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愈發的大了,並沒有因為兩人的瘋狂與堅持給予一絲一毫的同情。


    一個稍顯急迫的彎道上,陳勃隻覺車輪一滑,整個車把手不受控製的一甩,連車帶人,就著奔馳的速度,摔飛出去。


    “砰!砰——!”


    鋁合金製的車架,如同一塊破布一樣,衝飛過去,扭曲得不成樣子;歪曲的車頭,將整個刹車線扯飛;飛出的鋼線,卡到高速旋轉的車輪裏麵,瞬間將車輪製動……


    變形的山地車,帶著人滑出去,在製動的一瞬間,將陳勃整個人拋飛!


    陳勃甩出去十餘米,腦袋狠狠的撞擊在地麵上,頭盔霎時裂成兩半,卻幸運的將衝擊力抵消,隻有沉重的軀體仍然不受抑製的往前滑去。


    他感覺腦袋都懵了,整個身子骨都散架了;聚起來的一口氣,被這麽一撞,給撞飛出去,再沒有力氣站起來。


    他就如同一隻上了陸的魚,在這雨天裏,用力的唿吸著濕潤空氣中的那一抹可能唿吸到的氧氣,靜靜的唿吸著,連跳動的力氣都沒有。


    周易從陳勃身邊飛馳而過。


    他看〖,著倒地不起的陳勃,心直往下沉。


    太快的速度,在這樣濕滑的雨天,隻能緩慢的減速;待將速度降下來,才轉個彎迴去。


    周易扶著陳勃,看著他無力的身體,如同一條死魚一般,但終究還在唿吸,給了他一絲希望。


    他迅速的檢查了陳勃頭腦身上——因為頭盔的保護,腦袋並沒有磕破;全指手套和騎行服雖然已經磨損得不成樣子,但身體上,也隻磨破了點皮,似乎沒有什麽大礙。


    但情況好像比周易所看到的嚴重一些。


    周易看著陳勃無神張開的眼睛,急切的問道:“怎麽樣?有什麽事沒有?”


    陳勃呻-吟出聲,有氣無力的答道:“沒……沒什麽事,隻是腦袋裏麵有個東西在響,耳朵裏麵有點痛……我休息一下……再走……”


    “走、走、走,走你嗎!”周易心裏擔心的氣罵道。


    對於可能出現的內傷,周易並沒有太多的辦法。


    他看著陳勃無力張開的嘴,看著不斷從天上傾瀉而下的雨水,手微微抬起,一線碧青色的水液,悄然的混在雨水之中,滴落入陳勃的口中。


    空間中碧泉水確實有些效用,也是陳勃傷勢不重的緣故,在接受了些微的空間泉水之後,感覺好了許多,似乎有了點力氣,人也清醒過來。


    “毛別,我……走不了了。”他終於說了一句清醒的話。


    幾日的透支,已經到了他身體的極限,最後的一口氣,都被這麽一摔給摔散了。


    他感覺自己實在沒有力氣在往前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更是精神上的——當腦海裏的那根弦崩斷以後,力氣也就隨之而去……


    這裏已經是藏-區。


    藏-民們,多數熱情而淳樸。


    在這麽廣闊無際的高原上,很多時候,碰到個人都不容易,能碰上,就是莫大的緣分,對於藏-民來說,絕不吝惜拿出最大的熱情去款待。


    雖然遠沒有深入藏地,但藏-民的熱情卻還保留著。


    一輛大越野迎麵而來,看方向,是剛從香格-裏拉出來的。


    車裏麵的人注意到了這裏的情況,連忙停下車,用別扭的普通話,問道:“有沒有事?要不要幫忙?”


    周易連忙點頭。


    藏-族,並不是某些人心中想象的野蠻落後,他們也玩手機,也看電視,也娛樂八卦。除非少數的無人區,基本上,移動信號已經覆蓋了整片天地。


    周易碰到的,就是出來旅遊的藏-民一家子。


    一家人的皮膚都顯得粗糙微黑,穿著藏-族的傳統服飾。


    男人膀大腰圓,顯得極為強壯;孩子略微幹瘦,臉頰上映著兩朵高原紅,說著還算不錯的普通話;女人顯得老了,穿著藏服,隻會說些藏-語,每次交流的時候,還需要小孩子做翻譯。


    男人下了車,準備和周易一同將山地車固定到車頂上去。


    他剛表達了意思,就驚訝的發現,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弱的漢-族青年,竟然一隻手抓著一輛車,舉過頭頂,穩穩的將車安置到了越野車的車頂上,很快就用彈力繩將車綁縛好。


    作為司機的男人發動車了,平穩的往來路迴去——迴去香格-裏拉。


    他對女人說了些什麽。


    藏-族女人從座位底下拿出一個開水壺,壺口插著幾根幹黃的草,也不知道幹什麽的。


    她手指著周易手中的瓶子,對著周易打著手勢。


    藏家的小孩子操著半生不熟帶著異樣氣息的普通話,翻譯道:“倒掉,裏麵的水倒掉——喝茶。”


    怔愣了片刻,周易才清楚他們的意思,將杯中的水倒掉,接過開水壺,往杯裏灌水。


    清黃透明的液體,如同茶一樣,從壺中湧出。


    他嚐了一口,鹹的,但並不苦,帶著一種奇怪的清香,有茶的味道,別有一番意思;對於需要補充糖分、鹽分的人來說,絕對是好東西。


    他想著: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酥油茶?


    不過看著這茶的樣子,似乎跟“油”扯不上什麽關係,頂多也就是個“鹹茶”罷了。


    周易小心的將杯中水喂給陳勃,當然,還不忘往裏麵加些“料”——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時候,一縷碧青色的泉水順著周易的小指滑入杯中,被稀釋開去——依舊是淡黃的茶水,看不到一點痕跡。


    陳勃喝了些茶水,感覺好多了;抑悶的胸口,敞開了,舒出一口氣,又吸入一口新鮮的空氣,終於舒坦下來。


    隻是腦袋的昏漲,還是讓他有些不舒服。


    女人又在那裏忙碌起來。


    她從身上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又從座位底下拿出一塊還帶著暗紅色血漬的幹僵僵的肉,一刀刀的用力削下,將一大塊肉削成小塊小塊的。


    刀鋒離她的手極近,而她又那麽的用力,周易總覺得刀就要削到她的手指似的;等到女人將肉削完,周易才稍微放下心來。


    女人將削好的肉塊遞了過來,指了指自己的嘴,終於吐出一個漢字,“吃。”


    盛情難卻。


    周易看著手裏僵硬的、帶著血漬的幹肉,強忍著惡心,往嘴裏塞了一塊——他已經做好生咽下去的打算了。


    肉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難吃。


    幹幹的肉,不知道被怎麽一處理,並沒有想象中的硬;被牙齒一嚼、被唾沫一潤,很快就化成肉沫在嘴裏衝化開,一股淡淡的帶著些許檀香一般的鹹香氣息從肉沫之中解離出來,刺激著周易的味蕾、嗅覺。


    藏-民家的孩子看著他吃下肉,笑開了花。


    “犛牛肉。”他看著周易,解釋道。


    車繼續往前,平坦的原野上逐漸升起了高樓大廈,草地變成了鋼筋與水泥的天地,“心中的日月”,與尋常的城鎮沒有太大區別。


    或許有些區別的,還是在人情言語的不同。


    不過,藏民家裏閃爍的熒屏上,依舊放著芒-果台的娛樂,放著央-視的正能量……


    車在一家醫院停了下來,做了個簡單的檢查,隨便開了點藥,千來塊錢就沒了個幹淨——高原上看病,成本可不低。


    檢查結果出來了,說是輕微腦震蕩,還有點高原反應,休息休息就好。


    陳勃休息了一陣,除了感覺身體有點涼,沒有太多力氣,倒也沒有其他什麽不適,也讓周易放下心來。


    ————


    本卷,算是一個過渡,不會影響主線的發展。


    不出意外,今晚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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