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車上其餘三人都是大驚,彭翔、林輝比江小米還明白劉老在張清揚心中的地位,一時間都有些慌神。“也是正常現象,這麽大歲數了,按理……”張清揚搖搖頭。江小米脫口而出:“要不……我陪您過去?”說完就後悔了,一陣臉紅。“不用了,家裏的工作離不開人,你還要幫我處理。”張清揚拍了拍她的手背,滿臉的感激。“張書記,您累了,歇一會兒吧,還要好久到機場。”江小米體貼地說道。“嗯……”張清揚緩緩閉上眼睛,又哪有心思休息?張清揚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林輝和彭翔緊密地陪在他周圍,在這種時候領導的安全更要在意,他滿腦子都是劉老,什麽也顧不上了。劉老的特護病房是一棟獨立的別墅,周圍守備森嚴,荷槍實彈的戰士列隊經過,門口有兩人站崗。張清揚在門外看到了一排黑色的轎車,心急也沒來得及細看。門衛看到張清揚走進來,二話不說放行。張清揚一進門就看到了劉家的子弟和媳婦,文武兄弟站到一角抽煙,聽到聲響,迴頭一看是張清揚,馬上撲了過來,激動道:“清揚迴來了!”張清揚點點頭,在客廳中尋找著長輩的身影,並沒有看到父親和大伯。劉文仿佛明白他的意思,輕聲道:“一號來了,在病房裏呢。”說完,指了指客廳一旁走廊的病房。張清揚仔細一聽,果然聽到了說話的聲音,隨後就是腳步聲,隻見韋遠方在劉遠海、劉遠山的陪同下走了出來,抬頭看到張清揚,點頭道:“清揚迴來了。”“首長,我剛到。”“嗯,多陪陪老人吧,工作上的事先放一放。”韋遠方說道。“謝謝首長!”“我先迴去了。”韋遠方拍了拍張清揚的肩膀。後麵的金主任也同張清揚握了下手,說了兩句寬慰的話。張清揚在人群中看到了小雅,她先趕了迴來。韋遠方的隨行人員有不少,但能跟進來的隻有金主任等少數幾位高層智囊。張清揚和劉家人一道送首長們離開,等車隊遠去之後,他們才趕迴別墅病房。“怎麽樣了?”張清揚拉住了陳雅的手。陳雅搖搖頭,傷感地說道:“還是沒有醒來,已經做完了手術,醫生說要等明天再看情況了,今天是不會醒來的。”“血塊取出來了?”“嗯。”陳雅點點頭。張清揚歎息一聲,走到病房門口一看,爺爺就安詳地躺在病床上,要不是帶著氧氣,就同平時睡著了一樣。張清揚迴頭看到張麗,問道:“這段時間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怎麽突然就……”張麗眼睛都哭紅了,雖然他不是劉家的原配媳婦,但自從和劉遠山正式在一起後,劉老對她很好,平時也是由她照顧老爺子,她們的感情反而最親。張麗揉了下眼睛,輕聲道:“就是出來散步,看了些關於西北的資料文件,突然就不行了。醫生說……他年紀太大,這已經是奇跡了。他前段時間這麽好……多半不是好事……”張清揚猛然間醒悟,難道這就是迴光返照嗎?隨後又想到,老爺子在看西北的資料,難道是因為自己?一旁的劉遠山說道:“他的病不能太激動,我估計可能看到你在西北的改革,一高興就……”張清揚點點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了。“你也別多想,他都這個歲數了,一切都是天意啊!”大伯劉遠海沉悶地說道。劉文上前拉著張清揚離開病房,遞給了他一支煙,讓他坐在了沙發上。張清揚的腦子很亂,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麽。陳雅走迴來坐在他身邊,捏著他的手說:“應該沒事的……”張清揚看向劉遠山,問道:“爸,剛才一號都說了什麽?”“能說什麽?”劉遠山搖搖頭。張清揚苦笑,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大家都忙了一天,也別在這裏守著了,去休息吧。”大伯劉遠海說道。“嗯,你們去吧。”劉遠山聽大哥說的有道理。張清揚說:“我坐一會兒,等下再睡。”小輩們見他不動地方,也都沒有動。張清揚雖然不是長孫,但是在這些小輩的眼中,都以他唯命是從。張清揚抬頭看到了劉嬌和她的孩子,伸手把孩子拉過來,問道:“你說太爺爺會不會好?”孩子看了眼舅舅,點頭道:“會好的,他還說帶我去遊泳呢!”“好孩子!”張清揚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暗想自己真可笑。大家也都明白張清揚的用意,心情很低落。劉遠山看向他說:“這個軟實力的法子不錯,遠方同誌誇了你兩句,說你劍走偏鋒!”張清揚無奈道:“這也是被逼的,這種辦法見效很慢的。”“隻要開了這個頭,後麵就相對容易一些。”劉遠山說道。“希望吧。”“啊……”劉遠海打了個噴嚏,起身道:“都歇著去吧,我先去了!”說完先離開了客廳。張清揚明白大伯看他們不離開,這才做了個榜樣。他看了眼身邊的人,大家都一臉的疲憊,如果自己不離開,他們也不會去休息的。便拉著小雅站起來,說道:“有事明天說吧。”“你們睡樓上。”張麗指了指樓上。張清揚衝文武兄弟、劉嬌等人點點頭,拉著小雅來到了樓上的房間。“不用擔心,爺爺沒事的。”小雅靠在他肩上說道。“嗯,爺爺這輩子也值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就是……還想讓他多看我幾年……”“去洗把臉,我們睡吧,別說了。”陳雅柔聲道。“等一會兒……”張清揚緊緊把陳雅抱住,此刻見到愛妻,多少讓他的心情舒服了一些。劉家人都明白,老爺子這次病倒在政治上是一次危機……第二天,陸續有高層首長過來探訪。劉老還沒有醒來,來看望的人坐上五分、十分鍾就離開了。像陳新剛、張耀東、賀保國等人自然坐得時間久一些。張素玉正巧出差辦事,人雖然沒有趕過來,但也給張清揚打了電話。賀楚涵到是在京城,但是一想到陳雅也在,還怎麽好意思來?張清揚有心把妞妞和小鵬帶過來看望太爺爺,又怕小雅不開心,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她知道這些人的存在,但是要說當麵看到老公的私生子女,心裏肯定不會舒服。張清揚自認對不起她的事太多,不想再讓她難過。老爺子遲遲沒有醒來,這讓劉家人的心都提著,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替張清揚擔心。西北的改革才剛剛開始,如果老爺子在這個時候撒手人寰,主觀上沒什麽影響,但是在客觀上勢必會讓對手感覺有機可趁。醫生時刻盯著老爺子的身體變化,沒發現異常,手術也很成功,但他能否醒來,就全靠自己了。主治醫生是國內心腦血管方麵的權威,又是科學院院士。他早就和劉家人說明白了,這次手術雖然成功,但是有三種結果,一種劉老不會醒來,一種會醒來,但不能開口說話,永遠躺在床上;還有一種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夠醒來,也能起床,但是挺不過兩年。上午十點鍾的時候,醫生又對劉老做了一次全身檢查分析,欣喜地告訴他們,根據劉老的身體機能判斷,隻要不出現變故,基本上算是度過了危險期,也就是說生命是保住了。但現在還無法確定能否醒來,如果不能夠醒來,那麽就永遠是植物人了。劉家人百感交集,又幫不上什麽忙。陳雅和劉嬌她們不停地給老爺子搓手、擦臉,希望喚醒他的意識。劉家的女人雖然不太懂得政治,但同樣明白老爺子就是劉家的頂梁柱,他如果沒有了,那劉家就倒了半邊天。劉遠海、遠山兩位兄弟在客廳裏來迴走著,時而接待一下探病的客人,大部分時間都滿麵愁容。他們想的事情多一些,目光不時地掃在張清揚的身上。用過午飯,劉遠山、劉遠海兩兄弟把張清揚叫到了小房間聊天。劉遠山第一句話就說:“我們要做最壞的打算!”“嗯,從現在起,無論老爺子能否醒來,我們就當他……不在了。”劉遠海說得更直接。“大伯……”張清揚不滿地叫了一聲。劉遠山說:“你大伯說得對,清揚啊,我們叫你過來就是商量一下對策,老爺子這次病得很不好,他前段時間那麽精神,應該就是迴光返照吧。”張清揚垂著頭,問道:“商量什麽?”劉遠海說:“接下來幾年,對你來說不容有失,我想你在西北的事還是要以穩定為主,不是說改革不對,而是萬一出點什麽問題,那可就……”張清揚皺了下眉頭,他知道大伯這完全是為他考慮,但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難道沒有爺爺在,劉家人就什麽也不做了嗎?其實早在多年以前,劉老就已經不過問他們的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