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夜的鍾聲曾在記憶裏響徹過,隻是不知道記憶裏的那個時候是否有你們陪在我的左右……)

    再次醒來的時候,時鍾指向早上10點。房間的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空調的聲響突然停止,於是耳邊一下子安靜下來。我睡眼惺鬆的四下裏看了看,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

    起身下床到客廳裏,桌子上留有倉晴的紙條:小水,公司臨時有事兒派我到大連去開會,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小倉。

    這丫頭說走就走。我整理了一下房間的雜物,在電腦桌的旁邊,看到了一款精致的手鐲,想是倉晴臨走的時候納下的,於是幫她收到衣櫥的抽屜裏。

    出門搭公交車去了雜誌社,老編告訴我說沒什麽特別的事兒,還說叫我現在放假在家好好玩玩兒,休息一下;經過kidding bar的門口,老板跟我打招唿,我停下來跟他聊了幾句,他說上次來的那個女孩唱歌挺棒的,就是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來著。我笑著說,你是不是瞧人家女孩長得挺漂亮的,想追人家呀。然後他在一旁傻傻的笑;中午的時候,在離家最近的餐廳吃飯,點了倉晴最愛吃的菜;接著去了最近的電影院,看了一部剛剛上映的美國大片,然後在影院的現場睡了倆小時;路過街角,看到三三兩兩的孩童踢毽子,滿臉微笑;買了份當日的時事日報,買的時候老板對我說你不像是關心時事的人吧,我笑著說您要是看得出誰關心誰不關心時事兒,您就不用在這賣報紙啦;搭最後一班公交車迴家,聽到車上的人們議論聖誕夜的商店打折,好幾家店子都被搶購一空,然後我在一旁會心的微笑;晚上7點左右到家,打開客廳的電燈,把鑰匙扔在書桌上麵,然後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一天的時間似乎並不漫長,結束了自己慌亂忙碌的工作,有點不太自在了,總結了一天下來說過的話,覺得沒有了他們在自己身邊,連話語都跟著打折了。躺在沙發上,眼前的東西開始慢慢的沉澱下來,顆粒一般。

    打開電腦,想象著他們的留言,結果什麽都沒有。看著熒幕,突然想起去年聖誕夜裏,夕澤、欞苜還有倉晴,我們一起在客廳裏玩鬧的樣子。

    那個時候我說為什麽我們總像是一群長不大的孩子。他們望著我對我說,因為隻有孩子才不會有煩惱。然後我們在一起笑,我看到夕澤的容顏仿似瀕臨綻放的曇花,欞苜的笑容沉穩得猶如深海裏長年累月的海草,倉晴的笑顏好看到仿佛璀璨的幽蘭,好看至極。聖誕夜的鍾聲在空曠遼遠的夜幕下響徹起來,站在陽台上,我看到天際裏灼眼的煙花,它們自在的綻放,宣告著陳年累月的逝去。我在想象放在床角的長統襪裏會不會在我一覺醒來的時候,裏麵裝著聖誕老人給我的禮物。我為自己孩童一般的想象感到好笑。結果在天明的時候,我真的在長統襪裏看到了我孩童般的禮物,裏麵附帶著他們給我的祝福:願你的一生永遠快樂!陪伴你的朋友們。於是我在一旁差點就流下感動的淚水,有夠矯情的。

    在雜誌社裏,我一直很感激夕澤的幫助。記得最初的時候,在雜誌社遇到夕澤,他見到我對我微笑。他對我說,希望我們以後能成為朋友。當時他的表情堅定自若。我從未想過像夕澤這樣一位冷傲自信的人會主動與我結識,而且當初我僅僅是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畢業生,而他早已是雜誌社的版麵編輯。

    我記得當初一旦和他聊天,就會覺得渾身不自在,因為我由始至終都不習慣他說話的風格:嚴肅,拘謹。每次我遇到工作上的問題,他都會耐心的指導我,眼神是那樣的堅毅,甚至讓我曾幾何時的認為夕澤蠻帥的一小夥子指不定是不是“同誌”來的。

    有一次他開玩笑的說,水澗,你覺不覺得我這個人特別有幽默感。我當時差點沒暈過去,於是我隻能在一旁笑,接著我看到他的笑容舒展開來。那是我第一次突然覺得夕澤原來也是一個這麽有趣的大男孩兒。雖然至今為止我一直認為他講的冷笑話特別冷場,而且不管是在氣氛有多活躍的場合,隻要夕澤一個冷笑話襲過來,絕對比蝴蝶效應來得幹脆,整個會場立馬一片死寂。於是我常常在私底下跟夕澤說,我說你小子能不能不要這麽招搖來著,我可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然後夕澤就會看著我對我笑,我會在看到夕澤的笑容後,內心短暫的愉悅。

    我時常在想象夕澤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的生活該是什麽樣子,然後一幅幅美妙無比的生活畫圈就會在我的腦海裏閃現。我告訴夕澤我的這些想法的時候,夕澤總是會一下子沉默下來,我看到他的表情,於是笑著說,是不是覺得我的描述特貼切啊,還是覺得為什麽像你這麽聰明的人就沒有想到自己該有怎樣的生活呢。夕澤聽完我說的話,拍我肩膀對我說,每個人的人生追求都不一樣,哪像你小子整天一副死了沒被埋的樣子。然後特帥氣的扭頭就走。每次我看到他離開的背影總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我很想說是否在曾經的某個時候,我與他早就彼此熟識。之後我也當麵的問過他,他告訴我,你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間廢棄的教堂嗎。然後我恍然大悟的說,原來是你啊!我怎麽就沒看出來你小子長大了變帥啦,小的時候跟一什麽似的。接著我就會看到夕澤麵無表情地望著我。如果說認識夕澤是一件恰巧的事兒的話,那麽認識欞苜簡直可以說是我一輩子都覺得荒謬到無法理喻的事兒了。

    他是一個性格外向的男孩子,記得有一次雜誌社派遣我到一個小區去做調查,我正對當時的地理位置感到迷糊的時候,突然一個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我拉扯到一間房子裏,在我還沒有弄清楚是什麽狀況的時候,身後的門咣的一下關了起來。當時我的第一個想法是遇到打劫!我當時就想,天啦,我還這麽年輕,要什麽我全都給你們連屁都不放一個。拉扯著走到客廳裏麵,我看到一位年長的女人坐在桌子前麵,滿臉的氣憤。把我拉進來的男的與麵前這位女人雙目齊刷刷的看著我。我很本能的咽了一下口水,我說,大媽您好啊!我感到我的聲音仿佛被不斷地蹂躪、摧殘後慘絕人寰了。我聽到那個男的管女人叫媽!於是我就想,如今打劫還一家子呢!然後我看到女人站起來,對我微笑,她說,麻煩你嚐嚐這一桌的飯菜,看味道怎樣。她說,我兒子說我做的飯菜難吃,還跟我吵來著,所以想麻煩你評斷評斷。聽到這位婦人說這話,我才緩過來。

    之後欞苜把我送到門口,滿臉笑容,我當時就想,欞苜該是個怎樣的男孩兒呢!他對我說,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我突然有一種莫大的熟悉感。他對我說,記得一間廢棄的教堂嗎?然後我看到他的笑容自信、沉穩。

    欞苜從事網絡銷售,他的工作是在家等待買家的訂單,然後通過郵件的形式直接將買家預訂的貨物寄到他們的家裏。空餘時間很多,他囑咐我休息的時候常到他家去消遣。

    夕澤常常說我還是個孩子,可欞苜比我更像是個孩子,特別是在欞媽麵前。我常看到欞苜在欞媽的懷裏撒嬌,於是我就會在一旁暗地裏笑。

    笑完之餘,我也會想起小的時候,我也是這樣在我媽的懷裏賴著不肯下來,然後老媽沒辦法隻好抱著我忙這忙那的,隔壁的鄰居看到了就會跟我媽說,小水長大了一定嬌生慣養。然後我媽就會跟他說,誰家的孩子誰不寵啊。之後長大了,我媽給我迴憶小時候的事兒時,我總會對我媽說,誰叫您是我媽呢,誰家的孩子不粘自己的媽啊,是不。然後我就會看到老媽在那裏笑,額頭的皺紋一層一層。

    欞苜說他從小就跟欞媽好,他的爸爸常常出國辦事兒,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陪著小欞苜,於是欞苜就整天的粘著欞媽。我常常半開玩笑的說,欞媽,欞苜這小子估計這輩子都離不開您了。欞媽笑著對我說,他就想來著,指不定什麽時候不要他了!然後我就會看到欞媽的笑容,慈祥和煦。

    說起倉晴,我覺得似乎她的出現,徹徹底底的改變了我的生活。在現世的日子裏,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曆經著每天的朝暮與晨曦,我會每天有規律地數著那些有陽光的日子,灑滿雨水的日子,飄零白雪的日子,繁星滿天的日子。

    偶然的瞬間我拾起遺落在地上的設計圖樣,然後發現圖樣的另一角,一隻手,纖細白皙。我看到她的眼眸清澈,她的微笑好看到瀕臨綻放的水仙,她告訴我她的名字叫做倉晴。

    之後是太多的不期而遇,每次遇到她,她都會滿臉微笑的告訴我,我們注定要成為朋友!一直以來我都無法忘記倉晴的笑容,她每次的微笑都讓我的思緒延伸到一個無從追溯的地方。我對她說,我覺得我們好像認識了很久。她笑著說,看來你在哄女生方麵簡直就是個懵懂的孩子。然後我看著她,短暫的失語。

    在交往中,我了解到她是學室內設計的,父母暫住在武漢,祖籍上海。我問她,為什麽不呆在上海,要跑到武漢這座城市來呢。她說,這是私人理由。然後看著我微笑。

    那一年的情人節,我們一起吃過晚飯,然後在一條長滿梧桐的街道上散步。看到四周一對兒一對兒的情侶擦肩而過,我開始有點拘束起來。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倉晴停下腳步對我說,水澗,做我的男朋友吧。

    我聽到倉晴的聲音迴響在深夜的林木下,我停下來迴頭去看她,我看到她的雙眸清澈明亮,仿佛夜色的天幕上綴亮的星光。我從來就沒有奢望倉晴的能成為我的女友,可當我望著她看著我目不轉睛的的時候,我短暫的不明方向。我走過去牽起她的手,然後我看到她的笑容綻放在橘黃的路燈下。我卻恍惚的想到倉晴的笑容綻放在一片飛散著無數精靈的草地上,容顏燦若雲霞。

    在之後的日子裏,我發覺倉晴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性格與欞苜挺像的,每次我和她去欞苜家,倉晴都會沒事找事兒的跟欞苜貧嘴,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跑到他家的門口去擺弄那價值大幾千塊的門鈴。我就覺得欞苜家的門鈴特有趣兒,石頭做的,能演奏複雜的音樂。

    我見過幾次倉晴的父母,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他們半開玩笑地說,小倉可是個難伺候的主兒,水澗你可得小心點兒啦!然後我聽到倉晴父母的笑聲在空氣裏自在的蕩漾。

    電腦上出現了屏幕保護的畫麵,我的思維一下子被拉了迴來,我在想,要是沒有他們在我的身旁,我的生活會是什麽樣子;我在想如今他們真的就不在我身邊,我的生活將會怎樣的繼續下去。

    倉晴喜歡一直在我的耳邊吵鬧,她說她不喜歡看到我沉思著不說話的樣子,她還說我以後都不要一個人傻傻地亂想;夕澤對我說,不要讓工作影響到你的心情,你本就應該是個懂得微笑的男孩子;還有欞苜對我說,你小子別整天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老爸呢!我特疲憊的告訴他,我老爸是死了,都去世好幾年啦。然後欞苜拍我的腦門對我說,你就不能不提這事兒啊!我覺得特冤,又不是我提的,我都沒激動呢你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夕澤去了杭州,欞苜身在北京,倉晴飛往大連。雖然我覺得他們的離開都是短暫的,可是我卻發現他們在離開我的時候,有一種逝去的不知歸來的感覺。我覺得今年的聖誕夜過去的太過倉促了,我一直在尋找在那個人潮湧動的晚上,自己難得的喜悅,可是記憶似乎並不有用,我一直在迴憶、一直在迴憶,可能是太過疲憊了,可能是房間裏的水仙花香已經消失得不知去向了,於是我趴在電腦屏幕的麵前恍惚地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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