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魚若有所思,“那告訴我的一定是真的那句。”  程度嗤笑,“誰給你的自信。”  “你唄。”李魚脫口而出。  程度說不過,漆黑著臉進了電梯,李魚緊跟其後,識趣的不再說話,默默思考。  大半夜的,那幾個人到底在商量什麽,又是要去哪兒,難道是想離開小島?  不,李魚否定這個猜想。  即便是要跑路,多少也要帶點細軟,那幾個人手裏空空,不像要遠走,更像是去某個地方,那地方不遠,應該就在附近。  從目標之前的言語看,他一定知道什麽。  李魚扭頭盯住男人不放,嘴唇抿成一條線,表情非常嚴肅。  程度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惡聲惡氣道,“再看我我就把你眼睛挖了。”  李魚一點不怕,哦了一聲,故意往前一步,目光比之前更加肆無忌憚。  他問,“鎮上的人為什麽都怕你?”  “因為我是這裏的主人。”程度皺眉,“退迴去,你身上有味道。”  可不是麽,因為不太舒服,他從早到晚沒洗臉,沒刷牙,更沒洗澡,衣服上的汗幹了又濕,濕了又幹,怪惡心的。  不想還好,一想到這個,李魚就有點不好意思,臉都紅了,乖乖往後退。  看著頃刻間退至一米遠外的青年,程度心裏又開始不舒服,想把人拽迴來。  “操。”他忍不住罵了一聲,看來不隻腦子有病,心裏也有病。  翻來覆去的情緒,讓男人帥氣無五官變得扭曲。  胡思亂想間,二十三樓到了。  李魚怕真把人熏壞,步伐邁得很快,眨眼間轉過走廊,不見了。  444號房內寂靜無聲,鍋蓋頭把整床被子卷在身上,小嘴微微張開,睡得正酣。  李魚拽過一半被子,搭在肚子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小鎮發生了一件大事。  小賣部老板死了,發現他的是隔壁水果店的店員。  因為要整理貨架,清理壞掉的水果,店員來得很早,卻發現平日裏,明明九點十點才開門的小賣部,竟然能比他還要早開門。  店員好奇的走進小賣部,卻發現貨架東倒西歪,東西撒了一地。  而平時兇神惡煞的老板,正臉朝下的趴在地上。  店員以為老板隻是暈倒,蹲下喊了幾聲,發現不對勁後,將人翻了個麵。  小賣部老板臉色灰白,眼睛瞪大,瞳孔緊縮,額頭有個乒乓球一樣大的凹陷,血流得滿臉都是。  店員嚇壞了,瘋了一樣的跑出去,逢人就說小賣部老死了。  事情傳播速度很快,一個小時不到,整個小鎮上的人都知道了。  李魚因為睡懶覺,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是死者的兒子。  鍋蓋頭趴在床頭,眼神沒有焦距,像個複讀機一樣,重複著,“哥哥,我爸爸死了。”  李魚剛醒就聽到這一句,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小孩兒做噩夢了。  去隔壁問才知道,小賣部老板確實死了,據初步判定是喝多了酒,半夜起身被貨架絆倒,腦袋撞到桌子,被磕死了。  李魚皺眉,“那個店員真的隻看到老板一個人?沒有別的人?”  黎叔正對著大海紮馬步,氣定神閑道,“大家是這麽說的。”  言下之意,沒人知道在小賣部老板被發現以前,小賣部內有沒有其他人。  老爺子斜眼看向青年,“你可別瞎琢磨,交給警察辦吧。”  “警察?”  “程先生已經報警了。”黎叔長唿出一口氣,收勢站直。  他看了眼隔壁陽台,問,”那孩子呢?”  李魚說,“在客廳裏看電視。”  說來也怪,爹死了,小孩兒不哭也不鬧,剛剛他說要到隔壁來,小孩兒還衝他笑了笑,沒有半點難過。  黎叔歎了口氣,“那孩子也可憐,上前年死了媽,現在又沒了爹,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  李魚沒出聲,迴憶昨晚。  昨晚在樓下密會的共有五個人,如果小賣部老板是在自己鋪子上被殺的,那麽他們從樓下離開後,應該去了小賣部,誰知道爭執繼續升級,有人失手,把他給弄死了。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個猜測。  小賣部老板也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被殺,再拖到小賣部,偽裝成意外死亡。  亦或者,真如大家所說的那樣,他和其餘四個分開以後,獨自飲酒,真是喝醉以後把自己給作死了。  “這鎮上為什麽沒有監控呢。”要是有,事情會簡單很多。  “監控?”黎叔說,“因為大家不喜歡,我剛來的時候也是有的,隻是後來出了件事情。”  李魚問,“什麽事?”  “有人潛入別人家,在衛生間裏藏監控,用來偷拍女人洗澡。”想起那件事,黎叔一臉厭惡,“從那以後,大家都覺得這東西不安全,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挨家挨戶把監控和錄像帶都搜出來,集中銷毀了。”  “不是程先生帶頭?”  “具體是誰我忘了,但絕不是程先生。”黎叔說,“程先生那會兒還沒來呢,他是十幾年前到的島上,來時帶了不少人來,建大樓,修街道,徹底改了小鎮生活。”  “程度不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李魚呆住,他一直以為程度也是原住民。  黎叔說是,“程先生是跟家人出海打魚,遇到意外,漂流到其他地方,至於程家怎麽發跡我不清楚。”  李魚追問,“那程度的父母呢?”  黎叔搖頭,“不清楚。”  “沒見過?”  “沒有。”黎叔說,“每次到鎮上買東西,都是程先生一個人,似乎有人問過,他說父母身體不好,不方便下山。 ”  真是一個傳奇的故事。  一個不與外界來往的小山村裏,住這一個野小子,他家裏有三口人,卻隻有一個人在外露麵。  後來有一天,野小子跟爹媽出海打漁,被衝到其他地方。  一家人在外麵落地生根,賺了許多錢,可野小子並沒有被外麵的花花世界迷住眼,不但花錢買下家鄉,還花巨資給鎮上修房修路,然後一住不走,成了土地主。  李魚,“……”  腦子有坑吧。  鎮上設施造價不便宜,金額以億為單位,有這些錢,無論在哪兒都能幸福一輩子。  目標的腦迴路太匪夷所思了,李魚收起胡思亂想,問,“那程家父母呢?”  黎叔,“死了。”  李魚,“……”  所以目標也可能是因為爹媽不在了,想要落葉歸根,順帶造福家鄉。  程度的謎團越裹越大,李魚想得頭疼,幹脆不想了。  現在最棘手的,是小賣部老板的死,他不確定要不要把昨晚看到的東西說出來。  如果說了,他也可能會成為嫌疑人。  可是不說,這件案子的最終結果,很可能會如大家所說的那樣,老板是自己摔死的,而真正的兇手就藏在群眾之間,逍遙法外。  猶豫不覺間,撕心裂肺的哭聲從隔壁傳來。  鍋蓋頭坐在隔壁客廳,對著電視哇哇大哭,眼淚珠子不要錢的往下掉,一邊哭,一邊用胳膊擦眼淚。  李魚把他從地上抱起來,按在懷裏誆哄。  就剩那麽一個親人,怎麽可能不傷心,隻是憋著情緒不發。  鍋蓋頭一抽一抽的睜開紅腫的眼,抓著李魚的衣服說,“他以前打我的時候,我挺想他消失不見的,可他真的死了,我又很難過。”  “媽媽走了,爸爸也不要我了,我知道,你也會不要我,把我丟開。”  小鎮上的人都不太富裕,沒人願意家裏多個吃飯的拖油瓶,早一兩年前他就明白這個道理。  更何況最初的時候,他還帶頭在沙灘上欺負過這個人,他不敢奢求什麽。  小孩兒虛胖,身上軟肉多,抱起倒是沒有多重,把人放到腿上,麵對麵交談。  “你想跟著我嗎?”李魚抬手擦了擦小孩兒的眼淚。  小孩兒沒吭聲,因為不敢說。  上個世界,麗莎跟著米月的時間最多,對於帶孩子,李魚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他放軟聲音,“我可能沒辦法好好的照顧你。”  小孩兒的眼神黯然,剛擦完的眼淚又流下來,扭著身體要下去。  小小年紀,脾氣還挺急躁,李魚一把掐住他的腰,“你聽我說完行不行。”  小孩兒動彈不得,嘟囔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個屁。”李魚敲了下小孩兒的腦門,接著說,“我的意思是,我之前沒照顧過你這樣的小屁孩,如果有疏忽或者遺漏,你要提醒我,但不能發脾氣,更加不能離家出走。”  從現在開始就要住在一個屋簷下了,規矩必須立下。  小孩兒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埋頭往青年懷裏鑽。  李魚看著懷裏黑乎乎的小腦袋,這以後就是自己人了,不能再叫外號。  “喂,你叫什麽名字?”  “我爸叫我小畜生。”鍋蓋頭眨眨眼,一臉天真。  這叫家庭教育太失敗了,李魚問,“那你媽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和反派杠上以後我哭了/再撩就死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朝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朝邶並收藏和反派杠上以後我哭了/再撩就死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