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武看著他好像一隻小狗一樣在自己腿上翻身,心裏泛起一絲柔情和歉意,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嚴墨戟的頭發,低下頭輕聲道:“抱歉,是我不對。那我以後叫你‘阿戟’,好不好?”    “嗯……”    “阿戟?”    “嗯……”    “阿戟。”    “……”    除夕的深夜,麵前是席卷剩下的殘羹剩酒,還能聞到淡淡的酒氣;不遠處靜靜燃燒的炭爐中橙黃色的火焰輕輕跳動著,散發著熱烘烘的暖意。    窗外隱隱能夠傳來鞭炮的響聲,腿上枕著已經陷入淺淺睡眠中的嚴墨戟。    恍惚之間,紀明武感覺自己似乎從出生時就在這個小院裏,從未出去過,也未曾練過武,安安穩穩、知足常樂地生活在這裏。    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寧感從他的心髒中湧出,在周身盤旋一圈後衝向了天靈,讓紀明武恍惚中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道高高的門下,伸出雙手,指尖觸摸到了門簷。    他抬起頭,透過窗紙仿佛能看到遙遠的遠方,那些深沉的夜色、與夜色也遮掩不住的明亮星辰。    片刻之後,他重新低下頭,慢慢吐口氣,輕柔地撫摸了一下已經熟睡的嚴墨戟的頭發,唇邊泛起微微的笑容,聲音近乎呢喃,卻帶著一往無前的堅定。    “阿戟,我會保護好你的。” 第39章 江湖瑣事    正月裏的寒風冰涼刺骨, 尤其是一場大雪過後, 天地一片白茫茫,讓人幾乎看不清道路。    這樣的天氣, 多少人家都縮在溫暖的家中, 享受著一年難得的溫馨與閑適,野外的路上幾乎沒有幾個人影。    但也有在這種天氣不得不出門在外的人。    日近黃昏, 夕陽的餘暉在潔白的雪麵上撒下一層橙黃色的光, 幾輛馬車急速地沿著滿是積雪的道路向前奔跑著,前麵幾輛車的車轅上都坐著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壯漢,一般人望之生畏。    行了一段路, 為首馬車上的人看看天色, 對車裏的人喊了一聲:“少爺,晌午了,咱們歇息下吧?”    馬車裏傳來一聲迴應:“好。”    刹住馬, 停下車, 幾個漢子熟門熟路地從後麵的車上卸下一部分幹草喂馬;有漢子拎起桶, 去裝了些幹淨的積雪,升起火燒開;還有人原地用石頭壘起簡單的灶台,準備燒飯。    中間一輛馬車上,厚厚的皮毛門簾掀開, 嚴墨戟全身裹在毛茸茸的皮草中, 有些艱難地跳下馬車, 哈了口氣, 對車內道:“武哥, 下車了。”    紀明武隨後掀開車簾出來,片刻不離身的拐杖伸到地上輕輕一點,輕而易舉便跳了下來,讓滿心想著上前攙扶順帶占個便宜的嚴墨戟失望不已。    年前,苑五少爺成功說服了苑老爺子,同意他去青州書院進學。為此,他慷慨地包攬了嚴墨戟一行人搭順風車的一切開銷,連穿在身上的皮草都幫他們置辦了一份。    有冤大頭的竹杠可以敲,嚴墨戟沒有跟他客氣——反正都是自己用烤魚換來的,心安理得。    隻是青州書院的開學時間頗早,因此苑家的車隊正月初七就要出門了。為了搭上這趟順風車,嚴墨戟隻好早早地告別自己穿越過來後所在的小鎮,與紀明武一同踏上了前往青州城的道路。    幾日行車下來,所有人之間都變得十分熟稔,嚴墨戟打過好幾次交道的管事走過來,臉上也少了以前那種矜持和疏離,笑著打招唿:“嚴老板。”    嚴墨戟也笑著迴應:“諸管事。”    “咱們這路程也走了一大半了。”諸管事兩手縮在袖子裏,看著車隊的人忙忙碌碌地安營紮寨,感歎道,“若是之後路途無憂,咱們還能在青州城過元宵節呢。”    “聽說青州城的元宵燈會很是熱鬧。”嚴墨戟也感歎了一句,麵露神往,“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這邊地界還好,再行一天下去,要進亂荒嶺的地界了。”諸管事搖搖頭,歎口氣,“那邊山賊橫行,我們少不得碰上些劫路的,耽誤了時間就不一定趕得上咯。”    這個世界的荒郊野嶺的危險程度,嚴墨戟已經聽什錦食雇傭的那些江湖散人說過多次,此時有些好奇:“那苑老家主還放心讓五少爺出來?”    “這不是雇傭了行鏢的鏢隊嘛!衛氏兄弟也算跟我們苑家合作多年了,武藝也不錯,到青州城的路上,多是些小毛賊,碰上也就是耽誤時間,不打緊。”    說到這兒,錢平從車轅上抱著家什下來了,諸管事看他一眼,笑起來:“嚴老板,聽說你這夥計也會幾手武功?不若叫他去跟衛氏兄弟學兩手,日後保護主家也更穩妥。”    衛氏兄弟就是這些負責保護車隊的漢子的頭兒,兩個看起來有四五十歲、兇神惡煞、肌肉飽滿的漢子。    嚴墨戟悄悄問過錢平:“那衛氏兄弟的武功怎麽樣?”    錢平猶豫了下,還是老實迴答道:“尚可吧。”    嚴墨戟心裏就有數了。    此時他臉上笑了笑,婉言謝絕了諸管事的好意。    正好負責取水的人把雪水融化了,嚴墨戟挽了挽袖子,看向紀明武,笑道:“武哥,今天想吃什麽?”    紀明武還未答話,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響起,一顆毛茸茸的大球滾了過來,伸出一隻手:“嚴老板,我要吃叫花雞!”    嚴墨戟看了一眼把自己過分豐滿的身體塞在厚厚的皮毛外衣中、活像一隻胖狗熊的苑五少爺,有些好笑:“五少爺,都吃了兩次了,還沒吃夠?”    苑五少爺聞言歎口氣,目露哀愁:“聽聞青州書院內戒律森嚴,學生用飯都是書院統一分發,清湯寡水……我這不是提前吃一些,省得到時饞得慌嗎?”    “那你還非要去青州書院?”    苑五少爺撇撇嘴:“青州書院是咱們這邊郡府最大的書院,我若想考取功名,自然要去!唉,說這個做什麽,快,做一份叫花雞!”    嚴墨戟有些無奈。前幾日錢平打了隻山雞過來,他就順手做了道簡單的叫花雞給他家武哥嚐嚐鮮,沒想到這苑五少爺湊過來嚐過一口之後就上了癮,命令下人們到處逮山雞,非要嚴墨戟每天都給他做叫花雞吃。    “如果你能打到兩隻山雞,我就給你做一隻。”    這些日子一起行路,嚴墨戟和苑五少爺也混熟了不少,彼此之間都沒再太拘禮。    一聽有門,苑五少爺眼前一亮,滿口答應下來,轉過身去已經是氣勢洶洶:“快,叫他們都去捉山雞!”    叫花雞其實做起來挺簡單的,山雞破膛,清理幹淨內髒,塞進專門調製的佐料,用摻了鹽的泥巴裹起來,再塞進火堆裏燜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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