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弱無助的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於斯開始耳鳴,眼前不再是清晰的人臉,而是黑白的雪花。  如果他早知道石遇是這麽危險的人,他根本不會激進行動。  可惜,晚了。  石遇的手沾過血,而且還不少,李魚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無比後怕。  穿來以後,自己貿然湊上去居然沒被打死,真是太幸運了。  “1551,鴿子還沒到嗎?”  “快了,還差五十米。”  係統話音剛落,光屏內出現了一隻背著白色小書包的胖灰鴿子。  胖灰在空中來了個七百二十度旋轉,咕咕一聲,落到了石遇頭頂。  李魚嘴角一抽,小胖子逼格比他高,他到現在連男人的頭發絲都沒摸過。  光屏上,男人明顯愣了下,隨即丟開手,把頭頂的小東西抓下來,從鼓脹的小書包裏,掏出了一朵玫瑰花。  玫瑰含苞欲放,花莖上配了一片綠葉,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紙條。  【我想陪著你,像花與綠葉。】  這話是係統給的,不像之前的求偶信那麽狂放,走小清新文藝風。  從宿舍到石宅,步行要十幾分鍾,沒有飛毛腿的話,等趕到人已經歇菜了。  還好有個能飛直線距離的小信差。  李魚重新將視線投向光屏,發現於斯已經從地上顫顫巍巍站起來。  他臉色蒼白,兩條腿沒勁兒,邁了兩步膝蓋一軟摔趴到地上。  石遇把玫瑰插入襯衣胸口的袋子裏,柔和一瞬的五官再次猙獰。  玫瑰太過嬌豔稚嫩,他不想讓它沾染汙穢的血液。  於斯打了個哆嗦,臉色青白,嘴皮子不住的顫抖,他想逃命,可腿腳又軟又麻,胸口灼燒的窒息感不滅,根本站不起來。  聽見腳步聲,他下意識抱頭,“石先生我馬上就滾,求求你放了我吧。”  石遇停下來,把手裏的鴿子放到肩頭, “滾。”  於斯竭力站起來,迴頭看了眼,觸及到男人戾氣橫生的眼睛,他瞳孔猛縮,手腳並用,連滾帶爬。  看著那道倉惶的身影進了保安室,又匆匆忙忙跑出來,跨過大門,逃命似的拿著自己的東西逃跑出去,院子裏的男人終於收迴視線,眼神有些困惑。  按照自己的脾氣,江沅當初也是該死的,而他卻放了他一馬,為什麽,因為確定他什麽也沒聽見,還是因為別的?  當初的心境已經想不起來,石遇側臉,用手指在胖灰挺起的胸脯上蹭了蹭,走進房內。  他先進衛生間用肥皂洗手,然後把玫瑰從胸前取下來,放入盛滿清水的茶杯中。  明天一早,花就能開。  確定於斯徹底安全,李魚鬆了口氣,當初進入反派管控中心,部長並沒有交代任何細則。  具體該怎麽管理目標,他一竅不通,但有一點可以確定,在目標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一定不能殺人。  李魚擦擦額頭的冷汗,讓係統關掉光屏,去了客廳。  “瑪麗亞,謝謝你的花。”  玫瑰是馬麗婭看望朋友,在迴來的路上買的,裏麵僅有的一朵玫瑰,成了於斯的保命符。  馬麗婭視線落在茶幾上,無力的搖了搖頭,手裏捏著一張剛剛收到的紙條,表情恍惚。  直覺出事了,李魚坐到小姑娘身旁的空位上,“出什麽事了?”  馬麗婭看向青年,張嘴就是哽咽。  她抽抽嗒嗒片刻,忽然情緒爆發,甭哭的哭喊起來,“死了,她把她殺了,江沅,這個地方好可怕,我們走吧,我們現在就走!”第107章 誰是我的新娘17  心裏咯噔 一聲, 李魚問, “誰把誰殺了?”  馬麗婭一直在啜泣, 無法完整的說話。  等了大概三五分鍾,她狀態稍微好轉,扯過紙巾擦擦眼淚,啞聲說, “我朋友, 小微把阿雲給殺了。”  她鬆開手, 皺巴巴的紙條掉到地上,被青年撿起來。  紙條上有淚痕, 字跡潦草, 書寫的內容和馬麗婭說的一字不差。  李魚問, “什麽時候的事?”  馬麗婭又是一陣哽咽,“剛剛, 信是我朋友的老板讓鴿子送來的,我懂她的意思, 是想讓我去處理一下。”  簡單來說, 就是讓她去收屍。  光是想到自己即將麵對滿屋子的血腥,她就止不住的發抖,恐懼。  馬麗婭忽然抬頭,死死抓住青年的胳膊, “我們現在就走,隻要離開這兒,我們就能安全。”  說完不等對方反應, 她匆忙衝入房間,急躁的到處翻找。  李魚追進去,抽屜,衣櫃,所有東西都被主人丟在地上,而馬麗婭正跪在地上撿硬幣。  見青年站著不動,她瞪著眼睛尖叫,“快去收拾東西,快去!”  李魚嘴唇動了動,不知道該怎麽安撫對方,他在這麵實在匱乏。  馬麗婭等著青年看了幾秒,悲哀的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我怎麽忘了,我們走不出這座城市。”  這個認知如同落下的鍘刀,斬斷了所有希望。  她驚恐的眼神漸漸呆滯,身體僵直,片刻後,肩頭垮下來,整個人脫力的靠在床尾。  李魚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去洗把臉,吃點東西,我們一起想辦法。”  “沒有辦法的……而且我現在好害怕,江沅你知道嗎,一想到阿雲死了,我就會想到我自己!”  馬麗婭眼眶裝滿淚水,“我在鏡子裏看見我殺了人了,我拿著一把西餐刀,上麵好多血。”  鏡子,鏡子,這個世界的一起都和鏡子有關。  李魚說,“你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馬麗婭大聲又堅定,“我就是看到我殺人了,我要離開這裏,我不想殺人,我真的不想。”  李魚起身去床頭把紙包那過來,放到馬麗婭手裏,“不管你在鏡子裏看到了什麽,那都不是真實的你。”  他懷疑主宰這座城市鏡子,是靠催生和吸收人類戾氣為生的。  否則為什麽身邊的每個人,都變得越來越古怪,暴躁,失控。  那石遇呢,他在這個世界究竟扮演什麽角色?  鏡子會在哪兒?  是石宅子主物的博古架上嗎?  馬麗婭無法冷靜,她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和安慰,她把自己關進籠子,自顧自的說道,“那是因為你什麽都不知道才會這麽說!  “我為什麽會去看他們,因為阿雲跟我說,小微越來越不正常,她的攻擊性越來越強,總是發脾氣,對了,她還告訴小微,說自己在鏡子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我過去時候,阿雲剛和小微大吵了一架,我真是愚蠢,我竟然還指責阿雲不夠包容,拒絕她想暫時搬過來跟我住的請求……”  小微的情況和馬麗婭太相似了。  李魚想之前坐公車時,看到的被人壓製在地上,發瘋失控的男人。  “江沅,我是幫兇,我手上也有阿雲的血。”馬麗婭的聲音弱下去,怔忪地盯著自己攤開的手。  恍惚間,她發現掌心皮肉下的血色逐漸加深,有血從薄薄的皮膚下滲透出來。  “啊啊啊!”  恐懼的尖叫差點震碎李魚的耳膜,他一把抓住起身要跑的姑娘。  馬麗婭眼前全是血,他看到青年的嘴唇在翕動,卻聽不見內容,她的耳朵裏隻有滴答、滴答的水聲。  不,不對,那根本不是什麽狗屁水聲,那是血從西餐刀上低落的聲音。  她掙脫不開青年的桎梏,張嘴朝著對方手腕咬去。  濃烈的血腥充斥著口腔,馬麗婭忽然安靜了,鬆開牙齒看向青年。  “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沅,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怪我我……”  整個宅子裏,就江沅一個正常人,她恐懼自己會遭到青年責怪和怨懟,那是能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仿佛隻要對方說出一句,你是個瘋子,或者別的什麽,她就真的成了十惡不赦的壞蛋。  李魚疼得要死,手臂上那圈深刻的牙印中,有兩個凹陷正在往外冒血。  “我沒事,不疼。”他擠出一個笑臉,“借你衛生間用一下。”  馬麗婭的眼眶又紅了,“我給你拿創口貼。”  李魚走進衛生間,擰開水,在手上打上肥皂清洗傷口。  他看向鏡子,“1551,這麵鏡子和我房裏的有什麽不同嗎?”  1551說沒有,“至少表麵看上去沒有,需要做檢測嗎?”  “不用。”  誰住哪間房是隨機的,不隻是宿舍,城內所有鏡子應該都是正常的,馬麗婭他們之所以能在鏡子裏看到另一個自己,那是因為創造座城市的東西,在通過這些普通鏡子汲取養分。  李魚又想起石遇的兩個秘密。  第一個跟目標找媳婦有關,第二個,會不會和目標的身世或者鏡子有關?  馬麗婭拿著創口貼進來,看到濺到陶瓷麵盆中,混著血色水珠,她嘴皮子一抖,“我幫你處理一下。”  李魚說沒事,“我去拿下醫藥箱,用雙氧水消消毒就行。”  1551嚴肅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未免傷口發炎,可以在傷口處塗上消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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