自己的兒子出門的道理,您說是吧。

    我的臉上露出特乖巧的笑容。老媽一臉憤怒的看著我,然後擰起我的耳朵就把我往裏拽。我呲牙咧嘴地喊著,疼,疼,您輕點!

    然後我聽到她說,我說你小子有沒有一點出息啊,都老大不小了,每次都說要你把女朋友帶迴家讓老媽我看看,你每次都說不行,前幾年說是都還不熟,等以後再說;之後說是人家身體不舒服,來不了;去年你告訴我說什麽時日相衝,忌訪親。我說大過年的忌訪親你小子迴家的時候怎麽歡喜得跟一黃鼠狼似的。

    我說媽,人家是有事兒嘛,我不也想讓您見見未來的兒媳婦嗎。

    老媽說,那你說,你們都交往這麽多年了,你老媽我連她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

    我在一旁有氣沒氣的說,您能不能先放開手來著,都擰腫了。

    老媽鬆開了她的利爪,然後氣憤地坐到沙發上。

    我湊到她的身旁對她說,我答應您以後不等大過年,一有時間就帶她來還不成嗎,別生氣啦。

    老媽說,這可是你說的啊,到時候你可別怪老媽我不顧念母子之情,真趕你出門!

    行啦。我笑道。

    然後老媽一臉笑容的捏我臉蛋,對我說,怎麽最近又發福啦,臉上的肉一層一層的。

    我說,我都這麽大的人兒了,您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掐我的臉蛋來著。

    老媽瞅著我,對我說,怎麽,長大了了不起啊,在你老媽麵前不照樣是我兒子。

    您有理兒。我在一旁想著。

    老媽在家閑著沒事,常常喜歡給我講她年輕時候的事兒。我們倆靠在沙發上,然後老媽就開始講訴起來,她說她上學那會兒,可是學校的校花來著,追求她的男孩子那可是一票一票的。那時的年代還不像我們這會兒,可以自由戀愛,她說她當時可害羞了,都不敢在男孩子麵前大聲說話。

    我在一旁嘀咕道,那您怎麽進化成現在這樣兒了。

    然後我看到我媽拿眼睛橫我,她說,你老媽我現在的性格還不是社會的產物!聽就聽,別這麽多廢話。

    然後她接著說,當時在學校裏,老師們都很喜歡我,個個瞅著我就舒服。甚至還有老師追求過你媽我呢,想起來就特不好意思。記得當時那位老師在下課的時候,遞給我一張劇院的票,說放學了一起去看戲來著,我的臉立馬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

    我在一旁看著老媽講訴得眉飛色舞,覺得老媽的一生可真夠輝煌的。

    老媽說,愛情始終是要靠緣分的,當初有個男孩子到現在為止我都還記憶猶新,覺得跟他的故事就好像拍電影一樣。當時恢複高考製度後,我差一分就可以考取一所不錯的大學,結果沒辦法,隻能跟隨她們到農村下放去了。在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我收到他的信,他在信上說,一旦我們倆都出去了,我們就遠走高飛吧。

    聽到這裏,我樂嗬嗬的說媽,您當時可真夠浪漫的,您為什麽不試著跟他私奔呢?

    老媽笑著撫摸我的臉蛋對我說,要是當時我跟他走了,哪來的現在的你啦。然後我在一旁暗地裏笑。

    老媽接著說,我再遇到他時,他對我說,要是以後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就不會再留在沐川。

    我說,那這位叔叔是不是已經不在沐川了。

    老媽點了點頭,她說,之後我就遇到你的爸爸,說實話,一開始我可對他沒什麽好印象來著。我看到老媽在笑。她接著說,可是也許緣分真的是注定的,你爸爸是位軍人,身上有著軍人的那股氣質,可能正是這種氣質最終打動了我。我記得在一片高大的麥地裏,我看著你的爸爸整潔的軍裝一臉憨厚的望著我,然後我對他微笑,我發覺我的內心特平靜。

    我說,也許老爸打動您的不單是他軍人的氣質,還有他真的能讓您感覺到安穩。

    之後,我倆都沒有說話了,過了許久,老媽問我想爸爸嗎?

    我笑著說,哪能不想呢,我都有點兒不記得他的容貌了。

    老媽看著我,一臉的肅穆。我說,老爸的事情,我可都是從您這兒聽來的,在我的印象裏,老爸很模糊,我隻知道他是一個好人,他為了某件正義的事情,放棄了他自己的生命。

    老媽坐過來抱著我,她說,媽媽對不住你,水澗!

    我靠在她的懷裏對她說,媽,沒事兒的,不怨你,也不怨爸爸,您看我不照樣活得挺自在的嗎。

    大年三十的晚上,整個沐川包裹在一股愉悅的氛圍裏,我看到小孩子們穿的嚴嚴實實,在自家的門前放鞭炮,身旁的大人滿臉的笑容;街上的車輛匆匆忙忙的開過,趕著迴家過上團圓年;我看到遠處的燈火輝煌在一片似霧靄的空氣裏,迷離動人;聽到大片大片的音樂混雜的彌漫著,都是些歡樂的旋律,雖然太過雜亂,可是卻倍添歡快的氣氛。

    買了春聯、燈籠、門神迴家,每年的年貨我都幫忙的張羅,迴到家,我和老媽倆人忙活著貼春聯、掛燈籠來著。

    我在一旁嘮叨,我說老媽,這麽多年了,您就沒想過幫我找個後爸來著?

    老媽說,上哪找去啊!

    我說,之前邀您私奔的那叔叔,我就覺得挺不錯,要不您找他談談,看能不能找迴從前的影子!到時也可以幫忙減輕一下家裏的活啊。

    老媽差點沒一漿糊潑過來,她說,你小子什麽心眼來著,就隻為你那點自私的欲望,也不為你老媽我的幸福想想。

    我說,我哪有不為您想啦,您瞧您整天一個人呆在家裏,就不覺得悶得慌?

    她說,你老媽正參加婦女社團聯合會呢,我可沒閑著。

    我說,那地兒有幫忙介紹婚姻對象的嗎?

    然後我看到老媽一副冰冷的眼神望著我,對我說,你小子貼好了沒啊,貼好了趕緊進去。

    國家實行城市限鞭政策,沐川的晚上顯得特別熱鬧,鞭炮時不時劈裏啪啦的響徹。我和老媽坐在電視機前欣賞今年的春節晚會,老媽說她最喜歡看馮鞏的小品,她說特喜歡他表達幽默的方式。

    我笑著說,如今大街小巷,網絡社區好像挺流行宋丹丹的一句名言:你太有才了!

    我媽笑著說,我知道,連廣告裏麵不還天天打著什麽“仙靈骨保膠囊,效果那是‘相當’的好”。

    我看到老媽模仿北方方言的樣兒,我止不住笑出聲來,想不到您老還挺鬼靈的。

    老媽說,咱總得與時代跟上趟嘛,不然還不得落伍了。

    我笑著,無意間往咱家的電話瞟了一眼。

    老媽說,怎麽,等小倉來電呢!想就打過去唄。

    我說,那倒是您跟她拜年,還是她給您拜年呢,再等等吧。

    窗外的鞭炮聲開始震耳欲聾了,各家各戶的窗簾外都是鞭炮響徹時零星的光亮。我看了看牆壁上的鍾,指針指向十二點零一分。

    今年的春晚可沒往年的好看呢!老媽打著嗬欠說道。

    我笑了笑,我在想,今年的春節,看來也沒有往年的熱鬧了。

    我說,可能舞蹈節目太多了吧,而且也沒什麽新穎。

    老媽對我說,早點休息吧。然後打著嗬欠進房間去了。

    我試著給倉晴打了一通電話,電話被轉至留言信箱了。窗外的聲響漸漸的停下來,四處都是彌漫的塵埃與煙霧,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客廳裏彌漫開來,我走到窗台邊,關上了窗子,然後進了房間。

    之後的日子,我呆在家裏跟老媽搶電視機看。每次她都說,你沒事到外麵溜達去,真的不行趕緊迴武漢上班,別在一旁煩我。

    我說行行,改天我立馬走人,免的整天在您麵前晃悠著讓您煩心。

    她說,你知道就好。我在一旁歎氣,誰叫您是我媽呢。

    這段日子我去了小時候常常會跑去的那間教堂,讓我意外的是,教堂正在重建當中,我在遠處看到施工的人員站在教堂的房頂補著破落的窗口,我向前問了施工的叔叔,我問他為什麽會重新修葺這座教堂。他告訴我,好像是因為一位海外的老先生曾經是在這座教堂舉行的婚禮,今年迴國探訪的時候,看到這座廢棄的教堂,有點物是人非的感覺,所以才出資修建它的。

    我突然覺得世間所有的巧合都被我碰上了。走到曾經細數狗尾巴草的地方,那裏的泥土已經被工人們挖去準備修建花園了,隻剩下一片新翻的土壤,土色紅潤。本來想到教堂裏麵走走,結果被工人們攔住了。離開後,我在想,下一次迴來,這裏應該已經修建完成了。我記得倉晴當初對我說,要是我們以後結婚,就在這座廢棄的教堂裏舉行吧。我倒想馬上告訴她,我會在這座盛裝素裹的教堂裏娶她為妻。

    離開沐川的時候,我拎著包包站在門口對老媽說,您盼這天可盼苦啦。

    然後老媽望著我說,少給我貧嘴,記得到了那邊就給我打電話知道嗎;天氣慢慢變熱了,武漢的天氣媽又不是不知道,走了冬天就是夏天來著,記得衣物的增減;還有,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別讓媽擔心。對了還有還有,一定記得帶女朋友迴來啊,不然我可饒不了你啊!

    我笑著說,行了媽,知道您羅嗦,早知道就不跟您貧了。

    老媽說,羅嗦怎麽了,你還嫌你老媽羅嗦呢,到了外麵可沒人這樣管你啦,記得你老媽的話,吃東西要有營養,不要整天忙工作,注意身體……

    我趕緊捂住老媽的嘴,我說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您饒了我吧,我走啦,不用送了啊!說完我就趕緊提著行李往外走。我聽到老媽在身後嚷道,你慢點,小心點,記得給我打電話,可別忘了。我一邊走一邊迴頭喊道,知道了,您迴屋吧。

    飛機遠離機場,耳邊出現短暫的轟鳴聲,坐在飛往武漢的航班裏,我望向窗外縮小了的沐川。我看到那座教堂站立在一片空曠的土地上,片片的雲彩唐突的從眼前而過,我在懷想第一次遠離沐川的時候,也是坐在窗沿望著漸趨漸小的教堂,然後滿臉的喜慶。今年的雪,好久都沒有降臨下來,就在我覺得有點落寂的時候,機艙內有個小孩望著窗外然後開心的說,下雪了!

    匆忙的轉過頭去,我看到機艙外漫天飛舞的雪花,它們飛揚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地方,記憶裏有個地方,那裏終年不變的積雪,那裏長年的漫天飛霜。望著機窗玻璃裏自己的臉頰,慢慢的迴頭神來,我下意識的拉了拉頸上的圍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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