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迴到家的時候,看見那個叫李勤的女人手裏拿著雞毛撣子,她一把抓住我,手裏的家夥一下一下抽打在我身上。我不哭也不鬧,倒是婉琪,為我哭得驚天地,泣鬼神的。等李勤打累了,打夠了,打完了,罵罵咧咧嘮了幾句就迴房間去接著和爸爸吵。

    漸漸地,我日夜在這種爭吵聲中,好像有了免疫的功能。

    婉琪走過來,看著我身上的傷痕,眼淚越積越多。我艱難地對她扯出一個笑容說:“婉琪,我今天玩的好開心。”

    然後就踉踉蹌蹌地迴房間了。

    夜裏,婉琪握著我的手睡著了,黑暗中,我睜著眼睛四處張望。因為全身的傷痕都在隱隱作痛,使我的神經末梢變得敏銳。後來,我清晰地聽見有人在叫:傻丫,傻丫。

    我屏息細聽,是葉哲暉在叫我,聲小卻鏗鏘有力。我像條遊蛇一樣輕輕地滑下了床,慢慢地走到窗前,他看見了我馬上對我揮了揮手。天知道,那一刻我是多麽想立刻衝到他身邊。

    我示意他去遠處等我,然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開了小縫,像隻小貓一樣鑽了出來,再把門關好,小跑到他那兒去。

    夜裏的風和著弄堂裏人家窗台洗衣皂的幹濕味,地上的輕小物體被卷起,唏唏簌簌地響。借著月光,我看到葉哲暉洞悉一切的眸子閃爍著光芒。

    他說:“傻丫,傷的怎麽樣了?疼麽?”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還是不爭氣地落下來。葉哲暉抱著我,拍著我起起落落的肩膀說:“好啦,乖。都是我不好。”

    沒有人曾告訴過我,原來被一個人抱在懷裏是那麽溫暖。我哽著喉嚨說我沒事,一點兒也不疼。

    過了一會兒,我問:“狗蛋,你為什麽都不迴家啊?”

    他明媚的眸子霎時黯淡成傷,輕聲地說:“就是不想迴去,我離家出走很多天了。”

    我想了想,接著問:“為什麽呢?那你不迴家,住哪兒啊?”

    麵對我的不依不饒,他沒再多語,隻是平靜地看著我。四目相聚,我讀到了他內心有著不願讓人揭開的傷,即使是我,他也不願意。我開始覺得心灰意冷,如果我是他重要的人,那他還會對我這般隱瞞麽?或者換句話說,我和他之間隔著我們誰也看不透,望不穿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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