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自己額頭上擦拭汗水的那條巾帕上一陣陣香氣襲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別的。


    這感覺其實是很不舒服的,至少李星辰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過羅夫人也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待李星辰額頭上的汗珠被擦拭殆盡,便迅速抽離了自己的手。


    “大人經脈裏一些藥物沒辦法治愈的隱傷已經被我接續好了,現在就等郎中來看傷,把刀傷治好便可。”李星辰一邊說著,一邊兒拿起一條幹淨的麻布,幫羅秀臣把傷口包紮起來。


    “多謝李公子了!”羅夫人行了一禮,然後重新坐迴床邊的木凳上,默默地守了起來。


    不多時,下人便領來了郎中。


    這郎中蒼顏白發,似乎年逾古稀,可是李星辰觀他依舊步履矯健,身子骨硬朗萬分。


    若是猜的不錯,這就是羅夫人口中那位彭生醫館的楊老先生。


    楊老先生背著自己的藥箱,緩步走到床前,拿起羅秀臣的左臂仔細的查看起來。


    他左臂的傷口剛剛包紮好,現在重新解開不免有些疼痛,隻是羅秀臣還是忍住了。


    楊老先生打開自己的藥箱,取出了一個玉匣。他打開玉匣,從裏麵倒了一些淡黃色的粉末出來,輕輕的敷在了羅秀臣的傷口上。


    羅秀臣牙齒咬的咯吱作響,臉上不由得冒出了許多汗珠。


    “忍住……”楊老先生看了看羅秀臣,低喝了一聲,一雙枯槁的手在他肩頭隨手按了幾下,似乎一下子就緩解了他的痛感。


    羅秀臣臉色舒緩,他眼睛輕輕閉上,直接沉沉的睡了過去。


    羅夫人拿著羅帕走到床邊,幫羅秀臣將臉上的汗珠擦拭幹淨,又立刻起身離開,生怕打擾到了楊老先生的診治。


    楊老先生看著傷口,等到他撒到傷口處的那些淡黃色粉末全都被血液染成了紅色,他這才重新拿起一塊新的麻布,將傷口包紮起來。


    “羅大人的傷口不算深,我給上了一些祖傳的創傷藥,修養半月傷口差不多就能愈合。不過這條胳膊半個月內就不要碰水了,傷口愈合之後一個月內不要做重活,以免落下隱疾。”楊老先生拍拍手,起身對著羅夫人說道。


    “多謝楊老先生。”羅夫人感謝道。


    她說著一轉頭,對著候在門外的家丁吩咐道:“去賬房取五兩銀子過來,算是楊老先生的診費。”


    倒是楊老先生擺擺手,拒絕道:“五兩太多了,我醫館開了這麽多年,從來沒多收人一文錢,自己出診曆來隻收五錢銀子,夫人你十倍價與我,不是砸我招牌壞我名聲嗎?”


    見到楊老先生如此說,羅夫人也沒有堅持。


    彭生醫館在陵安城裏開了這麽多年,她也自然知道楊老先生看診的一些規矩。若是強著來,惹怒了楊老先生,以後碰上個疑難雜症,可就沒人管了。


    幾個人在臥房裏安靜的等待,,沒一會兒功夫,下人就帶著銀兩過來了。


    羅夫人接過銀兩,如約拿出五錢碎銀,交給楊老先生。


    “好了,既然羅大人沒事,那老朽就告辭了!”楊老先生對著羅夫人行了一禮,便直接轉身離開,沒有任何留下的意思。


    “小武,去送送楊老先生。”羅夫人對著取來銀兩的那個下人吩咐道。


    李星辰並不怎麽喜歡屋子裏的氣氛,人一走,剩下他和羅夫人兩個能活動的人相處,他感覺渾身都不自在。


    所以楊老先生前腳剛出臥房門,他便起身跟著羅夫人告辭道:“那夫人您好好照料羅大人,我也去送送楊老先生。”


    李星辰說著,也不等羅夫人迴答,便一下子竄出臥房,追著楊老先生的腳步離開了。


    屋子裏,除了被楊老先生幾下按壓驅散疼痛,放鬆下來已經安然入睡的羅秀臣,便隻剩羅夫人一人。她看著李星辰離去,搖了搖頭,重新坐迴床前。


    眸光如水,盡是憂色。


    府中,李星辰跟在楊老先生身後,送著楊老先生出羅府。


    楊老先生雖說上了年紀,可是還是很健談的。他見到李星辰跟在自己身旁,便和他搭上了話。


    “小夥子是羅大人的親戚?我見你麵生的很啊!”楊老先生笑嗬嗬的問道。


    李星辰撓撓頭,臉上有點尷尬:“我跟羅大人沒什麽親緣的,隻是最近幫羅大人查一件案子,暫時住在這裏。”


    “案子?”楊老先生微微思索了一下,再次問道:“可是坊間傳聞的那件妖怪捉人的案子?”


    “正是……”


    “原來是為了這個……”楊老先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笑道:“我看你渾身氣血充盈,雙目靈光閃爍,想來似乎是修行之人,來幫幫羅大人處理那案子倒也正好。”


    “楊老先生也是修行之人?”李星辰詫異了一下,他知道隻有同樣修行靈氣的人才能相互感知到,如今楊老先生能認出自己是修行之人,那他自己也定然是,甚至修為比自己還要高出許多。


    隻是對於李星辰的反問,楊老先生並未迴答,反而話鋒一轉聊起了別的。


    從臥房到羅府大門的路並不算長,一老一少閑聊沒幾句,就到了羅府的門口。


    這時楊老先生忽然拍了拍李星辰的肩膀,半開玩笑道:“最近聽說城裏出了一隻狐妖,專找青壯年吸食元陽,坊間都說那妖怪捉人的案子,作祟的便是此物,,小夥子你可要小心些……”


    楊老先生說罷闊步離去,未做絲毫停留。


    李星辰站在原地,迴味了一會兒楊老先生的話,心中不由得確定了某些猜測。


    ……


    羅府,李星辰自己的小院裏,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腦海裏再度整理著得到的所有線索。


    “看楊老先生的意思,莫不是說,那狐妖就是這一次捉人的妖怪?”


    李星辰沉思著,可是若是這般猜測,那從自己得到的各種線索消息來看,那豈不是說,羅夫人便是那妖物?


    而且若是說羅夫人是那妖物,那她身上的種種怪異就可以解開了……


    一個是她為什麽在不惑之年依舊能保持二十歲的容貌,另一個就是她那晚去買龍須酥時,短暫的離開是去做什麽了。


    若想成妖,必定修為高深,更何況還是一個可以化形的妖物,想來保持容貌也沒什麽值得稀奇的。


    而去青柳街遊玩的那一晚,正巧林家的姑爺在五龍廟被妖物拖走,時間剛好與羅夫人離去的時間吻合,若是她是妖,這就可以解釋的清楚了。


    至於阿福阿海的死,仵作說他們的傷是短刀做出來的,但是若是妖物呢?利爪是不是一樣可以造成相似的傷口?


    如此分析,那一切東西就可以理清了。


    李星辰心裏確定了反向,他決定再找出一點證據之後,等到羅大人傷勢好一點了,就跟他攤牌。


    這個證據來的很快,而羅秀臣的傷勢也好的比預期的要快許多。


    數日後,眼看過了廿二日,此時距離二月末尾剩不下幾天了。


    聽說秦青山與一種喪命悍匪刀下的郡衛已經收斂下葬,而羅秀臣手臂上的傷口似乎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這比起當初楊老先生預計的半個月足足快出了近十天。


    羅夫人心裏很高興,臉上緊鎖的愁眉也打開了。


    李星辰感覺她對自己的態度又好了幾分,時常噓寒問暖,想來大抵將這個功勞歸結在了李星辰身上。


    這倒是讓李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去揭穿羅夫人了,可是在內心煎熬了半晌之後,他還是狠下心,決定和羅秀臣攤牌。


    他整理好自己腦海裏的線索,便起身離開了自己的小院。


    日頭上了三杆,李星辰問過羅府的下人,便去了府西邊的一個庭院。


    這裏有一個小花園,裏麵有羅秀臣養的一些花草樹木,倒是清雅,不算太過幽靜,很適合靜坐與散心。


    李星辰走進小花園,便看見羅夫人陪著羅秀臣在石桌旁賞花。


    羅夫人今日又穿起了她那件淡藍色宮裝,在梅園裏甚是惹眼。


    二月末,冬將近,庭院裏隻有幾株晚梅,更何況這幾株晚梅也謝了大半。


    隻是兩個人看著梅枝上幾朵殘存的粉嫩小花兒,卻又說不出的樂趣兒。


    這樣的場景李星辰有些不忍心打擾了,可是他想到那些被妖物拖走的青壯漢子,想到了羅府死去的下人,想到了陵安城的百姓,稍稍軟下來的心又成了鐵疙瘩。


    “羅大人——”


    李星辰低聲喚了一聲,羅秀臣從和杜檀兒的說笑中迴過神來。


    “哦?原來是李家小哥,快來坐!”羅秀臣看樣子很開心,傷勢好轉,再加上有這樣的美嬌娘悉心照料,心情倒是沒多少陰鬱。


    “大人,我找你是……是想和你說一些東西,這關係到夫人,所以……”李星辰看了一眼杜檀兒,言語上有些吞吞吐吐。


    羅秀臣皺了皺眉頭,臉色稍稍變得有些難看。但是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揮揮手,摒退了羅夫人。


    羅夫人也沒吵鬧,似乎對這種情況表示理解。她笑著握了握羅秀臣的手,然後轉身離去。


    隻是當她從李星辰身旁經過的一瞬間,李星辰將目光投向她的裙擺,眸中閃過一絲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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