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越寧假裝自己也已經迴屋睡覺了,他躺在床上等了十多分鍾之後,就悄悄掀開被子下床,背著背包帶好武器,無聲無息的離開了院子。村裏果然已經安靜無聲了,肖越寧猜,負責送殯的人現在應該都已經聚集在了那個孩子的家裏,而其他與送殯隊伍無關的村民,估計也都和老大爺一樣,早早的鎖了房門睡下了。肖越寧打開手機,進入直播間。因為昨天晚上,他跟網友們提前預告過自己第二天會直播,所以現在剛一進入自己的直播間,他就發現裏麵已經有不少網友在等待開播了。見狀,肖越寧也不含糊,直接打開攝像頭,開啟了自己今天晚上的直播之旅。視頻接入信號之後,肖越寧的身影出現在了直播間的畫麵中,他的身後則是黑漆漆的夜色。“老鐵們,大家好!沒錯,又是我,我又要給大家帶來精彩又刺激的直播了!”肖越寧看著攝像頭,說道:“我現在仍舊在b市的陰魂鎮上。這個曾經的小鎮,如今已經因為超低的生育率和孩子不斷增高夭折率,而慢慢變成了一個僅僅隻剩三百多人的小村子……這裏有無數離奇詭異的傳說,比如太陽落山之後就會變得死寂一片的村莊;隻有在夜間才會舉行的葬禮;無數夭折的孩子;村中長壽的老人……這種種的不可思議,給這個村莊蒙上了一層神秘又詭異的色彩,讓這個村莊之外人們,背地裏偷偷給它起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別稱——‘鬼村’!”一邊在死寂的村莊內穿行,肖越寧一邊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調動起來,給網友繼續講解:“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吧,今天中午,村子裏有一個小孩意外摔跤,他腦門因為直接磕在了一塊尖銳的石頭上,然後血流不止去世了……這是一樁不幸的事故,也讓這個村子內夭折的孩子又多了一個。”“……白天的時候,我曾親眼目睹了孩子的死亡,和村裏人對此的後續處理。讓我覺得相當離奇的是,這個村子的村長甚至連停靈的時間都不願意給,要求必須把這孩子當晚下葬,下葬地點則是一個集體墳地,比較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墳地裏,之前已經埋葬了數百個同樣早夭的孩子。”“孩子的母親非常激動的想要拒絕,聽她話裏的意思,似乎是這場葬禮別有蹊蹺。但村長卻一意孤行,要求一定要當晚下葬。為此,他甚至讓村裏的人把孩子的媽媽捆了起來,不讓她出門,也不許參加自己孩子的葬禮……我趁村裏人不注意的時候,看過了他們給這孩子備下的棺木,那是一口非常非常薄的紅棺。薄到什麽程度呢?薄到我感覺如果送葬路上,他們一不小心磕到了石頭,這口棺材說不定就要當場破掉……”肖越寧說著,看向了不斷滾動著彈幕的手機屏:“你們覺得這事情正常嗎?村長為什麽一定堅持要當晚下葬?孩子媽媽為什麽拚命阻攔?這中間究竟有什麽隱秘?這場葬禮,會不會關係到陰魂村怪事連連的真相呢?”敘說了一大堆,直播間裏的網友們也終於隱隱猜到,今天晚上的直播內容是什麽了。“所以,主播現在是要去直播葬禮嗎?”“沒想到白天的時候,主播居然經曆了這麽多啊?要是當時也直播就好了。”“你們還別說,我昨晚看完直播後,特意找了我一個b市的同學打聽了一下,他家剛好就在陰魂鎮附近,聽說那裏的人的確習慣在夜間出殯,有時候我同學家裏人開車經過的時候,遠遠的就會看到一陣白色的送葬隊伍,非常嚇人……”“媽的,太恐怖了吧?那住在他們附近村莊的人豈不是慘了?”……肖越寧見開局良好,又和網友們交流了幾句之後,就把手機掛在脖子上,握緊手中的鬼刃朝那孩子家裏走去。還未靠近院子,肖越寧遠遠的就看到院子裏有火光傳來,於是他悄悄藏身在圍牆外,朝內望去。送殯的隊伍果然已經在院子裏集齊了,這些人全都身著一身白色的喪服,不過大概是因為死者是小輩的原故,他們這次戴孝的規格,遠不如昨晚那位過世老人來得隆重,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敷衍潦草。甚至連人數都比昨晚少了很多,數一數,居然隻有區區十人。捧靈的親屬隊伍自然是沒有的,這孩子的媽媽至今還被人用繩子捆在一旁的小屋裏,她的嘴似乎也被堵住了,時不時的發出“嗚嗚”的嗚咽聲,自然沒有辦法幫他操持這些。而在場的其他人,則顯然是沒有這份閑心,他們似乎隻想趕緊把孩子的屍體運出村埋葬,並不怎麽關心別的。肖越寧透過門縫,借著院中人提著的白紙燈籠發出的亮光,看到村長正揣著手,一臉嚴肅的低聲和那些送殯的青壯們說些什麽。他們這個村子的人一到了夜間就不再使用現代工具,就連照明都全靠紙糊的白燈籠,村長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在燈籠的白光照耀下,帶著一種陰沉又詭異的意味。而院內其他靜默的準備各種事宜的青壯們,臉上的表情卻仿佛是蠟像般僵硬,透著一股麻木不仁的味道。那個死掉的小孩,此時正獨自躺在漆黑一片的正屋最中央,他屍體上蓋著白布,慘白的布料把他小小的軀體從頭到腳遮得嚴實,隻露出一雙穿著黑色布鞋的小腳。肖越寧不確定院裏這些人中間,有沒有這個死去的孩子的親人,但想來應該是沒有的,因為他從這些人的臉上,看不到一丁半點兒的悲傷,隻有冷漠與木然。隨著時間一點點兒的流逝,時針慢慢的指向了晚上十點鍾。見時間一到,村長立馬揮手叫人把堂屋正中的屍體抬了出來,放到了棺材裏。因為此時圍著棺材的人太多,肖越寧看不清楚裏頭的具體情況,隻能依稀看到村長正繞著棺材拋灑紙錢,一邊撒,嘴裏還仿佛念咒語一樣的念念有詞。等這個儀式結束了之後,村長手一揮,就有一個手持錘子的青年擠進人群。因為人群的阻隔,肖越寧看不太明白他想幹什麽,但隨即,他耳中很快傳來錘子敲擊釘子發出的聲音,這人應該是正在釘棺材釘。……真不知道那麽薄的棺材,這些人究竟是怎麽把釘子錘進去的?難道棺木不會裂?從敲釘子的聲音開始響起,那個關著孩子母親的西屋就開始不斷傳來動靜。這個女人被捆住了手腳又堵住了嘴巴,不能說話也不能動。肖越寧在院子外麵,隻聽她喉嚨裏不斷發出沉悶卻又淒厲的哀鳴聲,像是在向院子裏的人急切的祈求著什麽,中間還不斷摻雜著身體撞擊雜物時所發出的嘈雜聲響,應該都是她在努力掙紮時弄出的動靜。隻可惜院中的人大多神情冷漠,無動於衷的繼續手上未完的事,根本無人理會她的悲痛。倒是一個看上去年紀最小的小夥子在聽到動靜之後,忍不住扭頭朝緊閉的房門看去,然而還沒等他的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村長陰冷的視線就緊跟著掃了過來,小夥子畏懼的縮迴了脖子,低著頭不敢再看。等棺材釘釘好之後,有四個青壯男人主動上前抬起了棺木,接著,這個簡陋的送葬隊伍就抬著棺材朝院門走來。感覺到自己的孩子正在離去,西屋裏的女人在爆發出一陣激烈的幹嚎無果後,終於頹然的發出了悲傷到極點的啜泣。但即便如此,也仍舊無法阻止院內眾人抬棺的腳步。眼看著送殯隊伍正抬著棺木朝院門走來,肖越寧連忙躲到了房子的拐角處。等抬棺的人走出小巷慢慢離去之後,他才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悄悄跟上去。除了抬棺的四人外,其他送殯人員手中都各自持著一隻白色的紙燈籠照明。村長走在隊伍的最前頭開道,他一邊走,一邊朝半空不斷的拋灑著紙錢,嘴裏還念念有詞的,也不知道是在念叨什麽。這一行人抬著棺,沉默的走在漆黑死寂的村莊內。沒有嗩呐哀樂,沒有哭聲,隊伍中安靜一片。乍一看去,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出殯隊伍,倒像是一群沒有感情的紙人在無聲夜遊。村子最西邊的墓地離得並不是太遠,一行人走了約摸半個鍾頭之後,就到了地方。從他們一踏入那塊荒地開始,一陣詭異的陰風忽然從林間唿嘯而出,吹得樹葉嘩嘩作響,乍一聽去,竟像是無數孩童在啼哭。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抬棺的隊伍發出了一陣不安的騷動,這些送殯村民的臉上全都露出驚恐的神色,躊躇著不敢繼續往前走。“別停下!趕快走!”村長見狀連忙嚴厲的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