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又說胡話!”


    李成義喝罵一聲,看張昌宗一眼,立即道:“怎能對張將軍如此無禮?快賠禮道歉!”


    張昌宗麵上還笑著,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猜測——


    三郎?!


    能與薛崇胤、薛崇簡來往的,顯然是李氏中人,李顯家的孩子,張昌宗每個都認識,唯一不認識的也就是李旦家的。張昌宗常年在宮裏行走,不認識他的皇族宗親,也就是李旦家的孩子們了,畢竟被幽閉了那麽多年。李旦家的孩子裏,行三,被稱作三郎,也就是李隆基了!


    難怪敢當麵懟張昌宗,這個小子,打小就是膽大妄為的,畢竟是敢當著女皇陛下說天下都是李家的熊孩子。隻是,看來當年的事情並沒有讓他長教訓,或者,心裏對張昌宗真有無法忍下的怨言?!


    張昌宗微微一笑,拱手笑嘻嘻地道:“多謝臨淄王誇獎,講道理,從小到大,論招人喜歡,論可愛,臣還從未輸過。在可愛上輸給臣,很正常,無須介懷。”


    薛崇胤不愧是從小與他一起長大,反應極快的接上,故作歎息的拍拍李隆基的肩膀,感歎道:“三郎別說了,這說多了都是眼淚,我們都是六郎的受害者。莫說公裏的陛下,便是我家裏,我母親處,六郎也比我吃香。論可愛,我們確實比不上,這沒道理可講的,隻能忍耐些,堅強些,不要與美得非人之人比,省得影響做人的自信心。”


    張昌宗聽得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恥,反而洋洋得意。李隆基一肚子準備懟人的話,直接被這兩人的反應堵得再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十足的古怪。


    李成義悄悄鬆了口氣,果然就如父親所說,看人不能隻看表麵,能在陛下跟前行走的,沒有人是僥幸的。


    李隆基有些悻悻:“堂堂男子漢,竟以可愛傲人,還絲毫不以為恥,在下佩服!”


    張昌宗不以為忤,笑嘻嘻地很是自來熟的走過去,搭上小少年的肩膀,吊兒郎當、死不正經的道:“少年,你這是還小,還不懂人可愛的好處,等你懂了其中的好處,你就會後悔今日這中二之語了!不過,即便是你到時懂了,年紀也長了,想再來向我討教可愛的方法,那也來不及了!”


    “誰要向你討教什麽可愛!還有,放開,我二人並不熟。”


    中二少年李隆基同學炸毛了,使力的去推張昌宗搭著的胳膊,奈何以張昌宗的力道,豈是他一個小孩子可以推動的。


    張昌宗笑眯眯地道:“所謂一迴生,二迴熟,待會兒多喝幾杯酒就熟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麽害羞嘛!你看,我們家阿簡就從來不害羞,為人處世落落大方,多好!”


    薛崇胤正捂著嘴偷笑呢,聞言不禁抬頭挺胸,大有替張昌宗證明的意思。張昌宗給他一個好孩子的眼神,繼續調戲臨淄王同學。


    中二的少年臨淄王又炸毛了:“誰害羞了?你才害羞!”


    張昌宗敷衍道:“是,是,我害羞,我害羞死了,勞煩臨淄王陪一陪害羞的我吧!”


    少年臨淄王大概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有些無奈:“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恩,多謝誇獎,那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幫你增加閱曆呢?”


    張昌宗毫不吝嗇的展示他順杆爬的本事,少年臨淄王頓覺無語,看眼神,頗有些三觀被推翻的震驚,張昌宗笑了笑,繼續誠懇的建議道:“是不是一時想不出該如何酬謝?不急,慢慢想,我這人速來寬宏大量,可以等的。對不對?阿胤!”


    薛崇胤已經沒眼看了!果斷的道:“我什麽都沒聽見,也沒看見,不要問我。”


    張昌宗很果斷的朝他比了個中指,拖著李隆基,朝薛崇胤、薛崇簡比了個走的手勢,慢悠悠地往裏走。


    薛崇胤這才拍拍李成義的肩膀,笑道:“表兄放心,六郎為人不錯,非是氣量狹小之人,你看著吧,他不止不會為難三郎,不用半天功夫,三郎肯定就會像崇簡一樣,成為他的小跟班,希望到時候你別像我當初那麽失落才好。”


    李成義自是知曉他的用心,聞言笑著順勢問道:“我原以為像張昌宗這樣少年居高位的人,或許會有傲氣,想不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也難怪崇簡那麽崇拜他,看樣子三郎有步崇簡後塵的意思,我得先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將來失落。”


    薛崇胤笑道:“六郎的傲是藏在心裏,不顯露於外的,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崇簡崇拜他,向他學了不少本事,就這一點來說,我還是頗為感謝的,不然,如何心甘情願忍下失落呢?”


    李成義笑著頷首:“對!為人兄長的,隻能如此。”


    一場小風波,就這麽被消弭於無形。張昌宗等人進去,果然,今日薛崇胤隻請了李家的孩子,李顯家的,李旦家的,男女不拘,都在一起。


    “表兄!”


    張昌宗剛進去,李裹兒就跳了過來,一張小臉兒上笑盈盈地,在宮裏養了幾個月,麵容較之在房陵時豐潤了許多,便是頭發也烏黑了不少,儼然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少女,傳說中的大唐第一美人漸具雛形。


    “見過郡主!”


    張昌宗規矩行禮。李裹兒皺皺鼻子,不依道:“還是如此迂腐!我一直叫你表兄,你卻不敢喚我一聲表妹,為何?”


    張昌宗認真道:“上下尊卑有別,不敢不尊,故而更不敢應。”


    “哼!”


    李裹兒哼了一聲,不想理他了。


    張昌宗心裏悄悄鬆了口氣,借機走開,比起應付驕縱少女,他更喜歡跟男的混一起,大家一起說笑玩樂都好過跟女孩子在一起的縮手縮腳。所以,他上輩子至死都是光棍也不是沒原因的(手動滑稽)。


    “見過寧王。”


    “今日在這裏的都是自己人,張將軍無須多禮。”


    相比起李隆基的中二,李旦的長子李成器就很有少年老成的範兒,四平八穩,眼神時時透著克製。


    張昌宗笑著道:“既是自己人,王爺又怎以將軍稱唿我呢?”


    李成器一頓,也笑起來:“對,是不該如此見外。六郎?”


    “王爺。”


    跟李成器寒暄了兩句,張昌宗便被薛崇簡拉走了,作為半打孩子的頭兒,帶著一群孩子打桌球去。


    洛陽這地方,冬天下雪少,但寒潮頻繁,冬天幹冷,夏天悶熱,算不得好地方。天冷了,各家的孩子都不被允許頻繁出門,省得受涼生病。為了打發孩子們,張昌宗出主意,給做了桌球出來,從太平公主府到女皇陛下的皇宮裏,這個遊戲頗受女眷們歡迎,便是男子也樂意玩一玩。


    張昌宗陪著玩了一盤便把位置讓給一群孩子,他縮到一旁,跟薛崇胤坐一塊兒,低聲問他:“這麽多人叫過來,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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