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嚴墨戟觀察得時間久了,紀明武就駐足等他,等嚴墨戟反應過來,才跑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不好意思,武哥,讓你久等了。” “無妨。”紀明武對這點時間並不在意,隻是略帶探究的看了嚴墨戟一眼。 嚴墨戟主動坦誠了自己的想法:“武哥,我剛才是在看看沿街這些商鋪,想瞧瞧有沒有合適的。” 紀明武微微一愣:“你要開鋪子?” 嚴墨戟笑道:“是啊,總不能一輩子在外麵風吹日曬的攤煎餅吧?既然這些吃食賣得好,那便該加把勁做大做強,爭取做出連鎖店,不能偏安一隅啊。” 紀明武停下腳步,略帶一些驚訝的看向了身旁這個名義上的男妻。 眼前的少年清瘦了不少,膚色也不像從前那樣白皙,但是雙眸中熠熠生輝的自信光彩,卻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明亮,仿佛一個剛剛把賭債還清的窮小子要開連鎖店是一件勝券在握、易如反掌的事情一般。 他倒是真的沒想到,這個從前懦弱不堪、龜縮頹廢的人,竟然還有“野心”這種東西? 嚴墨戟迎上紀明武略帶些詫異的目光,才驚覺自己好像表現得有點太飄了,剛還清賭債就肖想開店了,不會讓武哥覺得自己有點好高騖遠吧? 於是他咳嗽了一聲,往迴找補:“當然,這隻是一個目標……” 沒想到紀明武竟然流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神色,頗為認同的頷首:“不錯,男兒在世,就該有個目標,鞭策自己持之以恆。” 咦? 武哥喜歡這種風格的? 還打算裝裝蠢的嚴墨戟精神一振,激動地搓了搓手:“武哥,你也支持我?” ——這還是他傳過來之後,他家武哥第一次明確表達對他的正麵感情呢! 而且古代“士農工商”的地位來看,商賈一直是傳統意義上地位墊底的存在,不光衣飾打扮有各種限製,有些地方甚至都不允許商賈進入! 除了有底氣有基礎的商人世家,其他人家的男兒莫不是以考取功名為目標的;而他以開鋪子為目標,他家武哥竟然也支持他嗎? 紀明武淡淡的“嗯”了一聲,拖著車繼續向前走著。 嚴墨戟快樂了,跟在紀明武身後,放心大膽的暢想起未來的規劃: “咱們可以先開個簡單的小吃鋪子,我還有一些方便做的小吃可以拿來賣,慢慢積累本錢,估計再過幾個月可以考慮置辦鋪子,以後再慢慢擴大……可以讓爹娘都來鋪子裏做活,也省得兩位長輩還得天天下村收菜——有些小吃的做法簡單,也不累,賣得應當也不錯,正好讓爹娘來接手……” 紀明武沒想到嚴墨戟竟然連他的爹娘都安排好了,眼眸中又閃過一絲詫異,看向嚴墨戟的眼神微微柔軟了一些。 剛成親時眼前這個少年的混賬模樣曆曆在目,還以為他就一輩子是一塊不可雕琢的朽木了,沒想到浪蕩了一個月,到底還是被賭債逼得有了些骨氣和幹勁,也知道感恩了。 這樣的話…… 紀明武眼中閃過一絲沉思。 迴到家中,嚴墨戟剛準備洗洗手去廚房吃飯,就被紀明武拉住了。 嚴墨戟不明所以的被紀明武拉住,看著紀明武一瘸一拐的進了他的木工房。 因為對紀明武懷著某些不可言說的心思,嚴墨戟其實一直很想進紀明武的木工房看看,但是因為紀明武一直沒有主動帶他進屋,自覺形象可能不大好的嚴墨戟也就沒去湊不痛快,站在門外乖乖的等著。 不多時,紀明武就從屋內出來了,手裏還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嚴墨戟接過紀明武交到他手上的布袋,袋中沉悶的“叮當”聲讓他一瞬間猜出了袋裏的東西,下意識看向了紀明武:“武哥,這是?” 紀明武神色不變,隻是眼神中多了一些嚴肅:“這裏是我歸家途中自己賺來的一些銀兩,不到三十兩,雖然不多,你開店需要,便先拿去用吧。” 三十兩! 比他累死累活出攤賣煎餅一個月賺得還多! 嚴墨戟有些不敢置信地晃了晃手中的布袋,沉甸甸的手感說明了紀明武並沒有在說大話。 按照原身的記憶,紀明武也是幾個月前才從外地迴來的。自己這位夫郎據說少年離家,這麽多年都是跟家中書信往來,直到去年突然從外地迴來,而且右腿還不能動了,才算在這個小鎮重新安頓下來。 這些銀兩,就是紀明武迴來的路上一路做木工賺來的? 嚴墨戟不由得腦補出了他家武哥一瘸一拐、挨家挨戶敲門詢問是否需要木工的淒慘畫麵,頓時內心泛起了無以複加的感動。 ——這麽辛苦一路賺來的銀兩,武哥一定非常珍惜吧? ——然而現在隻因為自己展望了一下開店的未來規劃,武哥就把錢拿出來了。 ——如今肯把這麽珍藏的壓箱底銀錢拿出來給自己開店,是不是說明,武哥已經完全把他當做自己人看待了呢? 這個小小的念頭讓嚴墨戟心情頓時雀躍了起來。 而紀明武看到眼前的少年一臉呆愣的捧著錢袋不說話,誤以為嚴墨戟是在介意之前欠債的時候沒有拿出來,微微皺了一下眉,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道: “之前沒有拿出來,是看你自己賺錢賺得有聲有色,想著你若能自食其力,總比整日依靠旁人醉生夢死要好。” 嚴墨戟迴過神來,領悟到了紀明武的意思,心裏頓時一暖,笑了起來:“武哥不用解釋這個,我知道的。” 以原身那個尿性,紀明武把銀兩藏起來不給他拿出去輸光,簡直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了;而嚴墨戟自身也從未想過要依靠誰來還清賭債。 ——倒不如說,如果武哥能有點老弱病殘的自覺性,多依賴他一點的話…… 嚴墨戟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驅散自己的多餘想法,低頭皺眉思索了一下,抬起頭來時臉上滿是慎重: “武哥,這些銀兩你真的要投資給我?我可提前說好了,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賺錢,說不準還會虧損呢。” 投資? 這又是哪裏學來的怪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