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風中,滿是縈繞在鼻尖的血腥味。大楚皇帝林鈞睿將頭靠在麗妃的頸側,唿吸著牡丹的芬芳。即便冊封琅王,他也未曾鬆手。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他感受著麗妃的身軀從一開始的緊張顫抖到僵硬再到如今的柔軟。他發出一聲輕笑,唿出的熱氣令麗妃一顫。隻聽到耳邊有一道飲了烈酒般低沉沙啞的嗓音:“愛妃,做朕的皇後吧。”這並不是林鈞睿第一次說這種話,麗妃清晰地記得他之前也說過,隻不過以前不是這種語氣。換了一個地方,在這個劫後餘生的氛圍裏,這句話顯得格外地認真。帝王的認真,別說普通女子要不要得起,作為花妖的麗妃怎麽可能要得起。她想要推開林鈞睿,卻被林鈞睿死死地掐住了腰。“愛妃經曆了五天暴曬,還有力氣?”他呢喃,“這點力氣不如留到日後……”他的手撫上了麗妃的小腹,那裏一片平坦。“妖王所作之湯,對於妖物來說也很是滋補吧。”他忽然說起了白鹿所熬作的湯。“——愛妃,安胎之湯,味道如何?”那頭被趙略送來的白鹿真的被熬成了湯,當時麗妃在他滿是笑意的注視中,喝了下去,然後吐了出來。他哈哈大笑。麗妃忽然間明白了什麽。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吐出來,就算那是另一位妖王屍骨熬作的湯,但她並不會因此覺得吃不下。原來,妖懷孕後,也會有反應的。懷孕!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妖,也早就知道自己懷孕了!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咚——咚——似乎有微弱的心跳聲在她和他交握的手下響起。“雖然肚子不大,但愛妃是不是快生了?”林鈞睿在麗妃耳鬢廝磨。另一旁,十蓮吃驚。她還沒給皇帝看蓮瓣呢,皇帝怎麽就知道牡丹妖王懷孕了。她蹲在地上,揉著手裏的蓮花花瓣,正不知做什麽的時候,忽然聽得人族臣子中一老一少的聲音。少的問:“陛下不會真的愛上那妖妃了吧。”十蓮連忙豎起耳朵,她可喜歡聽這種東西了,就和喜歡聽人族楚始皇的愛恨糾葛一樣。老的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說:“大楚這一位皇帝,曾是先帝最不看重的兒子,在他十四歲那年,國祚將亡之言愈傳愈烈,先帝也以此為憂。”“有一天,他跪伏到先帝膝前,大哭出聲。先帝問:‘吾兒為何而哭?’他迴答:‘為謠言而哭!’先帝大怒,卻又聽到他說:‘兒臣非為大楚亡之謠言而哭,而為父皇擔亡國之君名而哭!’”“他說同樣不忍心看到兄弟姐妹去承擔亡國之君的名號,自己願承擔一切。當時先帝已然相信國祚四百年的傳聞,算算時間,大楚隻剩不到十二年。”十蓮和少的聽得津津有味。“於是大楚這位陛下力壓兄弟姐妹,十九歲登基。同年麗姬為妃。十九歲之前,除了十四歲的那番話,他平平無奇,十九歲之後,天下便傳起他沉迷女色、荒.淫暴躁的消息。而這些消息都與麗妃有關。”“朝中大臣不少都相信麗妃禍國,隻要殺了她那麽皇帝依舊是好皇帝。我們這位陛下啊,早就知道麗妃是妖,也說不定,和大臣們想的一樣!”老的意味深長。少的一激靈:“麗妃隻是陛下的……擋箭牌?”老的沉聲道:“你我皆知,陛下絕不是真正的荒.淫之人!他做出偽裝,必然等著一個機會!”十蓮插嘴:“但是,他在剛才不是說了不是麗妃的錯嗎?”老的笑而不語,少的若有所悟:“因為麗妃是妖王,在象王殺來的時候可以保護他?”十蓮不服氣:“所以是麗妃被感動了,奮不顧身?不對,皇帝也拿大龍保護麗妃呀!你們人族為什麽要想得這麽黑暗,我看他們就是彼此相愛!”老的歎息一聲:“願意承擔起大楚滅亡的責任,願意從小到大偽裝隱忍自己,願意親身上陣殺敵,這樣一位陛下,豈會因為愛情衝昏頭腦,他是要做大事的。或許陛下的確是喜歡她的,但是帝王的愛情,哪有那麽簡單。”少的突然問:“父親,你怎麽知道那麽多?對了,還有你到底是誰!?”老的站起來,整理衣袖,輕輕咳嗽,一臉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我本來想著以死報國就算了,沒想到和你小子的一番話引起了始皇陛下的注意。”“你老父親我不才,已被指為日後的太子太傅,以後上朝時站第一排。”“太子?”少的疑惑。“還在肚子裏呢。”老的轉身,對著有些茫然的十蓮說,“這位小蓮王,我們的蓮花都拿錯了,你拿了我的,我拿了陛下的和你的。不過好在陛下什麽都知道。”他遞出了一片蓮花,十蓮接過後還有一片在他手裏。他手裏的那片寫著:麗妃曾對我脫口而出萬萬不可殺人皇。其對皇帝有愛,皇帝不妨憐之。而十蓮手裏那張寫的則是:有女子若蓮,身具鳳命,今你具其形,封後時可引鳳而出。十蓮望著這位日後的肱骨大臣,不由心想:嗯?他也是那什麽二五仔嗎?人族中有我們妖族的人?不然阿略為什麽要給他傳花瓣?不對,這樣說的話,皇帝也是我們的人!作者有話要說: 十蓮:連人族的頭頭都是我們的人,就很開心。一定程度上講對了。(人族頭頭林行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