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鬧鬧病又犯了

    三月裏的桃花開了,一朵朵小白花笑盈盈的開滿了整個幼兒園,這裏又多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孩子們都到二道門外爭著看。因為天氣暖和,孩子們都不願進屋了,阿姨們就允許他們在外曬曬太陽。

    鬧鬧沒有隨大多數小朋友去看桃花,獨自一個人在蹦床上蹦,蹦著蹦著突然鼻子又流血了,在下麵的小朋友急忙去喊三妮。

    三妮聞訊趕來,老四幾乎和他同時到這裏。老四和往常一樣趕緊把他抱到水池邊,再把鬧鬧麵部朝上地放在腿上,三妮用涼水濕過手給他一個勁的拍頭,其他阿姨也聞訊過來,用濕毛巾敷在頭上。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了,可血流不止,不大一會鬧鬧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了,眼看著鬧鬧的鮮血仍不停地往下滴,三妮急的哭了,老四一看不大對勁,就跟三妮說;“咱趕快去醫院吧”說完抱起就走,到外邊租了個車去了市中心的紅旗醫院。

    這次,醫院給鬧鬧作了全麵的檢查,結果出來了,醫生把他兩全叫到跟前,很嚴肅的說;“經過全麵的檢查,你兒子可能是白血病,先保守治療一段時間吧,先去交押金吧”

    老四站起來讓三妮照顧鬧鬧,徑直去了交款處,把他從家裏帶迴來的三萬元錢全部交成了押金。

    三妮沒有錢,這幾年本來折騰得夠嗆,平時也沒有大的收入,在幼兒園裏的每月幾百塊錢,隻能顧住日常開銷,就是平時省吃儉用積累幾千塊錢,對於這種病來說也是杯水車薪。她清楚的知道,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多虧了老四。如果沒有老四的三萬元錢救急,恐怕連醫院也進不了,三妮把這種在危難時期建立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裏,因為鬧鬧的事,所以也沒有過多的表達。

    他們在醫院一住就是十多天。幼兒園裏一天也不能沒有做飯的,因為孩子們要吃飯,所以三妮和老四走的第二天,幼兒園就找人接班了,接替了老四和三妮的工作,他們非常清楚,這唯一的一條生活保障在無形中失去了。

    一天上午,醫生把三妮他倆叫到醫務室對他們說;“你們是農村來的吧?”三妮下意識的點了一下頭。

    “你們是本地人吧?”

    “是”

    “不是”

    三妮和老四幾乎同時說話,但迴答的內容卻截然相反。醫生遲疑一下又說;“你們是夫妻?”

    老四沒有迴答,抬頭看看了三妮,見三妮滿臉掛著淚花,雙手不住的在臉上擦著,他當時心就痛了,一種東西死死地堵著鼻腔,他強忍著沒有發泄出來,淚汪汪的地雙眼一直盯著三妮。再也沒有說什一句話,心想,這很重要嗎?

    醫生點了點了頭,似乎明白了一點,不再問這個話題;“是這樣,孩子的病情已基本上得到控製,下一步你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孩子小,化療的副作用很多,而且終究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目前能治療的最好辦法就是進行骨髓移植,雖然還不能保證百分百能成功,如果骨髓配型成功的話,治愈的希望就會很大,我建議你們在等北京骨髓庫消息的同時,抓緊采點直係親屬配型,不能寄全部希望於骨髓庫,那裏希望很渺茫。每年有很多患者因此而貽誤病情”醫生停頓了一下說;“這樣吧。你們先迴去等吧,在這裏住每天費用很高,怕你們會承受不起,你們準備好,我們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們來做骨髓移植手術,在沒有消息之前,一定要每月來觀察一次,你們看咋樣?孩子的病不能很拖,一定要爭取時間。”

    三妮點點頭,老四接著說,“骨髓移植得準備多少錢?”

    “根據你們的情況,最少也得20萬吧,光有錢還不夠,骨髓的配型很重要,一般最親的人,像父親呀,兄弟呀配型的成功率都很高。好吧,你們準備出院吧。”

    下午他們給鬧鬧辦了出院手續,一路上,老四一直馱著鬧鬧走在迴家的路上。三妮提著東西緊緊地跟在後麵。今天鬧鬧顯得非常高興,一路上說個不停;

    “咱迴家嗎?“

    “迴家”老四不假思索的說。

    “我還能上學嗎?”

    “能”

    “我想爸爸了,還有奶奶,爺爺,我想那個家”

    “好,等鬧鬧病好了,就送你迴去見奶奶”

    “鬧鬧!別說話,讓你伯伯歇會兒”三妮在身後嗬斥著鬧鬧。

    2三妮進城

    迴到住處的三妮和老四一起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辦,眼下最關鍵的是錢的問題。且不說骨髓移植的二十萬,就眼下的生活問題就急待解決,老四和三妮都失去了工作,沒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這時候,三妮覺得最對不起的就是老四,如果不是鬧鬧,老四依然會很幸福的留在幼兒園,他辛辛苦苦積攢的幾萬元私房錢也被鬧鬧的醫藥費消耗殆盡。

    他知道,老四這些毫不怨言的付出,不是一句簡單的“謝謝”所能替代了的。她什麽也沒說,因為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知道用飽含怎樣的感情去表達謝意,唯一能表達的就是默默地看著他發愣,老四也會從她的眼神裏,看到那份不需要說出口的真摯感情,一種心領神會的默契在兩人之間默默地傳遞著。

    他突然想到了俞林,看能否叫老四在他的收購站幫忙。因為目前老四沒了安身之處,下麵的收購站有的是住處。

    這是一個二層小閣樓,下邊這一層,這幾年一直租給大胡子用,三妮一家人住著上層三間。

    等三妮把這意思給俞林說過以後,他爽快的就答應了,因為他這裏正缺個幫手。於是老四就搬迴到這裏住下了,

    時間一天天在三妮的期盼中度過,為了方便接到醫院的電話,她特意在市場上買了一步二手手機,老四也在下邊給俞林打工幹活的同時也焦急的等待著醫院的電話。

    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做手術的一次性首付資金,老四的三萬元錢現在所剩無幾,她突然想起來在醫院聽別人說,兒童得了白血病,紅十字會補助一部分,她決定去試試看,因為到現在為止,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這幾天,她幾乎滿腦子都是錢的問題,為了錢,她第一個想到了大斌,他們過去確實感情很好,但離婚以後再也沒有相互通過信息,彼此不知道情況,更不要說來往了,因為鬧鬧的事才搞成這樣,如今又為鬧鬧的病去要錢,更是無法張口。

    她也想到了大胡子,說實話,她不想把這種事張揚開來,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再者說,她也不想去攪亂他的家庭生活,況且聽俞林說大胡子現在已經一貧如洗,而且有病在身,連生活也不能自理,鬧鬧的一切責任也不能全推在他身上。

    昨天老四說還要迴去找錢,說他還有一些積蓄,她沒有同意,不親不故的,咋能全依靠他?這幾個月來沒有他的幫助,一切都不堪設想。她隻希望鬧鬧趕緊好起來,再考慮她和老四的事情。因為不知道將來他們的結果會怎樣,不能盲目接受他的錢,萬一將來走不到一起,這筆帳用什麽去還?

    他決定到當地紅十字會去碰碰運氣。

    第二天一大早,三妮就起來啦,梳洗一番以後就下樓喊醒老四,給他說;“我去城裏轉轉,看能不能找到紅十字會,鬧鬧起來後你照顧一下,別讓他到處亂跑”

    “我去吧”老四怕三妮找不著地方。

    “你還得幹活,這也離不了你,況且端人家的飯碗不容易,不能老請假”

    老四覺得三妮說的在理,也就沒有說什麽。

    三妮出去了,她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也不知道先去哪裏,她覺得應該先去市中心,那裏可能知道的人多。

    車過來了,她上去坐在前排靠著窗戶的地方。因為是上班高峰期,盡管人很多,但車內並不吵雜,彼此認識的上班族,在車上輕聲慢語的交談著,臉上充滿了自信和睿智。坐在三妮前麵的是一對親密擁抱的年輕人,男青年高聲大氣,繪聲繪色的描述,不時的掩蓋著周圍的竊竊私語。

    三妮把眼睛投向車窗外。四月的陽光靜靜地鋪灑在街麵上,給這美麗的北方城市增添了幾分嫵媚和溫暖。眼前的這些美麗和溫馨似乎與她無緣。她好久沒有單獨這樣留心過周圍的景色了,從建立家庭開始,自己就好像搭乘了一架失控的客機,一刻也沒有消停過,雲裏霧裏上下顛簸,隨時都有跌下去的危險,時時都得屏住唿吸,去細心揣測下一步的命運。

    難道人就是有貴賤之分,三妮不得不這樣問自己。自己從小上學也是班裏的佼佼者,曾被老師譽為最有前途的好孩子。高挑的身材曾是同伴們嫉妒的對象,自己也曾有過崇高的理想,天馬行空的憧憬過自己的未來。她不知道自己那一步走錯了,待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一個個破滅之後,卻背上了越來越沉重的負擔。

    車子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她的心卻在大斌,大胡子,鬧鬧,老四等自己周圍的人身上尋找著,找到了迴憶,找到了驚恐。找到了失落,找到了安全-------

    “人哪!到底要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天堂有嗎?”

    三妮哭了。哭得很傷心,哭聲掩蓋了周圍的聲音,也掩蓋了那對戀人的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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