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白世傑不再對錢承亮發火了,拿起報紙走向隔壁,敲了敲門。“老白吧,進來!”張清揚說道,他早就聽到了白世傑對錢承亮的怒吼。白世傑推門而入,臉色很難看。他抬頭看了眼笑眯眯的張清揚,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開口了,頗為尷尬地立在那裏。他手裏的報紙已經纂得不成樣子了。白世傑的心突突跳,看樣子錢承亮並沒有說慌,那麽張書記怎麽會犯下如此大的政治錯誤?如果是失誤還好解釋,但以張書記的個性,萬一這確實是他的政治理念,那麽……他真的不敢想下去了。張清揚放下簽字筆,笑著問道:“隔著老遠就聽到你發火,出了什麽事?”白世傑不好意思地臉紅了,吱吱唔唔地說:“張書記,我……這報紙您看了嗎?”“日報?你是說日報上的那篇文章吧?”“嗯,”白世傑點點頭,“這是您的想法,還是小錢……”張清揚擺手打斷白世傑的話,起身拉著他坐下,笑眯眯地說:“老白啊,你沒有讓我失望,果然發現了!當初準備發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就猜想你看到後的態度,如果你會來找我,這說明你是關心我啊!”張清揚所言不虛,如果白世傑看到文章後假裝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思想,那他就不是一位合格的省委秘書長,更不值得張清揚信任。從某種意義上說,省委秘書長是省委書記的絕對心腹,是第一助手、第一秘書。他趁此機會表示對白世傑的讚賞,也是推心置腹之意。“那這……”白世傑明白張清揚這翻話代表著對自己的信任,可是他仍然無法猜測領導為何寫出這樣的文章。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早就想到會有問題?“老白啊,說說你對這篇文章的看法!”張清揚說道。白世傑想了半天,說:“我對這篇文章有異議,不是因為寫得不好,就是因為寫得太好了!我想說的是,如果這篇文章出自一位西北幹部之手,我還能夠理解,但是出自您的手裏,又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我有些發蒙。兩會剛剛結束,全國上下都在宣傳兩會精神,可這篇文章卻……我怕犯了忌諱。”張清揚點點頭,問道:“你是覺得這篇文章與現在的總體形勢不相符吧?”“沒錯,萬一有人大作文章,上綱上線,說您要搞西北獨立,那麽對您……”張清揚歎息著,滿臉無奈地說道:“這篇文章言辭確實有些激烈,所展現出的想法也很特別,我相信會引來巨大的非議。”“那您為何發表這樣的文章?”白世傑大惑不解,這位年輕領導的想法太難捕捉了。張清揚沒有迴答,而是反問道:“你試想一下,大眾會如何評判這篇文章?官方、媒體、高層、當地……他們都會有什麽樣的看法?”白世傑不敢輕易迴答,他現在已經想明白了領導的做法絕對不是工作失誤,這是一次有預謀的事件。既然是有預謀的,那麽表明張書記一定有其深刻的目的。“想到什麽說什麽……”張清揚提醒道。白世傑不再猶豫,說道:“我覺得高層領導可能無法接受,至於媒體……他們是唯孔天下不亂的主,這篇文章對它們來說是很好的新聞素材。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我覺得這篇文章對西北幹部來說應該是鼓舞人心的,正如文章中所說,在西北的發展過程當中,西北人民和西北幹部並沒有發揮多大的作用,幾十年來都是外地人進入西北搞開發……”白世傑抬頭看了眼張清揚,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拋開其它因素不談,這篇文章或許會讓西北幹部和西北人民對您有好感,文章中的思想如果偏激一些去看,會讓人誤以為您支持西北獨立,這和……”下麵的話白世傑沒敢說下去。“這和那些反對勢力的思維差不多吧?”張清揚自嘲地笑道。白世傑點點頭,解釋道:“如果偏激的去解讀,很有可能解讀出這樣的意思。但不管怎麽說,西北人民和幹部會覺得您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從政治角度出發……”“是不是很幼稚?”張清揚追問道。白世傑沒說話,這就不是他能迴答的了。“老白,我和你說實話吧,我是西北的書記,我更在乎西北幹部和人民的看法,其它的都不重要!”“那萬一……”“接下來西北將實施改革,西北的發展在我眼中比什麽都重要!”“您……您想告訴大家,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西北?”白世傑沉思著,他感覺領導肯定還有很多的想法,但他不方便發問。張清揚看了眼窗外,說道:“爭論、非議並非壞事,我們當幹部的不能成為溫室裏的花朵,經常聽人們的表揚,那樣自身的實力就會變弱。我們要有勇氣挑戰,並接受批評!”白世傑默默點頭,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問下去了,張書記似乎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老白,你這幾天注意一下幹部們的反響,有什麽消息及時告訴我。”“我知道了。”白世傑站了起來,“那這篇文章……”“放心吧,上層要是怪罪下來,我會認真解釋的。”“那我先下去了。”白世傑不再多說廢話,雖然未能完全領會張書記的用意,但是他也明白得差不多了。白世傑剛到樓下,迎麵碰到了報社的古社長。古社長滿頭大汗,上前拉住白世傑:“秘書長,這次您可要幫我啊,您說怎麽辦?”“什麽怎麽辦?”白世傑皺了下眉頭。“那文章……”“沒事了,張書記知道。”白世傑淡淡地說道。“那……接下來……”“和你無關了,順其自然吧!”白世傑腦海裏無法平靜,一直在猜測著領導的真正用意,沒心思搭理古社長。“秘書長,真的……沒事?”古社長急得都快哭了。白世傑一看他的表情就笑了,拍著他的肩膀說:“老古,你迴去忙吧,這事不怪你。”“啊……那太好了!”古社長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心虛地喘了起來。張清揚在辦公室裏來迴走著,他相信此時此刻,這篇文章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在西北乃至全國範圍內傳播著!吾艾肖貝坐在辦公室裏認真地看著手上的報紙,張清揚的那篇署名文章他已經看過了不止三遍,他試圖從中解讀出不一樣的思維,可卻仍然想不通張清揚的真正用意。表麵上看,張清揚隻是為了與西北幹部和人民打成一片,在報紙上唱唱高調,體現他對西北工作的熱愛和關注。可是以吾艾肖貝的政治敏感性,他相信張清揚的目的不止如此。張清揚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到底為了什麽呢?吾艾肖貝放下報紙,抬頭看向一直也沒說話的政府秘書長春林,問道:“春林,你怎麽看?”“嘩眾取寵,想讓西北幹部支持他?”“就這麽簡單?”吾艾肖貝的嘴角浮現出了譏諷的笑容,“他就想不到這篇文章出世後將帶來多大的負麵影響?”春林點點頭,說:“身為華夏最大省份的一把手,他發表如此言論,京城的領導們怎麽看啊!”“這才是問題的關鍵!看來他為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目的,連高層都不放在眼裏了,他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吾艾肖貝眯著眼睛,難道這篇文章就是自己的機會?春林仿佛猜到了領導在想什麽,小聲道:“省長,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麽?”“做些什麽……”吾艾肖貝重複了一遍。兩人正在猶豫著,房門被敲響,隨後一臉興奮神色的司馬阿木就衝了進來,手裏也拿著日報。司馬阿木剛要說什麽,一看省長和春林的神態,便笑道:“你們看到了?”吾艾肖貝指了指桌上的報紙,反問道:“你有什麽想法?”司馬阿木一屁股坐下了,說道:“他現在連高層都不放在眼裏了?即使為了討好西北的幹部,也不能發表這樣的文章和思想啊,他到底想做什麽?”“是啊,他到底想做什麽呢!”吾艾肖貝大惑不解,連對手的目的都不知道,讓他如何出手?司馬阿木分析道:“也許他隻是想表達對西北人民和幹部的親切之意,一時激動也沒有想其它的。如果等他反應過來,看明白這篇文章中所隱藏的‘反骨’,那麽或許會立即采取消除影響的辦法,並加以解釋。”秘書長春林對省長說道:“我認為司馬省長的分析很有道理,這是比較能說得通的,要不然無論張書記有何用意,也不敢得罪中央吧?這篇文章所表現出的思想應該不是他的本意,可能他在判斷上出了錯,沒想到會被別人誤解文章的主題思想。”吾艾肖貝點點頭,他有些被這兩個人說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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