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子渙在奶鍋落地的時候就被驚醒了,在俞知樂因為濺到手背上的開水而發出第一聲慘叫時,他就掀開毛巾被衝了出來。


    俞知樂痛得直跳腳,卻擔心會吵醒餘子渙而咬著右手食指指節不敢大聲叫出來。


    餘子渙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廚房,繞開地上的雞蛋,上前將俞知樂扶到水池邊,迅速拉著她的小臂,將她的左手放到水龍頭下猛衝。


    緊急處理完,餘子渙又扶俞知樂到沙發上坐下,踮腳取下醫藥箱,翻出燙傷膏,坐在沙發邊兒上,低著頭小心地給俞知樂手背上燙傷的部位抹藥。


    俞知樂挺不好意思的,幾次說讓她自己來,卻被餘子渙固執地抓住了小臂。


    塗完藥,餘子渙又取了拖把去打掃廚房,俞知樂趕忙探身說:“那兩個雞蛋別扔了,還能吃的。”


    “知道了。”


    餘子渙沉著臉打掃完俞知樂的爛攤子,將洗幹淨的雞蛋裝到盤子裏拿了過來,見俞知樂有要起來的意思,一把將她按迴沙發上。


    “你手這個樣子,還想幹什麽?”


    “早飯總不能隻吃個雞蛋吧,我再去煮點燕麥。”俞知樂又想站起來,卻被餘子渙瞪了一眼。


    “你別動了,到時候把另一隻手也燙了。”餘子渙見俞知樂坐迴去,臉色和緩一些,“我去煮,你歇會兒。”


    俞知樂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不放心地教導道:“你把水燒開了,然後……”


    餘子渙把雞蛋往茶幾上一放,低頭看著她說:“我知道怎麽煮。”


    然後轉身去了廚房,俞知樂聽到他在廚房接水、打火的聲音,想想他這麽聰明,應該是沒有問題。手上的燙傷處理過之後沒有一開始那麽疼,精神放鬆下來的俞知樂困意又上來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仰頭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俞知樂一看窗外的日頭,心說壞了,這看上去怎麽也不像是大早上的太陽,果然一看表,已經十點多了。


    她今天還要去超市上班,這可遲到太久了。


    俞知樂再一看茶幾上放著一碗幾乎幹了的燕麥和剩餘的一個雞蛋,餘子渙應該是吃過早飯了,可是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睡著了居然沒把她叫起來。


    “小渙你怎麽不叫我啊。”她一邊說著一邊站起來準備換衣服。


    聽到她動靜的餘子渙從臥室走了出來,看到她笨拙地用一隻手扯著t恤的下擺,知道她要幹什麽,趕緊出聲,“我看你很困的樣子,就想讓你多睡兒。”


    俞知樂原本背對著他的方向,聽到他出來停下了換衣服的動作,迴身說:“可是超市那邊……”


    “我打電話給李姐幫你請假了,你的手就算去了也不方便做事吧。”


    俞知樂一聽已經幫她請假了,稍微鬆了口氣,想想餘子渙說的也有道理,而且她這一個多月幾乎沒有休息過,難得放個假也不錯。


    就是不知道請假扣不扣工資。


    想到這一點,俞知樂又輕鬆不起來了。


    “你……”餘子渙見俞知樂有些悶悶不樂地坐迴沙發上,也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早上怎麽會……”


    餘子渙說的含糊不清,但俞知樂明白他是想問水煮蛋這麽簡單的活兒,她怎麽會出錯。


    “我昨晚沒睡好,所以沒拿穩,沒什麽事兒。”


    餘子渙點點頭,掃了一圈客廳,眼中的亮光因睫毛的遮掩而黯了黯,想到了原因,“是不是因為太熱,所以睡不著?”


    被看穿的俞知樂略顯驚訝,於是餘子渙知道自己猜對了,“晚上風扇放到你這邊吧。”


    俞知樂連連擺手,“不用,我能湊合,再說要是沒了風扇,你不也要睡不著了。”


    餘子渙盯住她不說話,俞知樂知道他這是又犯倔了,正要再說幾句表示她沒問題,耐得住高溫,卻聽餘子渙說:“你晚上到我房間睡吧。”


    然後他到客廳睡?這和上一個選項有什麽區別?


    “那你還是吹不到風扇啊。”俞知樂轉不過彎兒,傻愣愣地看著餘子渙。


    餘子渙無語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說了一句蠢話,他沉默了幾秒,說:“我的意思是,我和你都在我的房間睡。”


    這倒是讓俞知樂大為吃驚,從認識餘子渙那天起,她就發現這孩子很重視個人空間和*,所以她也很避嫌,自動自發和他劃清界限,未經允許絕對不進臥室,也盡量避免肢體接觸,想不到他這次居然會主動提出讓她去臥室睡。


    “你不願意?”餘子渙見俞知樂愣愣的沒反應,臉色一沉。


    “不不不,我當然願意。”俞知樂隻是在想臥室空間那麽小,她睡地板大概可以抱著風扇睡。


    餘子渙臉上的鬱色這才迴晴,垂眼看到俞知樂手背上起的幾個小水泡,“今天我來做飯。”


    其實俞知樂的燙傷不算嚴重,隻是最好別沾水,不然萬一感染就麻煩了,她雖然是個不太拘小節的人,但也是個女人,總不希望手背這麽明顯的地方有疤,所以沒有多推辭。


    暑假裏兩人的中飯通常要在超市解決,所以都是前一天晚上的剩菜或是事先準備好的,這樣早上用飯盒裝好,帶去超市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行。


    因此中飯很好解決,複雜的工序餘子渙也許不行,簡單熱一下昨晚的河蝦和菠菜還是會的,俞知樂倚在廚房門口伸長脖子圍觀,本來還想指點一二,看他像模像樣的,倒像是個老手。


    見餘子渙弄得差不多了,俞知樂盛好米飯,捏著筷子眼巴巴地等他將一葷一素端上桌,撈了一筷子菠菜塞進嘴裏,打量著餘子渙說:“看不出來,你還挺熟練的。”


    餘子渙白她一眼,也去夾菠菜,嚼了一會兒才說:“以前外婆身體不舒服的時候,我也是會自己做飯的。”


    雖然沒有俞知樂給他做的菜色那麽豐富。


    隻是後來沒有了外婆的退休工資,他買不起別的才一直吃方便麵。


    俞知樂看了看他的神色,怕他又想起外婆會傷心,連忙點頭表揚他來轉移話題,“好,會做菜好,會做菜的男生很加分啊。”


    “加分?”餘子渙抬眼瞥她。


    “呃……”俞知樂想說以後追女朋友廚藝好是個加分項,可是又覺得這麽早給餘子渙灌輸這種知識不太好,支吾了一會兒靈機一動,“嗯,就是我好像在哪裏看到一級廚師高考可以加分。不過可能是我記錯了,吃飯吃飯。”


    俞知樂頂著餘子渙懷疑視線的巨大壓力,若無其事地給他夾了個蝦。


    下午難得清閑的俞知樂居然感到有些寂寞,餘子渙在臥室學習,她在客廳一會兒趴在窗口看風景,被烈日烤出一頭汗,於是作罷,一會兒又在共計五步就能走到底的客廳來迴散步,把自己繞暈了才倒迴沙發上。


    “好無聊。”搖著蒲扇發呆的俞知樂兩眼無神地癱在沙發上,腦子裏又開始胡思亂想。


    說起來,剛穿過來的時候,她還想過要利用自己掌握的先機幹一番發家致富的事業,但後來忙著上班和照顧餘子渙,就把這茬兒拋到了腦後,現在閑得無聊,又搬出了不切實際的幻想,比如買個彩票,炒個股,做做生意,然後一夜暴富什麽的。


    結果思來想去,這些大概也隻能是幻想。


    如果她穿迴的是老家,她倒還能知道從05年開始有什麽值得投機的事,可是她11年上大學時才來的s市,在11年之前對s市的了解,也就是10年世博會的時候在電視和網絡上經常看到。


    所以除了平白無故老了十歲,她到底是穿迴來幹什麽來了?


    等等網絡,俞知樂一個激靈,在沙發上稍微坐正了一些。15年的時候,網絡小說已經多到了泛濫的程度,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作者不敢寫的,可是在05年的時候,就連穿越小說都算新鮮的題材。對網絡小說的了解,算不算她掌握的先機?她大學課餘時間除了追劇,就是看小說,也算遍覽各種風格的網文。


    俞知樂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這條路算是比較可行的,但麻煩的是家裏沒有電腦,她如果要找網站發表,需要去網吧才行。


    不過至少有了方向,更重要的是,俞知樂給這個無聊到七竅生煙的下午找到了事做。


    首先是確定題材,她記得05年左右火了好幾本穿越小說,由此掀起了一股以清穿為代表的穿越文熱潮,即使到了十年後仍有先赴後繼的作者撰寫這個題材的小說,而且雖然比起那些迴到古代混得風生水起的穿越女她實在是窩囊的很,但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穿越者,寫穿越文也算是借此抒發一下自己不能對任何人說的胸臆。


    其次是故事主線和人物設定,俞知樂不是個很有創造能力的人,曆史也不是太好,可是照抄她以前看過的小說這種不要臉的剽竊行為她也實在做不出,幹脆怎麽狗血怎麽來,以明清背景為藍本,寫一個架空曆史中大開金手指的瑪麗蘇迷倒萬千雄性的故事好了。


    去餘子渙那要了一些草稿紙和鉛筆,俞知樂用一下午時間完成了她的故事大綱,等寫到最後瑪麗蘇女主不顧眾多迷戀她的男子勸說,以身殉國,給後世留下一段可歌可泣的傳說,而一直與女主相愛相殺的敵國皇帝心痛不已當場吐血時,俞知樂還有點小感動,差點擠出兩滴寶貴的熱淚。


    沉浸在腦內小劇場中的俞知樂沒留意餘子渙從房裏走了出來,還在欣賞自己的大綱,為筆下人物命運歎息時,一不留神手中的草稿紙突然被抽走了。


    餘子渙盯著密密麻麻寫滿鉛筆字的草稿紙,一目十行,在俞知樂跳起來搶走前,已經看了個大概。


    俞知樂奪迴草稿紙藏到身後,不自然地左右環顧,“你,你沒看到什麽吧?”


    餘子渙什麽都看到了,他搖搖頭,看著俞知樂歎氣道:“你腦子裏到底都在想些什麽?”


    俞知樂老臉一紅,如此瑪麗蘇的故事,被餘子渙看到實在是太羞恥,正窘迫得無地自容,餘子渙卻沒有發表進一步評論,若無其事地說:“去買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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