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李魚知道是誰了。  矮個以為青年不信,語無倫次的解釋,“是水裏的倒影,光滑的杯壁,雨後的水坑,露珠,河水……它無處不在,我們逃不掉的,誰都逃不掉。”  李魚,“聽鎮上的人說,你和你的同伴前兩天才到。”  什麽都沒有命重要,矮個的不再隱瞞,“我們一直藏在小鎮外觀察,咳咳……藏了……咳咳……藏了整整一個星期才進的小鎮。”  來到這裏不久,他們就發現了問題,小鎮像被施了詛咒,每天傍晚都會著火,而裏麵的人沒有一個人往外逃,即便有人在外麵,也會在著火的時候趕迴去送死。  他們害怕,恐慌,不確定鎮上的人是人是鬼。  大概是受過的驚嚇太多,當他們發現水裏自己的影子有異常時,兩人很快就從慌亂到鎮定,再到接受,妥協。  “我沒騙你,這次真的是實話……”矮個伸出手想抓青年的腳踝,可惜胳膊短了一截。  李魚迴頭跟石遇商量,“讓鎮上的人把他們接下去,還是留他們自生自滅?”  石遇沒意見,“聽你的。”  這也太好說話了,真乖,李魚抿嘴笑了笑,吹了聲口哨,很快,胖灰從遠處飛來,停在他肩上。  下屬機敏,連忙掏出紙筆唰唰寫了幾個字,遞給青年。  李魚看了兩眼,在後麵補充兩句,隨後卷起來,塞進了胖灰的小書包。  胖灰起飛的那一瞬間,他眉頭皺了皺,但很快就腦子裏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到了一邊。  沒多久,絡腮胡帶著兩個鎮民出現,把兩名登山者背下了山。  1551不太理解,“真的就這麽放了?”  李魚,“他們也是受到鏡子的蠱惑,更何況現在倆人都中了蛇毒,沒法移動,不弄迴山下,萬一碰到野獸什麽的,死路一條不說,還會被撕咬啃噬,太慘了。”  而且他在信上留了話,讓絡腮胡他們把人背下山後直接丟到鎮外,任他們自生自滅。  反正隻是活受罪,死不了。  兩個後患沒了,李魚並不安心,鏡子會蠱惑人心,讓登山的人來殺他,自然也會去蠱惑別人。  “1551,城裏現在什麽情況?”  “不清楚,距離太遠,無法探知。”  李魚眉心緊皺,問石遇,“城裏還好嗎?”  話音剛落,遠處飛來一隻信鴿。  信鴿形容狼狽,翅膀上帶著血,腦袋上的毛少了一撮,成了地中海。  石遇臉色微暗,從鴿子腿上解下紙條。  明明上麵隻有幾行字,他卻看了一遍又一遍,臉上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翳。  平整的紙條被猛然攥緊,石遇開口道,“醫院出事了。”  指的哪個醫院,大家心知肚明。  下麵的人摸不準主人的情緒,戰戰兢兢的把目光投向李魚。  李魚指著自己的鼻子,做了個口型,見對麵那排人齊齊點頭,他抓著手腕上的繩子晃了幾下,“到底出什麽事了?”  石遇沒有事事對人解釋的習慣,大多數時候,下麵的人都是挖空心思去揣摩,但青年不是別人。  將紙條揉成一團,丟給一個下屬,男人耐心解釋,“有人毀了醫院的安保係統,打開大門,讓病人跑出來了。”  精神病院不小,長年累月下來,每個病房都被塞得滿滿當當。  李魚想象了下被群追的畫麵,頭疼,“醫院一共多少病人?”  “兩千多。”石遇揉著眉心,“部分被攔截下來,至於另一部分……”  他抬頭,看向青年。  隻一個眼神,李魚全明白了,那些人已經朝著小鎮的方向追來,目標明確,殺人。  他微微睜大眼睛,“那兩個人放出的信號彈。”  石遇點頭,突然轉身彎腰,一個招唿沒有,直接用背將青年頂起來,反手抓住緊他的腿按在腰側。  “我自己走。”被背後的一雙雙充滿驚歎和好奇的雙眼睛盯著,李魚不好意思掙紮,咬牙切齒跟男人說悄悄話。  石遇不動聲色,手掌挪動,拍了下青年的屁股,“抱緊了,眯著眼睛睡一覺。”  前路不明,後麵又多了個追兵,就是隻豬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睡著。  李魚,“你找不到路。”  石遇抬高下巴,“跟著他們走,我知道。”  李魚看了下停在前方不遠處,吐著蛇信催促的蛇群,妥協了,眼下情況糟糕,男人身高腿長,走路比他快多了,沒準能早點抵達。  蛇群像是不知疲倦,一股腦往前,直到帶著人類翻下山頭,才停下。  李魚從男人肩上抬起頭,“停了?”  蛇群完成了任務,不辭而別,搞懵了所有人。  李魚拍拍男人的肩膀,指了個方向,剛要開口,後方傳來一聲尖叫,有個女人大聲唿救,不停地喊著,“蛇,有蛇!”  那些瘋子追來了。  山坡的另一麵,密密麻麻全是人,他們眼裏裝著瘋狂的殺意,有些甚至連蛇都不怕,被咬了一口後摔倒在地,站起來繼續往前。  尖叫的女人膽子小,這一缺點被鏡子放大後,變本加厲,直接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後麵的人一腳將她踢開,暴戾的徒手掰開蛇口,用力撕開,帶著血的五髒六腑掉落得到處都是。  那人露出貪婪的嘴臉,饑渴的吞咽口水,把手裏剩下的蛇肉塞進嘴裏。  周圍的人仿佛沒看見,他們一分為二,一部分和蛇群爭鬥,一部分衝上山坡,很快就看見下方平地上的一行人。  就在這時,有個穿著黑西裝的,打著領帶的中年人,從遠處走來。  他一隻手背在後麵,一隻手貼著腹部,英勇進攻的蛇群在他踏入草原的瞬間,四下逃竄,像是碰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那些麵目猙獰的瘋子也驟然停下,自動為中年男人讓路。  李魚若有所感,恰好抬頭,和打頭那人對視,愣了下。  是管家。  管家西裝革履,如同曾經在宅子裏時一樣嚴謹,他唇角微微勾著,放在腹部的那隻手姿勢怪異,似乎裏麵藏著什麽。  李魚拍拍石遇的肩膀,“快走。”  隨著青年一聲令下,男人一頭紮進樹林。  下屬們,“……”  主人聽江先生的,他們聽主人的,大家心有顧忌的迴頭看了眼,已經有人從山坡上衝下來。  “草了,還愣著個屁,趕緊他媽的跑啊。”  隊伍裏不知誰爆出一句,大家如夢初醒,拔腿朝著石遇離開的方向追去。  李魚趴在男人背上,按照係統模擬出的地圖指路,七拐八拐,最後到了小河邊。  河水清淺,需要淌過去,石遇的雙腳剛下水,一道黑影從他們的右後方衝出來。  來人一身黑衣,手裏拿著長刀,臉上和倮露的胳膊上留著不少疤痕,一看就是狠角色。  他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陣亂砍。  不用主人開口,一個下屬衝上去與之纏鬥,他迴頭衝著其他人喊,“你們先走,我拖得住。”  話音剛落,就被砍了一刀,完好的胳膊缺了一塊兒肉,鮮血橫流,迅速沾濕了整條胳膊。  追來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像不知疲倦的機器人,即便受傷也沒停止哪怕一分一秒。  瘋了,這座城市瘋了。  李魚知道自己重量不輕,抱著男人的脖子說,“放我下去,我自己走。”  石遇腳下穩健,絲毫沒有放慢,固執的把人往上掂了掂,“再背一段。”  李魚沒辦法,緊了緊胳膊,迴頭看向後麵,那群瘋子後麵,還追著不少人,其中有石遇公司的下屬,也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存著理智的人都會有恐懼,怕受傷,怕死,瘋子恰恰相反,他們不要命的攻擊,甚至像頭野獸一樣,用牙齒去撕咬。  李魚收迴眼的瞬間,正好瞥見一個瘋子跳到一個人身上,活生生咬掉了對方的耳朵。  曾經關於精神病院的種種猜測,在今天化為現實。  顛簸突然停止,李魚迴頭,樹林前方男男女女站成一排,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闖入鏡中之城的人類太多了,已經超過了城市裏那些靈魂的數量,以少勝多不是沒有可能,代價卻是最慘痛的。  石遇將青年從背上放下來,摸著他頭低聲囑咐,“跟在我後麵,不許私自解開繩子,不許動手。”  李魚抿著嘴不說話。  石遇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扣著青年的頭頂,好讓他揚起臉直視自己的眼睛。  “江沅,一切有我。”  男人眼裏是難得一見的溫柔,李魚垂著眼皮,腳尖在地上蹭蹭,“好吧。”  額頭被印上一個吻,石遇在轉身的瞬間,臉色變了,殺伐、狠戾,帶著誓死的決絕。  李魚看見男人手裏憑空多出一把刀,刀柄頂部是張嘴怒吼的獸頭,獸頭後方的身體扭曲盤踞著刀柄,長長的尾巴尾一直延伸到刀身上方。  石遇身手詭異,可以說神出鬼沒,就連李魚都時常搜尋不到他的身影。  廝殺聲在耳邊不絕,突然感覺臉上一濕。  他僵硬的摸摸自己的臉,是血,熱的,屬於另一個人的血,而石遇不知何時,正擋在他正前方。  兩人四周圍著一圈人,有些拿著鍋鏟,有些拿著西瓜刀,還有人扛著□□。  □□的槍口正冒著煙,子彈就是從他手裏打出來的。  石遇的臉破了相,橫亙著一條駭人的傷口。  李魚從後方繞道男人麵前,輕輕摸了摸,“疼嗎?”  他臉色難看,聲音微微發抖,“這麽可能不疼,流了這麽多血。”  暴者正舉著槍手舞足蹈,拉著左右兩邊的人哈哈大笑,“我打中了,我打中了,我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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