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欒坐在一邊,感受著幾乎能將他淩遲處死的目光,心中苦笑,心想這當真是無妄之災。  不過他本來就是王爺的人,王爺要他活,他就要活,要他死,他就要死,要打他,他明明知道不關自己的事,也不敢反抗。又哪裏敢去插手自己的去留問題。  他開口,勸景安:“顧兄,你不用管我,我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燕含章掃視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景安,眼底的意思很明顯。  既然已經有台階,不如就下了吧。  誰知道景安這次是軟硬不吃,冷冰冰地看著他,態度堅決。  燕含章心中有氣。  他和他是什麽關係?安欒和他又是什麽關係?他竟然為了個外人這樣為難他。  他臉色難看,道:“隨便你。”  景安看向安大人,道:“叨擾了。”  安大人頭都不敢抬,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燕含章臉色更加難看,咬著牙,道:“帶著他,迴王府。”  景安麵色平靜:“備車。”  迴去的時候,燕含章堅持讓景安和他坐一輛車,安欒自己坐一輛,景安懶得跟他在這件事上爭執。  上了馬車後,燕含章冷哼一聲,意思很明顯。  我生氣了。  可惜景安現在不想理他,閉著眼打坐。  沒過多久,燕含章就忍不住說話了:“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景安冷淡道:“說什麽?”  燕含章:“什麽說什麽?你和安欒什麽關係?顧景安,你現在是我的人,你……”  “閉嘴。”  燕含章聲音戛然而止,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景安閉著眼睛,不看他。  燕含章咬著牙,坐過去掐他的臉,道:“本王真是慣的你。”  景安抓住他的手,扔下去。  燕含章一愣。  良久,他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傳到景安耳朵裏:“顧景安,你什麽意思?”  他好不容易壓下心頭的火氣,他知道,景安身體虛弱,他也心中確實愧疚心疼,所以一再容忍,不願意跟他吵架,連他從外麵帶迴個男人的事都忍了。  拉下麵子跟他撒嬌,隻希望他能盡快消氣。可如今他這是什麽意思?  景安看著他,麵色冷然,道:“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沒錯?”  燕含章問道:“我有什麽錯?”  景安皺了皺眉,說:“你把安欒的腿差點打斷,又廢了他的右手,你還沒有錯?”  燕含章冷笑一聲,道:“我說呢,傷還沒好就跑去別人家,還非要我把他接迴來,原來是心疼了。”  景安:“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  燕含章心頭火氣上湧,怒道:“我無理取鬧?顧景安你好好看看是誰無理取鬧?我這麽誤會你,差點要了你半條命,你這都不怪我,如今就因為這麽個賤人你卻跟我吵架,還說不迴來了。”  話說到“差點要了你半條命的時候”,他聲音陡然低下來,有些哽咽。  他轉過頭去,不再看景安。  他心疼他,心疼的快瘋了。他倒好,跑到別人家去心疼別人。  景安見他這樣,蹙眉,道:“你不必這樣委屈,是你差點廢了他,你委屈什麽?”  他一向搞不懂燕含章的邏輯,他一直覺得,他們倆能在一起絕對是奇跡。  燕含章聞言心頭怒意更甚,冷笑道:“嗬,我委屈什麽?我才不委屈,他不過是我用一點蠅頭小利買來的男寵罷了,我要他活他就能活,我要他死他就能死,這麽個不值錢的玩意兒,憑什麽讓我委屈?”  車驀地停下了,景安冷著臉,迅速起身,掀開簾子下了車。  燕含章急了,連忙叫住他:“你去哪兒?”  景安聲音冷然:“別管我去哪兒,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景安下了車,看到目瞪口呆的管家和各個侍衛,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和燕含章已經不是君臣的關係了。  他有些頭痛的捏了捏眉頭,然後去後麵馬車上,接了安欒走了。  後麵,燕含章看著他們倆的背影,麵上如覆冰霜。管家膽顫心驚地看著他,不敢說話。  景安把安欒送進門之後,一句話不說,轉身要走。  “顧兄。”安欒叫住他。  景安站定,迴過身。  安欒看著他,神色複雜,道:“顧兄,你與王爺……”  原來不是仇敵的嗎?  景安頓了頓,道:“抱歉,連累你了。”  安欒苦笑著搖搖頭,道:“從五年前我爹知道王爺喜歡琴後,就整日叫我練琴,告訴我以後要好好伺候王爺,去年他把我送給王爺,我就是王爺的人了,雷霆雨露,俱是王恩,不敢有什麽不滿。”  景安皺了皺眉,沒對他這種思想說些什麽,道:“你放心,我會醫好你的。”  安欒無所謂地笑了笑,沒說信或不信,隻是道:“好。”  燕含章怒氣衝衝地迴了房,砸了一地的瓷器。  管家看著心慌。  他陪著王爺這些年,還不曾見過他發這麽大火。  王爺這些年,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直到權傾天下也不曾放鬆半分,更別說如此喜怒形於色。  可是如今,他這樣突如其來的怒意,著實讓人膽戰心驚。  他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瑟瑟發抖的下人下去。  下人們頓時如蒙大赦,貼著邊走了出去。  管家走上前,把碎片撿起來,堆到角落裏,看著站在床前怒意不休的燕含章,良久,歎了一口氣,道:“王爺,您這又是何必?”  燕含章迴頭,眼睛發紅,怒道:“本王是對不起他,他要如何對本王都好,可是如今倒好,本王這麽對他他一點氣也不生,那個安欒不知道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他就衝著本王發火!”  管家心裏嘖嘖兩聲,心想多大點事兒啊,這還委屈上了。  不過他倒也沒說什麽不該說的話,畢竟一方麵王爺是他主子,另一方麵他也同情王爺,第一次動情就遇上了個比他還剛的。  管家走上前,歎了口氣,道:“王爺說的是,顧公子當真不該為了這麽點事跟您吵架,畢竟他是您的人不是?”  燕含章心裏沒有覺得舒服一點,皺了皺眉,道:“哼,他現在可覺得自己有理得很,還不想理本王。”  管家用洞察一切的語氣說道:“王爺說的極是,可是這件事您打算怎麽做,還是要看您把顧公子當成什麽人。”第55章 撒嬌  燕含章聞言一怔,繼而冷哼一聲,道:“我把他當什麽人?嗬,我能把他當什麽人?”  他把他能當成什麽人?  管家麵色淡然,裝聽不懂,道:“您要是把他當男寵,這事就不必為難了,畢竟顧公子既然進了王府,那就是您的人,您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這麽不聽話,您就是把他打斷了腿關起來也沒人敢說什麽。”  燕含章看著他,眯起眼睛冷笑一聲,道:“長膽子了?”  嗬,他要是真把他當男寵能在他差點出軌的時候,還眼巴巴地跑到別人家裏去接他?  早一劍捅死了。  管家被這個眼神看的小心髒抖了一下,立刻收起了剛剛的裝b範兒,賠笑道:“奴才哪敢啊,這不是看您這幾日和顧公子吵架,心裏難受,奴才也跟著難受嘛,恨不得拚上這條老命,隻求立刻解了您的煩心事才好。”  燕含章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肩膀,話裏滿是威脅的意味,道:“那你就趕緊想點主意出來,要是想不出來,那你就等著吧,這條老命反正也沒什麽用了。”  管家聞言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賠笑地眼睛都快在皺巴巴的臉上擠沒了,老老實實地說:“王爺,您既然打算和顧公子做一世夫妻,那您就不能這麽愛麵子啊。”  燕含章聽到夫妻這個詞,頓時一怔。  他從沒想過這件事。  他們兩個男人,怎麽能做夫妻呢?  可是當這個詞從管家嘴裏出來的時候,燕含章隻覺得心頭一震,渾身都像是喝了瓊漿玉液一樣舒坦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想,原來我竟是打算和他做夫妻的嗎?  他心情大好,也不計較管家竟然指責他愛麵子的事情,隻是眉頭皺了皺,問:“那你倒說說,本王怎麽好麵子了?他去安府上,跟安欒那賤人弄了那麽一出,本王還親自把他接迴來,當著別人的麵,他這麽跟本王鬧,本王還一次次地遞給他台階,生怕他在外人麵前損了麵子,這還不行?”  管家心想,這賤人賤人的,不知道還以為他是王爺,您是後院爭寵的男寵呢,麵上卻不露聲色,想起當年年輕的時候看著後院裏姨娘們爭寵的手段,搖了搖頭,道:“當著外人是一套,當著內人自然得換一套啊。”  內人。  這話說到了燕含章心坎上。  燕含章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把這個詞咂摸了十幾遍,心情更好了,心想管家這家夥平常沒什麽用,說了一堆廢話,隻有這句說的對,內人自然是要多寵著慣著,他想了想,說:“那你說說,怎麽換一套?”  管家立刻說道:“您得會服軟啊,不能總這麽高高在上,您這樣顧公子肯定覺得觸摸不到您,他心裏自卑,自然跟您沒法談啊。”  想當年他還小,在一個富商手下幹活,那富商娶了個官家女子,那官家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品貌極佳,二人本該伉儷情深,結果那富商不但集齊厭惡正妻,還又納了二十多房小妾,那些小妾一個比一個出身低微,出身最低微的是個瘦馬,長得並不是最好看的,卻十分得寵。  為什麽?自然是因為男人的自尊心啊。  那官家女子自視甚高,不肯溫柔小意,照顧男人的自尊心,自然受到厭惡。  他把王爺的臉帶入到那個正妻的臉上。  咳咳……  還是算了。  燕含章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道:“他?自卑?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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